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未知 ♥

人生一场梦 第四章

人生一场梦 第四章 – 蔷薇后花园

不知过了多久,王局总算是玩够了我的乳房,看着被铐在床上瑟瑟发抖的我,他满足地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真是个天生的小妖精。本来我都不想弄你了,可是看见你这样,我就觉得这样放过你实在是糟蹋了这一晚上。你忍着点,咱们玩完了就睡。”说完,他抓起我的脚踝,把我的双脚架上了他的肩膀,接着拿过一个枕头来垫在我的屁股下面,把我隐藏在臀肉夹缝里的蜜穴暴露出来,随后他扶着自己早已硬挺起来的阴茎,顶在了我的穴口上。此时的我早已麻木,一动不动地任凭他摆布。王局安排妥当,抱住我的屁股,喉中“吭”地一声,腰身前送,短粗的阴茎已经顶入我的肠道,紧接着整个人就重重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这一刻,我骤然觉得全身的细胞像是在同一瞬间复活了。压迫感,刺痛感,屈辱感,在同一瞬间回到了我的身上,挤压着我,冲击着我,让我透不过气来。我的眼前晃动着王局肥胖的脸庞和身体,遮住了头顶的灯光。在一片让我就要窒息的浪潮中,我紧紧默念着那个名字,仿佛它就是我的救命稻草:峰,顾峰,我的峰,我的男人。你可知道我正在别人的身下,你可知道我的心中疼如刀绞,为了你,我付出了我的一切,可我无怨无悔。峰,今夜我贱如妓女,今夜我骚如母狗,我做这一切,全是为你,全是为你。就这样,我一边默念着,一边又一次咬紧牙关,把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我知道这时我该叫出声来,取悦我身上的人,可是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声也发不出来,只能硬挺着承受他的冲击,最后我我索性闭上了眼睛。就这样,我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被王局冲击着,玩弄着,在耳边王局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中,渐渐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天已大亮。我睁开眼睛,发现床上只有我一个人,王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我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忽然意识到王局已经把我从床头上解了下来,我看看手腕,雪白的腕上已经被勒出两条紫红的印痕。这时身体的知觉也恢复了,浑身上下渗着久违的酸痛感,特别是从胸部更是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我揭开身上的被子,只见胸前青一块紫一块,两只乳头更是红肿不堪。回想起昨夜不堪回首的经历,只觉劫后余生。我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些力气,支撑着下床到卫生间里解了个手,就又回到床上一直躺到十一点钟,这期间王局和李主任一直没来打扰我,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李主任来敲房门叫我,本来身上不舒服,不是很想吃饭,但是肚子却不管不顾地叫了起来,只得穿好衣服跟着李主任一起来到餐厅。吃饭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王局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想问下李主任又觉得不太妥当,就没有再多说。午饭还是自助餐,但是我没什么食欲,只吃了一小碟鸡米花,喝了一点果汁就吃不下去了。李主任看我一点点抿着果汁,察觉到了什么,于是说道:“不想吃的话,不用陪我,你自己回去休息吧。下午可以在这里随便逛逛,想玩什么就玩,费用跟他们说记在王局帐上就行。”我是真的累了,也就没和他客气,点点头起身离开了餐厅,径直回到了住处。

回到住处后,我在卫生间的浴缸里先泡了个澡。或许是热水的温柔舒缓了我的肌肤,我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我不由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及时醒来,万一不小心全身滑进浴缸里,我就会淹死在里面。想到这里,我不敢再在浴缸里呆着了,爬出来用喷头匆匆冲了冲身体,然后擦干上床躺着又睡了一会儿,一口气睡到下午四点,这时才觉得身体重新又变得柔软而自如起来,可是离又一个晚上也不远了。我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西斜的日头,心情一片麻木,对今天晚上等待着我的一切没有一点情绪。经历了昨晚之后,我对即将度过的这段时间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心理预感,可是除了咬牙承受,我无力改变任何过程或结局。

晚饭是我自己吃的,李主任和王局都没有来,或者说,我没等他们来。然后就是回到床上继续等待。像昨天一样,晚上八点,房门响了。

我下床打开房门,李主任一身睡衣站在门外。和王局昨天不同,他手里没有提任何东西,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散发着香皂的味道,也没有像王局一样讪笑着调侃,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不是要来寻欢作乐,而是要来开一次工作会议。门一开,李主任对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径直走了进来。我忽然意识到原来他们是要轮流在我这里过夜,“轮奸”这个词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没等我细想,身后已经传来李主任的声音:“吃饭了吗?”

“哦,吃了。”我边应答边关上房门,走回屋里,看见李主任正在饮水机边上泡茶,滚烫的热水汩汩注入放了茶叶包的白瓷茶杯中,直到茶叶包随着不断上涨的水面一直浮起到了杯口,李主任才关掉龙头,端着茶杯来到靠近窗口的藤椅上坐下,把茶杯放在藤椅边的茶几上。看我站在地上没有说话,李主任对我招招手,说道:“坐下,坐下。”,好像这里不是我的房间而是他的办公室一样。我顺从地坐到床上,看了李主任一眼。他靠在椅子上,正在盯着我看,刀削般的面容上没有表情,惟有目光闪动,让我想起《动物世界》里蹲在沙漠仙人掌顶上的鹰。我赶紧低下头把目光避开,但仍然能感觉到那目光的压迫感让我全身微微刺痛。王局的眼中闪动的是蛮横和贪婪,而李主任的眼中闪动的则是锐利和冷静。

或者说,冷酷。

“你和小顾认识时间不短了吧?”李主任拉长声调说道,语气犹如审问一般。

“啊,是。”我说道,“快四年了。”

“哦,四年了。”李主任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你还不到十四岁就认识他了。”

“嗯。”

“那你一直和他干,没和别人干过?”

这个赤裸裸的问题使我一阵屈辱涌上心头,从脸颊到整个身体都发起烫来,我真的恨不得质问他:难道我看上去真的那么像个淫荡的妖精吗?可我没有勇气,又不愿就这样顺从地回答,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李主任似乎觉察到了我的情绪,便说道:“算了,不想说也没关系。”他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床边。我低着头,他用两根手指托起我的下巴,逼我直视着他。一张老男人铁青的脸庞就在离我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双眼毫无表情地盯着我。我避无可避,只好和他对视着。我的倔劲这时也上来了:不就是对视吗,有什么可怕的,难道他还能吃了我?反正已经这样了,还怕和他对着看?就这样,我也开始盯着他。忽然,毫无预兆地,他猛地吻上了我的嘴唇,我惊叫一声,本能地向后一躲,一下子倒在床上。李主任顺势扑了上来,压在我身上,一边亲我的脸,一边解开自己的睡衣扔在一边,露出自己赤裸的身体。他的身体虽然精瘦,但力气却比王局要大得多,压得我动弹不得。他脱完自己的衣服后,紧接着就来脱我的衣服。我今天晚饭过后回到房间一直没有换衣服,所以穿的是紧身背心和小短裙。李主任抓住我背心的肩带就从两边往下抹,接着是胸罩的带子,和王局比起来,他更直接一些,一下子就把我上身的背心和胸罩都拽到了小肚子上。然后他撩起我的短裙,把手伸进了我的内裤,向下猛拉。为了防止走光,我的内裤带子一般都系得有些紧,他拉了几下都没有拉下来。我在他身下挣扎着说道:“李主任……你……你慢点……我自己……”话音未落,李主任像是再也等不及了的样子,狠狠一扯,就听哧拉一声,我的内裤连带子一起被撕成了两半。

