面与尾

面与尾 – 蔷薇后花园

那是一个雨夜，窗外很黑，房子里的灯都大开着，电视机里放着节目，时间已经是后半夜，白一个人窝在沙发上，裹了被子。眯着眼，昏昏欲睡又难以入眠，她从来这样。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家中的空虚，白一下子从半睡不醒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她愣了一会儿，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她披着被子走到门边，想通过猫眼看看是谁大半夜地来敲门。

出乎预料，白看见的是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女，十五六岁的样子，这让她疑惑地“哈？”了一声。想了想，白还是开了门，面对这个可疑的少女。少女站在门外，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高中生，披着一件黑色斗篷，怯生生地看着因为迷糊而面无表情的白。

“那个……你好，请问我可以进来吗？”陌生少女小声问到，看上去很紧张。短暂的沉默。

“进来吧。”白让开身子，待少女进来后飞快地关上门，随即，她转过头，上下打量着这个陌生又可疑的斗篷少女:”你是谁？”

斗篷少女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摇摇头道:“我不能说。”

白挑了挑眉:“那，你为什么晚上会想进别人家里呢？要是我不开门，会怎么样？”

这一次斗篷少女倒是利索地回答了:“我是来单独找你的，白天有事，只能晚上了……”

“哈？我也不认识你啊，为啥找我，还是有人让你来的？”这下，白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算是吧……其实是一个邀请，我是来邀请你加入我们组织的。”斗篷少女突然正色道。

「怎么越来越离谱了啊喂！」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无缘无故，为什么找我？什么组织？”白抚了下额头，感觉自己像是在审讯。

斗篷少女忽地凑上来，吓的白猛的向后一缩。她指指自己的脸：“仔细看。”闻言，白又一次端详起了这位来客的脸，然而，这似乎就是很正常的高中女生，顶多有点成熟。“要我仔细看什么？好像挺正常的呀。”白收回目光，狐疑地看着斗篷少女。后者摇了摇手指，点着自己的眼角，顺着看去，能发现她眼睛周围很一小圈的颜色比脸的颜色微微暗些。

“人皮面具？”斗篷少女点了点头:“是不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很真吧？它就是我们组织成立的原因，所以，组织的名字就叫「面」。”

“哈？”不等白在口头禅之后发问，斗篷少女就抢先说了下去:“这不是一般的面具，下面说的话可能有些超常，但还是得告诉你。这种面具，是危险的‘活物’。”在活物两个字上，少女突然加重了语气。“它们是由一个……嗯……类似魔女……我也说不清，制作的，这些面具是人的性欲的结合体，我们把它叫作「欲面具」会不断地激起附近人的性欲，以及戴上面具的欲望。但是由于不知什么原因，它好像只对一类人起作用，就是……”说到这里，斗篷少女忽地语塞了“呃，就是像我们这样对面具啊什么的有兴趣的恋物癖……而一旦戴上这种面具，就会被它控制，只剩下欲望。所以，我们就是为了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成立了组织。所以我们——”

“等等等等，这也太离谱了吧！这又不是什么黄色小说，而且，就算它是真的，那为什么来找我，我也没有这种东西啊。更何况，它不是只对恋物癖起作用吗？”白一把打断斗篷少女地话，反问道。

斗篷少女深吸一口气:“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面具会缓慢的使人向那方面转变的，虽然才出现没多久，面具数量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可以肯定数量在不断增加，因为人类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所以，我们的力量越大越好。”少女看了白一眼“你看，其实你是很感兴趣的，对吧，从我刚刚提到人皮面具开始，这正是由于面具的影响，而你毫不自知。”“可我都说了我周围没有面具之类的东西，而且，难不成你会读心？”白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些底气不足，正如刚刚那句话说的一样，她确实对这些很感兴趣。

“那是因为我戴着面具啊，面具能感知面具和同类，一旦有人被控制了，很大范围的同类人都能感知到，前提是戴着欲面具，但没有戴在脸上的面具很难感知，只有到附近才能感知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戴着的欲面具是已经被我熟悉、压制了很久，所以我看上去很正常，而那些第一次戴上的人……你家的气息我也是靠近了才发现，微弱但一定有，之后组织就考虑到这家的可能住户会成为我们的一员，于是就让我来了，而且你是青春期，是最有契合度的时候……”

斗篷少女喋喋不休地讲着，白的嘴角抽了抽，还是决定先验证一下真实性再说，于是她打了个停止的手势:“打住，这位面具小姐，你能临时摘下面具，让我验证一下，如果是真的，我就相信你。”

看到斗篷少女露出为难的表情，白忍不住笑了，看来是一点都没有相信斗篷少女的话。见状，她叹了口气，无奈道“：“拜托，欲面具可是活物诶，穿脱可是很难受的，都是尽量戴久一点的。不过如果能为组织添把力，我就临时给你看看……”