李主任把撕坏的内裤扔到一边,右手伸到身下。我随即感到一个硬硬的,圆圆的东西顶在了我的后穴口上。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的感觉仍然让我有一丝异样。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等待着冲击的到来。那个东西尝试了一下,滑门而过,于是李主任枯瘦有力的手指又抓住我的臀肉向两边掰开,直开到穴口再也不能扩大了,那个东西才又顶了上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我惨叫一声,睁开眼睛看着李主任,李主任的面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极为狰狞,眼神直勾勾的,露着嘴里两排紧咬的牙齿,如同饿狼一般。他压着我,下身仍然在试图用力挺进,我也不知哪儿来那么大力气,猛地一下奋力从李主任身下挣脱,窜到床的一边,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干什么!”李主任吼道,“过来!”这时我才看清,他下身摇晃着一根黑黝黝的巨棒,与他精瘦的身体比起来,这根阳具的尺寸显然大了一些,足有手电筒那样粗细,怪不得刚才那么疼,这是连顾峰也没有的尺寸。我惊恐地摇摇头:“不行,李主任,我受不了,太大了。”

李主任看我不听他的话,二话不说,扑到床上就来拉我,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胳膊,就往他身下拖,我吓得连眼泪都下来了,一边挣扎一边哭着求他:“求求你放过我吧李主任,我真的不行,太大了,弄坏了让我以后怎么办呀。”李主任像没听见一样,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我塞到了他的身下,又把我的双手按在头上。我的手腕本来昨天被铐了一晚就疼得要命,一直没有消肿,现在被他这么一按更是疼得像要掉下来一样。我连声喊叫:“疼……疼……你……你轻点……轻点……”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李主任自顾自地进行着,灼热硕大的龟头又一次顶上了我的后穴口。只不过这次他先吐了口唾沫在自己手上,然后在自己龟头和我的穴口上抹了抹,就又开始了尝试。

一次冲击,又一次冲击,在我紧窄的穴口上,李主任的龟头强行向前钻进。每一次尝试,都把我疼得死去活来。我记不清是第几次尝试过后,我实在没有力气了,躺在那里任凭他一再地向前用力,我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他停止了努力,大概是看到我实在是抗不住了,也实在没法再进去了,这才放弃了要从后面进入我的想法。李主任喘着气,从我身上下来,虽然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但是我也能看得出,他很扫兴。他扯过一条枕巾来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汗,又把枕巾扔给我,让我也擦擦。我的脸上泪水和汗水早已混成一片,但是我的手腕实在是疼得抬不起来,所以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李主任看我不动,便说道:“怎么了?生气了?”

我摇摇头,心里苦笑:“王局这样说,你也这样说,可你们真的在乎过我生气吗?我又敢生气吗?”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这么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手疼,动不了。”

“哦?”李主任听了,凑过来拉起我的手放到眼前一看,雪白的手腕上,紫红的勒痕仍然历历在目。于是他放下我的手腕,拿过毛巾来给我细细地擦拭着,边擦边说道:“昨天晚上王局是不是铐你了?”

“嗯。”我点点头。

“你是不是挺怕的?别怕,他不是要害你,他就是这个毛病。”李主任给我擦了擦脸,又用毛巾擦了擦我的脖子和胸前,“这是以前他在刑警队时落下的毛病,非要铐着人才能做出来,不然就没有感觉。”他看着我胸前王局留下的伤痕,又说道:“这也是他掐的吧?”

我又点点头。李主任说道:“你多担贷着点,回去别和顾峰说这些,我也会和王局说一说,让他别太过火了,警察这工作,干得时间长了,难免会落下这样那样的毛病,都是职业病。”说话间,他已经擦干了我的身体,把枕巾扔到一边,说:“今天看样子是做不成了,我也不为难你,你给我口一管,口出来咱们就睡,你看行吧?”

“行。”我说道,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真是求之不得。我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李主任拦住我,说:“不用了,你就躺在床上,我站在地上。”说着,他从床上下来,把我的身体拉到床边上,头枕在床沿上,然后让我张开嘴,把他的阳具慢慢地伸进我的嘴里。

咸涩的味道从舌尖扩散开来。李主任的龟头实在太大,压得我的舌头都转不过来,只能用嘴唇包裹着他的龟头,前后摩擦。李主任闭着眼睛享受着我的服侍,不时发出惬意的喘息声。用嘴给他咂了一会儿后,我抓着他的阳具从我嘴里退出来,把龟头放在我眼前,仔细观察着紫红色的肉球。这时我才发觉它的边沿上居然还有一圈小肉刺。我端详了一会儿,然后伸出舌头,舔舐龟头尖端上的裂缝,就听李主任“咝”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这一下给他的感觉不错,于是我又含住他的龟头,用舌尖顶着龟头的顶尖往缝里试着钻,李主任这下叫出了声来:“啊……啊……咝……对就这样。”我又做了几下,李主任一把抱住我的头,又一次把肉棒都塞进我的嘴里。这次他没有等着我伺候,而是自己挺着腰,在我嘴里进进出出,把我的嘴当成了蜜穴来插送。他的睾丸在皱巴巴的阴囊里包裹着,垂在腹下晃荡,看上去每个都和他的龟头差不多大小。不过即便是这种时候,他还是有分寸的,没有不顾一切地向深喉里插,只送进大半根。不然可能他没有满足的时候我已经被窒息了。

或许是他更喜欢口交,或许是我的舌头刺激到了他的敏感点,他并没有坚持多久就射精了。浓浓的精液像水枪一样喷进我的喉咙,但我的头却被他牢牢抱住:“别动,全吃进去。”他喘息着说道。我无法挣扎,只能照他的要求,任凭精液灌满我的口腔,然后一点一点咽了下去。李主任射完后,长出一口气,说道:“行了,今天到此为止,虽然后面玩不成,但是你的嘴上功夫还是不错,也算是够了。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说完,到一边捡起自己的睡袍穿好,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干里面的茶水,转身走出了我的房间。

直到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我才赶紧从床上下来,冲到卫生间用玻璃杯漱口刷牙。腥膻的精液味道在我齿颊间顽固地盘桓,无论我怎么漱怎么刷,仍然不肯痛痛快快地离去。当最后不知是第几杯漱口水被吐到洗脸池里时,我再也抑制不住,趴在洗脸池上,大口大口呕吐起来,吐得昏天黑地,直到最后什么也吐不出来,胃还是在一直地痉挛着,抽搐着。我无力地从洗脸池边滑下去,靠着洗脸池坐了一会儿,才勉强支起身来,用清水漱了漱口,冲洗了池子里的秽物。这才一步步拖着身体走出卫生间,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窗外已是新一天的太阳,但是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我很清楚当太阳落山之后我还要接受他们的各种玩弄,而我甚至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会结束。两天下来,我已经有些麻木了,洗了个澡后想到餐厅去看看还有没有早点,但早餐时间已经过了,我从邻近餐厅的超市里买了袋干脆面,放在手心里揉着,原本只是想揉碎了吃,然而当面饼隔着一层塑料袋在我手中碎裂开来的时候,我却忍不住又狠狠地捏了一遍,捏完之后,感觉意犹未尽,于是又在手心里攥着揉起来,一下,又一下,再来一下,我越揉越用力,越揉越使劲,最后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疯狂地揉捏着袋子里的面渣,终于薄薄的塑料袋经受不住这样的蹂躏,“噗”地一声,破裂开来,满满一袋面渣全都洒在了地上。这时我才觉得心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发泄了出去一样,长出了一口气,连肚子似乎都不饿了,慢慢地走回住处,颓然躺在床上,头脑中一片空白。

吃,睡,看电视,靠着这三样,总算挨到了这一天的晚上。晚上七点半,一整天没有露面的王局和李主任一起来到了我的房间。这一次他们甚至没有穿睡衣,身上都只围了一条浴巾。一起来王局就告诉我:这是在这个度假村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回家,所以今天晚上要三个人一起玩个痛快。听他说完,我装作惊喜的样子拍着手笑道:“哎呀,那怎么行,人家怎么受得了呀。”王局淫笑着说道:“没事,三个人玩才刺激呢,你玩上就知道了。”说完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扯去身上的浴巾,一下子抱住我扑倒在床上,我刚刚来得及娇喘着说:“王局,您慢点……”他已经张开嘴像狗一样去用自己的牙齿够我的耳垂,粗重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回荡,一只手从下面伸进了我的浴袍,在我的臀丘上抓捏起来。

这时我感觉身边的床垫陷了下去,还伴着咯吱声,这意味着李主任也爬了上来。与此同时王局已经成功地咬到了我的耳垂,他虽然只是轻轻的撕咬,却让我浑身一阵阵燥痒不堪,不由自主地哼哼起来。王局的手在我的臀丘上揉摸了一会儿后,从我的腿下面绕过来,抓住了我的小鸡,只撸了几下,我的小鸡就硬了起来。接着他用一种很奇特的手法,大姆指按着我的小鸡头轻揉,中指却向下抠进了我的菊穴,中指的整个第一指节都没入了我的菊门之中。两处的快感顿时连成了一线,带动我整个下半身从大腿到腹腔都麻酥酥地舒服着。我的呻吟声慢慢大了起来,下半身随着他按摩的节奏轻轻扭动。王局趁机一点一点加大了按摩的力度和频率,快感也随之越来越强烈,我渐渐无法控制自己,被王局的手指带着走,双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夹住了他的手,但即便如此他的手指仍然没有停下,到后来他索性放弃了我的小鸡头,两根手指全都没入了我的菊门,在我的菊门里抽动着,我甚至听见了叽叽的水声,腰身禁不住随着他手指的抽插向上一下一下地拱动。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很可能没有几分钟之后,我就坚持不住了,积聚的快感在下身里迫切地需要泄出来,就在这时,王局忽然用另一只手抓住我的小鸡头猛地揪了几下,我彻底崩溃了,“哎呀!”一声大叫之后,向上猛地一拱腰,小鸡头喷出几股稀薄的液体,全喷在了王局的胸前,接着就重重跌落在床垫上,浑身僵直地抽搐着,菊门紧紧地吸住了王局的手指。

我喘了半天才缓过来,王局从我的菊门里抽出手指,笑道:“怎么样,今天比前天的感觉好吗?”我斜了他一眼,半笑不笑地媚声道:“王局您可真坏,这会儿就把人家弄成这样,一会儿还怎么玩呀。”王局笑道:“一会儿有一会儿的玩法,去,趴过去给李主任弄弄。”我懒懒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见李主任靠坐在床头上,两腿分开,正在轻轻捋着自己粗长的阳具,那支阳具和昨天晚上一样吓人。我爬到李主任腿间,伸手握住李主任的肉棒,张开嘴含住龟头,李主任吐了口气,两手放在我头上抚摸着。我舔舐着李主任的龟头,今天才感觉到他的龟头和王局、顾峰的都不一样,他的龟头太光滑,虽然冠状沟边上有一圈小肉刺,但是龟头表面却像是金属的一样,没有任何粗糙和皱褶。我正在舔着,忽然感到后面的臀瓣又一次被王局扒开了,接着就是一个湿湿的,软软的东西凑上了我的菊门,不用看也知道是王局在用舌头舔着我的穴口。穴口周围是我最敏感的地方之一,他一舔我就想哼哼,可是嘴里正含着李主任的龟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这声音显然让王局知道了他的舔舐有效果,舔的更卖力了,迅速涌起的快感让我不得不舔上一会李主任的龟头就得松开口换换气哼叫两声,更让我难受的是王局边舔边用手指头往我的穴口里挤,他并不把整根手指都进去,只进去一个指节,在里面勾着向外拉动,这让刚刚泄过一次的我很快又感觉浑身膨胀起来。他这样弄了一会儿,我实在受不了了,只能从嘴里把李主任的龟头吐出来,一边给李主任用手打飞机一边喘息着央求道:“王局,您太厉害了,求您别这样弄了,我受不了了,您进来吧。”

“什么?”王局假装没听到,“你说什么?”手上却加快了勾拉的速度,我狠了狠心,稍大了点声说道:“王局,您别这样弄了,我想要您的大鸡鸡。”王局哈哈一笑,说道:“这么快就想要大鸡鸡了?我还没玩够呢,我的那套东西还没用上呢。”我只好继续央求道:“您那套东西我实在受不了了,前天把我弄得差点起不来,今天再用上的话明天您就得把我抬上车了。还是您的大鸡鸡更舒服,来吧,人家想要嘛。”我一边说,一边扭动臀部,让他不能顺畅地舔舐和抠摸。王局看我的样子确实像是顶不住了,可能也不想把我玩得太狠,毕竟太狠了的话顾峰面子上也不好看,其实他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没带那套东西,刚才的话多半是在吓唬我。于是王局笑道:“行,那今天就不上玩具了,想要大鸡鸡,那就给你大鸡鸡,你个小骚货,没想到浪起来这么骚啊。”说完,他就起身跪趴在我身后,向前凑了凑,我感到他的龟头顶了上来。由于刚才已经用舌头润滑过,用手指扩张过,所以王局这次没费什么力气,只向前稍用力一顶,圆鼓鼓的龟头已经塞进了我的菊穴,跟着整支阳具都推了进来。他进入得毫不费力,但我还是装模作样地呻吟了一声:“啊……好大……轻点……”,接着就又把李主任的龟头含入了口中。

王局在我身后开始了抽动和撞击,他的撞击让我的身体忽前忽后地摆动,我的头也一下一下无意识地点着,带动嘴里李主任的阳具扑楞着,这反倒让李主任更舒服了,靠在床头半闭着眼睛不时舒畅地喘出一口气来,抚摸着我的脸和头发。耳边又传来王局的淫笑声:“怎么样,前后双插的滋味刺激吧?”说着又狠狠地向前撞了我几下,我只能用嘴里的呜呜声给他作为回应。但是他并没能坚持多久,正当我的菊穴里刚刚开始有点感觉的时候,王局猛地向前顶了几下,然后小腹就紧紧贴住了我的臀丘,热流一股股地射入了我的肠道中,直到再也射不出什么来,他才放开我的身体,长出一口气,从我身体里退出他的阴茎,跌坐在床垫上。

我抬头看了一眼李主任,他昨晚曾告诉过我王局的毛病,看来是真的了,他不用铐子铐住人就坚持不了多久。这时王局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老李,你也玩玩吧,别光玩口活了。今天让你试试后炮。”李主任睁开眼,看了看王局,然后捧住我的头,说道:“行了,你过来躺下。”我吐出他的阳具,用垦求的目光望着他,说:“李主任,您的宝贝太厉害,我怕是……”王局在一边打断我的话,说道:“昨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听说你受不了老李那根老炮,所以今天才让老李打后炮,没事,今天一定行的。”我看看李主任,他面无表情,又看看王局,则是一脸淫笑,我知道我躲不过去了,只好爬到一边躺下,分开双腿,说道:“李主任,您可轻点啊,我受不了。”李主任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于是我闭上嘴,看着李主任爬到我两腿间。王局刚才射出的精液和我的肠润滑液混在一起,还在从我的菊穴里缓缓流出。李主任抱住我的两条大腿向两边又分了分,架在肩上,又朝手心里吐了几口口水,抹在自己的龟头上,然后扶着他的阳具,把龟头顶在了我的菊穴口上。我感觉到了那巨物对我娇嫩菊蕾的压迫感,不由闭上了眼睛,只听李主任说道:“你要是受不了就跟我说,我不强求。”我咬着牙,轻轻摇了摇头。李主任也没再说什么,随即一阵剧烈的涨痛就从我的菊蕾处爆发开来,我猛地抓紧了手边的床单,全身顿时僵直。没等我叫出声来,李主任的龟头已粗暴地侵入了我的菊穴。龟头进来后,李主任停了一下,使我有时间喘了一口气,接着李主任就又向前推进下去,整支阴茎缓慢而强硬地向我身体深处推入,直到李主任的阴毛贴上我的臀丘,它才停了下来,这时它已经全部没入了我的菊穴中。

王局的声音阴魂不散地飘来:“怎么样,我说能进去就能进去吧。”随后我感到了床垫的颤动。王局爬到了我的头边,抓起我的头发,说道:“来,给我也舔舔,不能光便宜了老李。嘿嘿。”我睁开眼睛,看见王局的阴茎就在我眼前,上面还沾着精液和我的肠分泌物,腥臭不堪,但我也只是犹豫了一秒钟,就伸手抓住它,把它塞进自己的嘴里舔舐起来,反正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还能继续假装纯洁吗?