说着，少女在脖颈处抓挠了好几下，她所说的欲面具几乎长在了她的头上，好不容易才扯出一层肉色的皮来，她用手指向里边钻去，把那层皮与自己分离开来，随即，少女抓住皮，将它往上翻，整个后脑和栩栩如生的长发，都被翻了上去，露出了她原本的、湿漉漉的短发。

少女的手在面具的皮内的双耳处开始向外拉，并且不断的拨弄什么，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团东西再皮下不断地蠕动，变大，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手拉出，继续将皮往前翻，一瞬间，两个长条状物从面具的耳朵处掉出，下了白一跳，定眼一看，竟是还在蠕动的触手！

与此同时，少女的手已经将面具脱到了面部，看上去愈加艰难，简直是一点一点往下在抠面具，可以看见，少女的鼻中也有面具上附着的触手，直到下巴处，整个欲面具被扒拉了下来，触手才从鼻腔里耷拉下来。少女长长吁了口气，摇摇头，本来的样貌相比于面具更清秀些，她转过脸，向呆滞的白笑了笑。“你看，是真的吧。”

“相信……相信……”

过了好一会儿，白才从世界观受到的冲击中脱离出来，她看着那张垂着四条触手的人皮面具，感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话说，你们戴着面具，不难受吗？而且，为什么我没有被这个欲面具吸引啊。”

斗篷少女将面具翻了个面：“其实一开始戴的时候是很难受的，戴的久了，和面具的契合度高了，就会慢慢和面具合为一体，面具对其他人的吸引就会变弱。”

“契合度？”

“就是一个和欲面具逐渐接近的指标，一般来说，人在戴上面具前所受到的影响来自哪个面具最多，那就和它的契合度最高，一旦戴上面具，契合度越高，那么面具对身体的控制就越牢固。就算是像我这样的能保持理智的人，戴着面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抵抗着来自面具的诱惑，因为戴地越久，就越舒服，也越难摘下，很容易迷失自我。”斗篷少女说着又举起欲面具“说了这么多，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白愣了一下低头道：“我叫白”“接下来要干正事了，我要找到这附近的欲面具，你要来看看吗？我会保护你的。”斗篷少女捏着细长的触手，慢慢的塞进鼻腔之中，随即面具迅速包裹住她的清秀脸庞、头部、脖颈，直到和一开始一样。

“话说，要是你被那个面具吸引了，你会怎么办呢，你只能加入我们。”

白没有回答。

“不介意我在你家翻翻找找吧，虽然有点冒犯，但其实有感应，越接近越准的。”不知道怎么接话的白只能呆滞地点点头。斗篷少女深吸一口气，隐约漂浮着的诱惑的香味钻进她的鼻腔，在感知下，斗篷少女顺着这股气息向房间里走去，白跟在后面。

气息在房间内的某处汇成了一个漩涡，那是在接近天花板的书架最高处。“能去看看拿下来吗？”斗篷少女指着哪里说。

“最上边嘛……我确实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啊。”白自言自语地爬上凳子，顶上堆着一些杂物，灰积了好厚一层。斗篷少女看着白的手：“气息是从最下面那个铁盒子里流出来的，对，请把它拿下来。”

将盒子抱在手中，白忽然感受到一股没有来源吸引力，仿佛在勾引她，诱惑她。理智让她平静下来，将盒子递到斗篷少女手上。“打开吗？”白问。

“嗯。”斗篷少女说着，将铁盒盖缓缓掀开，那股诱惑的气息随之加剧，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副……少女模样的面具，双面闭合，嘴唇微启，眼框处有一抹微红，相比于斗篷少女脸上的那副，没有那种成熟的感觉。也不是人皮式的，只有面部，也没有系带，内侧干干净净，和普通面具差不多，顶多精美真实一些。

然而，在斗篷少女看来，面具就像是一个欲望深渊，深不见底。而白则根本移不开视线，受到契合度的影响，她甚至感觉面具在诱惑她，引导她去往欢愉的世界。

斗篷少女突然合上铁盒子，将它推开，又猛地摇摇白的肩膀，使她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看到了吧，这就是欲面具，是不是感觉戴上她会很美好？”闻言，白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斗篷少女说得不假，原来自己身边真有这种东西。

“我要戴走这副面具，你不介意吧，白。但我告诉你，控制一副面具最后的方法就是自己戴着它，如果你加入我们，我们会教你怎么做，而且，你已经见过了欲面具，以后说不定会一直渴望那种感觉的，你也不想吧。”

良久的沉默。

“好吧，我愿意加入。”白抬起头，但视线并没有在斗篷少女身上，而是在那个装着欲面具的铁盒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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