身下的菊穴里,李主任开始慢慢地向外抽出他的阴茎,龟头刮擦着肠壁,那种切削感带来的痛楚甚至更大于它进来的时候。我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或许是脸上的表情无法掩饰,连王局也有些不忍,说道:“要是痛得厉害就喊出来吧,会好点。”我摇摇头,又把王局的阴茎更深地吞进喉中。李主任把阴茎抽出到只剩一个龟头在我身体里,然后又一次地向里推入,这样两三个来回以后,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麻木了,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但紧涩感依然如故。这时王局摸了摸我的头,说道:“行了,你陪老李吧。”就把他的阴茎从我嘴里拿了出来,然后下床坐在茶几边点上一支烟,打开电视看起电视来。李主任于是把全身都压了上来,双手握住我的乳房,他的手枯瘦而有力,像是一双鹰爪一样紧紧握在我的乳房上,使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小鸡,又或是一只羔羊,在他的强力下等待宰割。果然,他不再留情了,腰部向前猛地一挺,本已抽出大半的阴茎就一下子刺到了我身体的最深处,我闷哼一声,双腿颤抖起来。他又向外一抽,接着就又是一记猛顶,我再也坚持不住,仰头痛叫起来,李主任就这样开始在我身体里快速地抽动起来,再也不管我是否能承受得了,他的双手抓紧我的乳房狠狠地又拧又掐,像是要把它们从我身体上撕下来一样。这一刻我感觉不到任何快感,有的只是一波接一波扑上来的痛苦,我连声惨叫着,身体抖得像是风中的树叶,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恐怖之夜,自己仍然是那个可怜的十三岁孩子。我就这样惨叫着,直到再也听不见房间里电视机的声音,听不见李主任粗重的喘息声,最后连自己的惨叫声也听不到了……

原本我们计划是第二天早上离开,然而因为我根本下不了床,只得又在渡假村里多住了一天,直到第三天早上我才能勉强下地走动。回程的路上,王局没有再对我动手动脚,也没有再出言调笑,他的脸色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凝重。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开了一路,只有车里收音机的广播独自喋喋不休。也许是心理作用,回来的速度比去的时候快了很多,回到市区的时候路边卖早点的还没有收摊。车子在我三天前上车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卖包子馄饨的早点摊正好就在旁边,但馄饨已经卖完了,只剩下包子。王局和我一起下了车,他向摊主买了一笼包子,装袋后塞到我手中,说道:“你回去以后告诉顾峰,他的心意,我领了,他求我的事,我会尽力帮他的。”我点点头,王局又说道:“另外,我还有几句话是送给你的:你是个好女孩,真正的好女孩。我这次帮顾峰,不是因为咱们玩得怎么样,而是因为我可怜你这么好的女孩愿意为他付出的这份牺牲,我帮他是看在你的份上。你不应该和我们这种人混在一起,那样会耽误你,也会伤害你,我相信你现在也知道了。我劝你应该去找自己的生活。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了,这样的生活不是你这样的女孩过得了的,也不是你应该过的。你明白吗?”

我再次无言地点点头,王局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干了这么多年警察,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多了,她们好多人都特别单纯,就因为跟我们这样的人混在一起,最后把一辈子都毁了。我不想看见你也这样,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转身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向我招招手:“再见。”

“再见。”我抬起手,用自己几乎都听不到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发动机轰鸣起来,黑色帕萨特的车轮下扬起一片淡淡的尘土,向前驶去,很快消失在都市的滚滚车流中。我背着四天前离开时背着的双肩包,手里捧着一袋包子站在马路边上,刺眼的阳光照耀着我,使我感到一阵眩晕:刚才那个语气神态无比郑重,像电视上的领导一样的王局,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嬉皮笑脸在床上像饿狗一样的王局吗?真的是那个和我一起过了三天醉生梦死生活的王局吗?或者,刚刚过去的四天生活是真的吗?我是真的在一个渡假村里和两个老男人一起过了四天吗?我是不是一直站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是不是时间根本没有过去四天?

我越是回想,就越是觉得刚刚过去的那四天时光简直恍如隔世。王局让我继顾峰之后,第二次见识到了一个男人相差极大的性格两面,我开始怀疑这世上的人是不是都有两张面孔,两种人格。我呆呆地站在那里,脑中一片乱麻,直到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才把我惊醒。

电话是顾峰打来的,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我犹豫了一会儿,却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犹豫,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腮边。

传入耳中的只有一片轻微的沙沙声,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寂静。听筒那边没有挂掉电话,但也没有半个音节传来,我也一样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像是风飘过一样,几缕细细的咝咝声从听筒里流出来,听上去像是人的鼻息,又像是叹息。又过了一会儿,终于从听筒里飘出一个声音来,嘶哑疲惫,飘忽不定:

“琳琳。”

“嗯。”

沉默。半晌,电话那头才又有了声音:“你……还好吗?”

“还好。”我听见自己说出了两个字,但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好像不是自己要说,而是嘴唇在自作主张。

“对不起。”

“别说了。”我轻轻道,“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担负得起的。”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打断他的话,“我现在很累,有什么话,过几天再说吧。”

“琳琳……”话音未落,我已挂断了电话。但仅仅几秒钟,手机的铃声又响了起来,仍然是顾峰,我按断了来电,关上手机,望着不远处自己家的阳台长出一口气。如果不是刚刚及时挂断了电话,我也许已经忍不住在电话里对着他大哭大喊起来。我真想对他大喊:“你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你知道我经受了什么样的屈辱吗?”被他们玩了三天我没有掉一滴泪,可是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大哭一场。但现在,我心如止水——现在,哭又有什么意义呢?

“姑娘,你怎么了?”一声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扭头一看,是旁边刚刚卖包子的摊主,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已经收拾好家什,正准备推车回家。我勉强笑笑:“没事,大爷。”老人点点头:“哦,没事就好,快吃吧,这包子快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有什么事,先吃饱了再说,别自己糟蹋自己。”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一样瞬间击碎了我心里某处的封印,深藏的记忆和尘封的往事陡然争先恐后地涌入我的脑海,让我恍然忆起很久以前,也有一个老人像他这样用关切的语气对我说过相同的话语,而那只不过是三年前的事情,却遥远得像是前世的残存。“别糟蹋自己”,这是他们在经历了无数风雨走过无数坎坷之后,给我这个刚刚开始自己一生的孩子最珍贵的忠告。

十七年来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飞速地掠过。十七年来我任性而为,时至今日,我追求的和迷恋的几乎都得到了,却又都失去了。我曾经经历了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和屈辱,我曾经如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对影自怜,我曾经以为找到了真爱找到了归宿,可是现在我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泡影一场游戏,我是别人生命中的风景和过客,可笑我却把他们当成了生命中的惟一和全部。为了得到这镜花水月般的美丽与幸福,我肆意地挥霍着自己的身体和感情。

是的,我不能再这样糟蹋自己了。前面的路还很长,我才十七岁。

可我该怎么办?十七年来我一直这样生活,我不知道别的生活方式会是怎样。

城市仿佛在我眼前消失了,我像是站在一片断崖前,脚下云遮雾绕,我想继续前行,可是前方却无路可走。

我摇摇头,把自己从纷乱的回忆中解脱出来,正想再问老人些什么,但回过头,老人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他和他的推车早已消失其中。望着这一成不变的城市,那句话仍然在我心中回荡。

现在,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我把手机放进包里,提着包子向家的方向走去。一路走,一路把还算温热的包子一个一个填进嘴里。嚼着嚼着,一种咸涩的味道渐渐在嘴里弥漫开来,越嚼越浓。我知道,那是泪水的味道。不知什么时候,我已泪流满面。汹涌的泪水此刻正在从我的眼眶中溢出,顺着我的脸庞奔流而下,从口角汇入嘴里。我咀嚼着自己的泪水,慢慢地品尝它的味道。

虽然进家之前我已经擦干了泪水,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但一进家,我的异样还是被妈妈发现了。妈妈上来一边帮我把包从肩上取下来,一边担心地问道:“琳琳,你怎么了?”我强装笑颜,说道:“没什么,挺好的。”妈妈说:“那你眼圈怎么这么红?”我说:“哦,没事,这几天和他的一帮朋友们玩得太疯了,昨天睡晚了,今天起早赶回来,没睡好。”妈妈还是不太相信,把包放在沙发上后,说道:“琳琳,有什么事你可得跟妈说啊。”我笑道:“放心吧妈妈,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呀,我累了,先去睡一会儿。”说完就一溜烟地钻进了自己的小屋,关上门,拉上窗帘,让屋子里暗了下来,作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可我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后,我终于忍不住,打开手机,给顾峰发了一条短信:“我现在心里很乱,让我静一静,等我恢复过来之后我会和你联系的。”然后关上了手机,连电池也拔了下来,扯过一条毯子盖上,但心里仍然静不下来,只能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各种念头纷乱地在眼前飘过。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妈妈走了进来。她走到我床边坐下,伸手抚摸着我的额头,看着我叹了口气,说道:“还说没事,你从小到大,心里一有事就把自己关起来假装睡觉,我还能不知道?是不是和顾峰吵架了?”我把妈妈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轻轻地摇了摇头。妈妈没有再抚摸我,只是坐在床边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妈妈才又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他那样的人不是咱们能处得了的。不过现在说这个都没有用了,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妈也拦不住你,你要是觉得心里难受,就跟妈说。”妈妈说完看着我,等了一会儿,见我仍然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只得叹了口气,准备起身离开,这时我说道:“等等。”妈妈问:“怎么了?”我从床上爬到妈妈怀里,轻轻说道:“抱抱我。”

妈妈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抱紧了我,在妈妈的双臂和胸膛里,我找到了一丝安全感,但也仅仅只有一丝而已。

之后的几天里,顾峰没有再给我来过电话,也没有再给我来过短信。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正在帮妈妈做晚饭,忽然听到楼下响起了尖锐的汽车鸣笛声,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我趴到阳台上向下望去,果然,是顾峰的那辆桑塔纳。这时妈妈也听到了鸣笛声,来到我身边和我一起望着楼下。顾峰没有下车,只是隔几分钟就鸣一次笛。这时太阳即将落山,小区的院子里被镀上了一层金红,家家户户的阳台窗户后面都是在做饭的人影,车笛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显得分外刺耳,像是一根钢针一样每隔几分钟就在我心上狠狠地扎上一下。我怔怔地看着桑塔纳,不知如何是好。大概是见我不下来,顾峰的喇叭按得更频繁了,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打开窗户向下张望,但顾峰却毫不在意,仍然我行我素地按着。这时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妈妈有点沉不住气了,用征询地目光看着我,试探道:“要不……你下去跟他说一声?总这样的话,一会儿别闹出什么麻烦来。”

我摇摇头:“我不会见他的。”“那……”妈妈欲言又止,望着楼下的桑塔纳,又望望我。这时喇叭又响了起来,对面楼里有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大声呵斥道:“瞎按什么!有点素质行不行?”顾峰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挑衅式地又多按了几声。那人顿时火了,更大声地骂了起来。我意识到顾峰可能现在已经开始烦躁了,以他的个性,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于是我想了想,对妈妈说道:“妈,你帮我下去跟他说一声,我现在不能见他,也不想见他。什么时候等他的升职任命下来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你就照我这样告诉他,他明白的。”妈妈显然觉得我说的话有点奇怪,看着我楞了几秒钟后,才点了点头,说道:“行,我给他说一声。你在这里看着。”说完,妈妈擦擦手,解下围裙,走了出去。我回到阳台边上,继续向下望去。在等着妈妈下楼这段时间里,顾峰又按了两下喇叭,由于频繁的喇叭声和刚才的“对骂”,这时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窗前。我焦急地等待着,好在不一会儿,妈妈就从单元门口走了出来,走到顾峰的车边,接着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过了片刻,妈妈从车里钻了出来,关上了车门,走回单元里。随即黑色桑塔纳发动了引擎,车轮转动起来,在院子里兜了一个圈,然后又按了三声喇叭,这才驶出小区大门,转弯消失了。

我松了一口气,从阳台边上离开,走进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没多久,妈妈也回来了,我看见她脸上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便问妈妈:“他说什么了?”

“他什么也没说,我把你的话告诉他了。”妈妈一边换鞋一边说道,“他听完了以后往后一靠,长长出了一口气,就跟让人打了一拳一样,然后就说了一个字——行,就啥也不说了,我就下来了,唉。”妈妈换好拖鞋,向厨房走去,边走边摇着头,像是问我,又像是自语:“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喃喃道。

这之后的几天里,顾峰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也没有通过别的方式联系过我。我则在家里做家务,或者用逛街来打发时间。或许真的是累了,我竟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比起和他在一起来,要轻松了许多,仿佛身上一下子卸下了许多东西一样。每天除了收拾家就是看电视、做饭、睡觉,偶尔逛街,除了上街的时候以外,我在家里甚至都懒得化妆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记,一个人自由自在,就连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在离开了一个人的荫庇后,发现以往的天地实在是太小了。两个人的世界虽然温馨,但却不及独自游走时所感觉到的广阔与随心洒脱。我不用问别人就能下决定,不用想着怎么样打扮才能让他喜欢,我就是我,我为自己而生,自己而美。

但是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一周左右。也许是我休息够了,也许是我的本性使然,我开始渐渐想念起了顾峰。但和从前不一样。从前我想念他时,想念的是他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是他带给我的温暖和安全,然而现在,我想念他时,却一直在记挂着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的升职决定有没有下来?我的绝情会不会让他难过和伤心?没有我照顾,他的生活是不是又像从前一样没有规律了?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明白,和王局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天已经永远地改变了我,或者说,从我答应下顾峰的请求开始,十七岁的我从此就不再是个孩子了。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是不会去关心一个快要四十岁的老男人的,当他关心起这个男人的生活的时候,他就已经无可挽回地长大了。他不会再心安理得地把别人的关爱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会有自己需要牵挂的人,并为他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这就是爱。

真正的爱。

我爱他,所以我不想看见他,因为我不能容忍我爱的人让我去陪别的男人,但又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想他,因为他是我心中最牵挂的人。

有好几天的时间,我很想给他打个电话,可是我不敢。这并不是担心收回自己此前说的话会被他看不起,这一点我不在乎,完全不在乎。如果要用语言来描述的话,或许愤恨与羞耻比较接近我那时的思想感情。我恨他对我的出卖,又羞耻于自己的失身。而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在我的思维中,我早已把他当作了我惟一的男人,我应该忠诚的对象,所以,对他的出卖我是如此愤恨,无心以对,对失身于别的男人我是如此羞耻,无颜以对。然而我却又是如此地思念他牵挂他,想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想听到他现在的声音。好几天里,我心不在焉答非所问失魂落魄。好几天里,这两种矛盾的感情在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交织反复,激烈斗争。这一切都是源于我对他的爱。这份爱几乎要折磨得我死去活来。

这时,离我从渡假村回来,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

这天,我收拾完屋子,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又不知不觉地想起了自己的心事,想着想着,忍不住又有了想给顾峰打电话的冲动,虽然理智不断警告自己不能打,可还是禁不住摸过了手机,打开了电话本,一页一页地向下翻去。忽然,一个几乎已经要被我遗忘的名字跃入眼帘:“王局”。自从回来之后,我有意无意地在淡忘这个人,不想再回忆起这个人和一切与他有关的事情,但他的手机号我并没有删除,于是我按下了删除键,打算顺手把他的手机号删掉,彻底把他忘记,但是当屏幕上跳出“是,否”的选项时,我又犹豫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一件事:顾峰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说明他的升职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而这件事上王局有决定权。既然不能给顾峰打电话,那么给王局打电话就成了了解这件事情的惟一途径了。但是王局……如果我给他打电话,他会不会又要对我提那些要求呢?我不想再跟他们做那些事了,打死我也不做。

犹豫了半天后,我决定还是先打一个试试,能有个准信总比在这里成天魂不守舍要强。于是我取消了删除,按下了拨打键。

听筒里传来一声长鸣,间隔片刻后,又是一声,虽然决定拨了电话,但我心里仍然忐忑不安。响到第四声的时候,嘟地一声,电话接起了,王局的声音传了出来:

“喂,琳琳啊。”仍然是那副懒懒的官腔。

“你好王局。”我竟然有些慌乱,“您……您最近还好吧。”

“啊,还好,呵呵。”王局干笑了两声,“有什么事吗?”

“啊,没事,没事,就是觉得好久没给您打电话了,问候您一声。”

“是吗?谢谢啊,最近你怎么样?”

“我……我也挺好的。”

“啊,是吗?那就好那就好,行,谢谢你啊,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

“啊好……啊等等……”眼看王局要挂电话,我一下着急起来,王局听出我的语气,便又说道:“好的好的,你说什么事。”

“那个……”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那个……王局,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顾峰那个事……这半个月了也没消息……他也没跟我说……您看……”

“哦。”王局似乎恍然大悟,“这个事啊,啧!”他吧咂了一下嘴,片刻后才说道:“这个事啊,现在局里正在运作,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方便透露,这样吧,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你看行吗?”

“行,好的,那就请王局您多费心了。”犹豫了一下,我又补充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尽管跟我说。”

“没事没事,哈哈,我会给你留心的,你放心吧,别想那么我,该帮的你都帮过了。你等着听消息吧。”

“谢谢王局,谢谢王局。”我一连声地道谢,王局笑道:“不客气,就冲你这份上心劲我也得帮他。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再见。”说完,没等我说出再见,王局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感觉头有点晕晕的,也许是因为太紧张了的缘故。给一个自己不想再见到的人主动打电话并且献媚是一件很违心的事,如果不是因为王局当时临别前对我说的那番话多少挽回了一点对他的印象,也许我甚至还会对他感到恶心。但不管怎么样,为了顾峰,再违心再恶心的事情我也得做。这是我的原则。虽然很简单很痴傻,但原则就是原则。我叹了口气,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熙熙攘攘的都市,在心里默默道:“亲爱的,你在哪儿呢,你知道我在为你做什么吗?”

也许是电话让王局念了我的好,也许是事情原本就是这样的结果。一周后,顾峰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他的提升文件终于下来了。他在电话中掩饰不住狂喜的心情,几乎是在大声叫喊着:

“琳琳!我成功了,我要飞黄腾达了!琳琳!你真好!你真好!”

我听着他的叫喊,心里没有一点波动,平静如水。等他稍稍平息了一点,我才淡淡地说道:“知道了。明天我等你。等我电话。”

“好的琳琳,我好好安排一下,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琳琳……”

我没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把电话扔到床上,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家里的一切,心想: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这一晚,妈妈在忙店里的事,一夜没有回来。而整整一夜,我没有合眼,一直在做着早就该做的准备。我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可是却并没有提早做准备,也许在潜意识里,我还在幻想着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但它还是到来了,无情,坚决地到来了。而我,也只能在它面前手忙脚乱地面对自己的命运。直到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无可阻止地洒落进我的房间,我才把一切都准备得基本齐全了。然后,我出门打了个车,来到了海天大饭店。如今的海天大饭店早已不复几年前的风光,新的帝豪国际酒店、胜景花园等等一系列五星饭店的拔地而起,使它成了一个受冷落的弃妇。大厅里冷冷清清,门可罗雀,连前台的服务员小姐也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我向前台咨询了一下,得知821房间还没有人预订,于是付了四百块钱,订下了821房间。接过房卡后,我乘电梯直接来到了821房。打开房门后,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一切都是四年前的样子,甚至连家具的位置都没有变化。我走进房间,来到那张我失贞的床前,轻轻摸了摸雪白的床单。这应该不是沾染了我处子之血的那条了,可是我却觉得它记录着我的生命历程。我真想把它卷走作为纪念,但我克制住了这个冲动,只是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在床上。然后环顾了一眼这个我一生泪与笑开始的地方,把这里的一切记在心里后,便忍着泪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家里时妈妈已经回来了,正在睡觉,我没有打扰她,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了,一夜未眠的困倦袭上眼睑,我想睡一会儿,可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折腾了半天才勉强打了个盹,醒来之后躺在床上心乱如麻。这时听外面的声音,妈妈已经起来了,正在做饭,我看看表,已经下午一点了,不能再等了。我从床上起来,略微收拾了一下,然后取过墙角那个装得满满的双肩包,背在肩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妈妈正巧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我这个样子,吃了一惊,问道:“琳琳,你这是要去哪儿?”我说:“出去几天,没什么事的。”妈妈沉下脸来:“不告诉我去哪儿,你就别出门。”我笑嘻嘻地搂住妈妈亲了一口,说道:“瞧你急的,当然是和顾峰在一起啦。”妈妈这才舒缓了脸色,说道:“那就好,知道去哪儿就行。”我从衣袋里摸出海天大饭店的房门卡,塞到妈妈手里,说道:“一会儿顾峰过来,妈妈你就把这个给他,告诉他我在这个房间里等他。”妈妈笑着刮了我鼻子一下,说道:“不害躁。”我佯作娇嗔地扭了扭:“妈——”妈妈笑道:“好了好了,快去吧。记着回来就成,傻丫头。”我笑嘻嘻地说道:“那我走啦。白白。”说着,转身拉开房门,走出门外,回头看看门里妈妈正在望着我,忍不住又对妈妈扮了个鬼脸,就在这一瞬间,我把妈妈那张微笑的脸牢牢地记在了心里,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飞快地跑下了楼。因为如果不赶快下楼,我双眼中流出的泪水就会让我看不清脚下的台阶。

我走到小区外,沿着大街慢慢前行,在我遇到的第一家理发店前停住了脚步,这是间很破旧的小理发店,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理发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卷了边的美发杂志。我推开门走进去。小伙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招呼道:“您要烫发还是染发?”我摇摇头:“不,我剪发,你给我剪个短发吧。”小伙子答应一声,立刻去准备热水和毛巾。几分钟后,我坐在理发椅上,望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不自觉地笑了笑,在心里对镜中的自己说道:“再见了。”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镜子中映出的是一个蓬松的波波头女孩,和之前相比,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清爽。这就是我的新面貌吗?我盯着镜子里的人望着,镜子里的人也望着我。小伙子见我在发楞,以为是我对发型不满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您觉得……需要再修一修吗?”我回过神来,对他一笑,说道:“没有,你手艺挺好的。”小伙子脸上如释重负地笑笑:“谢谢。”说着,用一块毛巾帮我清理了一下,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从包里取出20块钱塞给小伙子,小伙子正要找钱,我说道:“不必了,剩下的就当是我谢谢你吧。”

我背起背包,走出理发店,玻璃门把一脸疑惑的小伙子关在了身后。一阵清风吹来,少了长发遮掩的头颈感到一阵凉爽,让我原本沉重的心情有了几分轻松。我望着天空,长叹一口气,然后又一次迈开脚步,现在,该去我真正要去的地方了。

那个地方离这里很远,但是我不想打车,因为以后我会有很多路要走,我要从现在开始就锻炼自己。我在城市的人行道上疾步前行,在树荫下前行,在阳光下前行,在人流中前行,在车流中前行。汗水从我的脸颊上流下,我抬手一次又一次擦干。脚底上传来阵阵酸痛,我咬牙继续前行不停。直到望见那栋银色的建筑物出现在街对面,我才停下稍稍喘了口气,便又接着向前走去,一直来到那栋建筑物的跟前。那里已经排起了几路长队,我跟在一队的后面,缓缓前行,当我面前的最后一个人转身离开,一个小窗口出现在我面前,一个穿藏青色制服的女人坐在里面,用一种不耐烦的眼神看着我。我用两根手指夹着一张百元大钞从窗口里把钱递给她,说道:

“来一张北京的火车票。”

窗口里的售票机响了一声,一张粉红色的火车票被吐了出来,售票员麻利地从抽屉里数出几张零钱,和车票叠在一起,从窗口里抛了出来,连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喊道:“下一个。”我刚刚来得及抓起车票和零钱,就被后面涌上来的人挤到了一边。我离开售票窗口,走到站前广场上,在阳光下,把那张火车票拿到眼前:A市——北京,K-38次,全价56元,07车82号,4月26日14:39分。

这,就是我将要离开的时刻。

我抬头望望车站高大的钟楼,钟楼的指针指向下午两点十五分,我还有二十四分钟的时间可以留在这座城市里。我意识到:这是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所剩下的最后二十四分钟了,当过一会儿列车开动之后,我将永远告别少年——不,应该是少女时代了。

对于这座城市,对于我的过往,我没有丝毫留恋,惟一内疚的,只有母亲。她用她所能做的一切来抚养我长大,而当我离开她的时候甚至没有告诉她一声。但是我没有时间了。哪怕再在这个城市里呆一秒钟,我都觉得像是要被这片钢筋水泥的森林吞噬。尽管我要去的地方是另一片更大的钢筋水泥森林,但是至少在我的想像中,那会是一个有安全感的地方,因为在那里将没有人认识我,我能在那里安静地生活下去。而在这座城市里的记忆,将像一场梦一样,存在于我的脑海之底,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无声地浮出水面。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望向广场边上那些建筑,望向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望向广场外如过江之鲫般川流不息的车流。这一切是我能看到的这座城市给我的最后一眼,我要记住这一切。

可是,当我真正想看清这里的时候,时间却忽然变得飞快。我仿佛突然一下子发现了这座城市还有许多细节:远方的大楼上开业大吉的条幅随风摆动如旗如帜,站前广场外指挥交通的警察手势很有力很优美,一辆公交车从他身边驶过,公交车上的周杰伦头像酷得一塌糊涂,四个民工正背着花花绿绿的被褥从栏杆的入口处走入广场,广场边上的角落里一个年轻的妈妈正在给宝宝把尿,花池边一对穿着情侣装的孩子在一起喝一瓶脉动……如此之多的细节在一瞬间扑进我的眼帘,源源不断,纷至沓来。我努力地想把它们全都记住,却像是被它们冲得晕头转向。就在这时,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一个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中音女声,在我身后的头顶上响了起来:

“由本市开往北京方向的K38次列车就要开始检票了,请各位旅客带好自己的随身行李物品,到检票口进站上车。”

我原以为只是一眼之间的事,原来,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我多想再多看一眼这个城市的那些美丽的细节,好让自己在其后的时光里能最完整地复原自己的记忆,但那个女人的声音像一个魔咒,在不停地催动着我的神经。我终于无法抗拒,慢慢地转身,把城市甩在身后,随着人流,麻木地移向检票口,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不停地移动,移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最后,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站台上时,才陡然想起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做。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顾峰的电话。

“喂,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算是给我来信儿了,等得我都要烧着了。快,告诉我,什么时候去接你?”顾峰的声音中透出按捺不住的兴奋和疲惫。我咬了咬嘴唇,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尽可能平静地说道:“你现在去我家,我妈在家,你从我妈那里拿样东西,我妈会告诉你上哪儿找我的。”

“好好好,我马上去,等着我,宝贝,咱们今天……”

电话那一头,顾峰仍在兀自喋喋不休,我浑然不觉般挂断了电话,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抬头望去,红白相间的列车安静地停在站台边上,每一节车厢门口上方都用白色的牌子标示着红色的车厢号,每个牌子下面都站着一个表情严肃的列车员,冷冷地注视着每一个从他们面前走进列车的乘客。07号车厢的号牌下站着的是一个长发瓜子脸的女乘务员,薄施朱粉,略有几分姿色,却也上了几分年纪,目光像其它车厢门口站着的那些她的同事们一样冷淡。我看着她,想到她将是我在这城市里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了,于是便跟着上车的人流走向07号车厢,在经过她面前时,我对她微笑了一下,不管她理解与否,我至少不是哭着离开的,在这座城市面前,我保留下了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然而就在我微笑的那一瞬间,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我似乎看到她也对我微笑了一下,但马上我就被后面的人推进了车厢,再也无从知晓她的笑容是真是假,也顾不上再去关心了。我顺着车厢向前,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紧挨着窗户,很好,我很满意。我一下子跌坐在座位里,身体得到了坚实的依靠,座位带来的踏实感顿时自下而上涌入了我的全身,让我松弛了下来。我靠在窗边,木然地望着窗外的站台。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又停滞不前了,好像等了很久很久,列车仍然没有开动的迹像,就在这等待的不知不觉间,车厢的嘈杂声渐渐从我耳边消失了。

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醒来时,火车已经轰鸣着在郊外的大地上驰骋,绿茸茸的田野和树林从窗外无穷无尽地掠过,但让我醒来的并不是火车的轰鸣,而是手里紧握着的手机传出的铃声。很奇怪,我握着它睡着了,而它居然没有从我手中掉下来。我把手机拿到眼前,时间显示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三十五分了。而来电显示上,大大的“峰”字格外醒目。

我知道,他已经看到了我要他看到的东西。

一切都已经完成了。

于是我按下拒接,关掉了手机,拆开手机后盖,把手机卡取了出来,扔出窗外。只一眨眼,亮闪闪的SIM卡就在空中翻了个身,像蝴蝶一样消失不见。

“你永远也不会再见到我了。”我在心中默念着。

而这,也是我给他留下的信里的第一句话。

“你永远也不会再见到我了。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了以往的一切。包括你,我最爱的你。”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爱你,还是恨你。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可是你带给我的除了痛,还是痛,痛得我无法忍受。即便是偶尔的甜蜜,也不过是为了更大的痛苦到来。我曾经想就这样痛下去,痛到心死的那一天。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有这个勇气,我只能选择离开。如果我能甩掉记忆,我宁可忘却过去的四年里的一切,可是我甩不掉。我是这样的无力和无助。有时,我真的希望你能带我逃离这座城市,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重新开始,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能独自离去。”

“但是,就算你带给我的是痛,可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带给我的那些甜蜜时光。虽然短暂,却如此难忘。也要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我自己,让我知道了我是谁,我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曾经,我觉得你欠我的,但现在我想通了,你从来不欠我什么,用妈妈的话来说,这是命,命中注定我们会相遇,相爱,也注定我们会分离。所以,我为你做的一切,也谈不上什么报答,都是我自己愿意的。爱你,就要为你需要的一切,这是我的原则。”

“也许你会恨我骗你,恨我不和你告别。但我别无选择。我实在没有勇气,用已经被玷污的身体面对你,那晚之后,我已经没有资格做你的女人了。就让那个贞洁的女子,留在你的心里吧。”

“别了,我最爱的峰。”

“别了。”我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木然地望着窗外,好久才又想起来,我离开的不止有顾峰,还有妈妈。

“妈妈,我走了。”在海天大酒店里,我留下的那个信封中,还有一封信,是给妈妈的。

“无论我发生了什么,请不要埋怨峰,这一切和他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信的开头,我这样告诉妈妈。

“我没有受任何刺激,我也没有一时赌气,我只是不想像现在这样,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很久了,我拥有亲情,拥有爱情,我拥有你,我拥有峰,可是,我感受不到我活在这个世上的价值。你给了我生命,确切地说,给了我两次,这不是每个母亲都能做到的,可是,你却没有告诉我该怎样活着。从前,我以为长大了我就知道了,可是现在我明白,人的路,是要自己去走的,我不能享受你们的宠爱一辈子。”

“别担心,妈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就像那些年,那些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一样。”

“我不知道我会遇见什么,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回来。我惟一知道的是:妈妈,我爱你。”

“姑娘,别哭了,擦擦眼泪吧。”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一惊,扭头一看,原来是坐在我身边的一个老大娘给我递来了一块手帕,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老大娘一身农村打扮,面相和蔼,我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娘,谢谢,我自己有。”说着取出小包里的手帕,擦了擦泪。大娘看我不接,就收了回去,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和家里人吵架跑出来的吗?”我勉强笑笑,摇摇头说道:“不是,是有点想家了。”

“想家,那就回家呗。”大娘开始絮絮叨叨地对我说起家的种种好处和在外漂泊的种种难处,可是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我不想告诉她我已经没有家了,于是只能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两句,好在下一站她就下车了,临别时她仍然在劝我回家,但我却在看着她的脸,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可是我要记住她,因为她是我离开家以来,第一个关心过我的陌生人,也许,以后不会再碰到关心我的人了。我望着窗外,看着大娘的背影走出了我的视线,消失在出站通道的入口。也许在站外,有她的家人在等着她,而当我自己走下列车时,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呢?

十四个小时后,我走出了北京站的出站通道。

雪琳来到北京后不久由于人生地不熟,没等找到工作,身上带的钱和一些值钱物品就在小旅馆里被偷了,只留下了一点钱和证件,在身上的钱花光之前总算在一家饭店找到了一个做服务员的工作,管吃住800元工资。由于雪琳做过服务行业因此驾轻就熟,没过多久就升到了大堂副领班,但是领班和几个与领班关系密切的女生非常嫉妒雪琳,通过观察,她们发现雪琳从来没来过月经,对卫生巾和护垫也一窍不通,断定雪琳可能不是女生,计划当众揭破雪琳,幸亏一个与雪琳交好的女生私下偷偷告诉雪琳,雪琳只好离开了这家饭店。又在一家文印部找到了工作,这家文印部位于一所大学旁边,常常有大学生来打印资料或作业,一来二去,雪琳与他们熟识了。一个名叫郑重的大二男生喜欢上了雪琳,常常给雪琳买东西送来,约雪琳出去,雪琳也很愿意接受郑重,但是她无法向郑重表明自己的身份,终于在一个月夜,雪琳和郑重在第一次约会并互吻后,第二天,雪琳又离开了文印部。不久,雪琳投入一家保键品公司门下,做了一名最基层的销售人员,从街头发小报到布置讲座会场,再到推销员,雪琳从基层一步步干起,花了四年时间,在这家保键品公司中做到了西城区销售经理的位置。这年,雪琳23岁。

公司的业务逐渐扩大,一天,雪琳偶然在晨跑时认识了一家医药公司的总经理林总,后来才知道林总要与公司签一笔大合同。林总对雪琳颇为赏识,而雪琳也对林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林总有意邀请雪琳跳槽加盟,但被雪琳婉拒。不久,雪琳被调离北京,调至上海分公司任行政主管。不料上海分公司的总经理竟是郑重,原来这家企业本身是郑重的家族企业,郑重在发现雪琳仍在北京后,利用职权和威势将雪琳调至上海,要一问她为何当年不辞而别。雪琳无法向他解释,郑重却认定雪琳玩弄他的感情,因爱生恨,在工作中不断给雪琳制造麻烦,雪琳忍无可忍,身心俱疲,只好辞职回到老家休养。

回家后,雪琳与母亲一叙别来种种,得知母亲已经不再经营按摩店,而是与人合开了一家麻将馆。但很快雪琳发现麻将馆的合伙人也同时是母亲的姘头。母亲还告诉她,顾峰已经在雪琳走后不久牺牲,王局长因受贿和殉私也已倒台,李主任成为了分局局长。几天后雪琳在顾峰面前痛哭一场,当晚回家入睡后不久被母亲的情夫趁母亲在麻将馆看摊之机,从麻将馆偷偷回家强暴,并拍下裸照要挟。雪琳被迫答应了他的要求。一周之后,正当两人在家中翻云覆雨之时,被早已准备多时的母亲踢开门捉奸在床。但母亲不但不听雪琳的解释,反而破口大骂雪琳抢她的男人。无奈之际,雪琳只得在大雨中再次离家,与母亲完全脱离了关系。

无处可去的雪琳想起林总的工作邀请,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林总打了电话,林总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雪琳再次来到北京,到林总的医药公司担任行政主管。林总的医药公司比起原来雪琳所在的公司要小得多,作为行政主管,雪琳要做的杂务也更多,其中一项是接送林总的女儿菲菲上下学,并代林总与学校沟通,甚至要代林总出席家长会。这个十岁的女孩是林总和前妻生育,由于林总工作忙,常常顾不上照顾她,养成了这个女孩叛逆冷漠和不信任的性格。对雪琳的照顾,菲菲也充满敌意,时常捉弄雪琳,但雪琳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少年时的影子,决心用自己的一颗爱心来慢慢软化她,使她不至于变成另一个自己。渐渐地,雪琳的努力收到了效果,菲菲的敌意也不那么重了,甚至对她有了笑脸。

一天,学校组织艺术演出,雪琳在台下作为家长代表看了菲菲的演出。演出结束后不久,雪琳开车送菲菲回家路上,突然被四名歹徒劫持,关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这时雪琳才发现:劫持她们的竟是林总的前妻,她企图敲诈林总一笔钱后与情人远走高飞。在被劫持的几天里,雪琳一直尽可能地照顾菲菲,菲菲也对雪琳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依赖。约定交钱的期限就要到了,歹徒们失去了耐性,企图轮奸雪琳泄愤,正在这时,警方包围了他们的藏身处,在僵持中,雪琳为了保护菲菲,以获取警方信任为理由劝说歹徒放走菲菲,而自己自愿留下做人质。谈判最终破裂了,警方开始强攻,在强攻中,歹徒一人被击毙,其他三人被生擒,林总的前妻也被活捉。而雪琳在歹徒的挣扎中受了伤加之惊吓和劳累昏了过去,被送到了医院急救。

雪琳在医院里住了一周,期间菲菲和林总每天都来探望,菲菲还时不时对着雪琳露出神秘的笑容。出院后第三天,林总请雪琳吃饭,在席间,林总说菲菲一天天长大了,很多事情他无法亲自教育,女儿需要一个新妈妈,以此向雪琳正式求婚,并说菲菲也愿意并只愿意接受她为新妈妈。雪琳迫不得已,向林总吐露了自己并非真正女儿身的秘密,不料林总早已得知,就在雪琳住院昏迷时,医生在为雪琳检查身体时已经告诉了他一切。林总向雪琳表示他并不在乎这些,因为在他心目中,她是最好的女孩,不管她身体是什么样子。

雪琳答应了林总的求婚。不久,在林总的安排下,雪琳赴泰国接受了完全的变性手术。三个月后,他们在祝福中结婚了,婚后的生活平淡而幸福。然而,有一天,雪琳在打扫家中时无意发现了一张旧身份证,身份证上的人与林总相似,而姓名竟与雪琳失踪已经的父亲相同,而家庭住址也正是雪琳家老房的住址。雪琳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悲痛万分,登上楼顶。林总发现后急忙冲上楼顶,紧抱住雪琳痛哭,他误以为雪琳是因为自己对她隐瞒了自己从前的历史,于是哭着忏悔自己以往不该瞒着雪琳自己的历史,并述说了自己离家出走后吃苦奋斗的一切。雪琳意识到林总并没有发现自己曾经是他的亲儿子,于是决定将错就错,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与林总在楼顶上相拥着迎来了北京新一轮太阳的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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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houghts on “人生一场梦 第四章”

  1. 这是完结了吗。有点可惜,以作者的文笔最后那么一大堆简略的情节展开写会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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