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平林月 ♥

为了躲避死亡Flag,作为冒险者队长的我,TS! 番外 第一至二章

为了躲避死亡Flag,作为冒险者队长的我,TS! 番外 第一至二章 – 蔷薇后花园

番外一

“队长,你的能力是什么?”马努斯换上新的粗布衫,问起这个他疑惑了很久的问题。在冒险者公会时,许多人看见卡托便呼喊起来,看起来队长在冒险者中的名气很大,这让马努斯好奇起来,如此的队长会有怎样神奇的能力?

“我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无非是比普通人能够多咬牙坚持一会儿。”

“是不怕痛吗?”

“可以这么说,累,痛,这些我都能感受到。但我能干的就是在我的目标实现之前,把这些强忍下去。”

马努斯有些失望,他没想到队长的能力竟然能简简单单地用“没有能力”四个字来概括。队长是不是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才这么搪塞过去?马努斯却不敢太过探究,队长不自觉地散发出的威压让他不敢开口询问。过于深入地去挖掘也不是什么谨慎之举。能力这件事,他也不再谈了,只是继续询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么……艾默特他们的职业是怎样的?”对于那两位队友,马努斯也是抱有着极大的兴趣。卡托也是赞同马努斯多去了解同队的冒险者,便欣然同意解答马努斯的疑问。

“艾默特是魔法师,极为优秀的魔法师。”卡托望向窗外,回忆着这位古怪的队友,“但他不是什么百年一遇的难得天才,就算是在魔法学院,他也只是被学院导师认定为资质平平而已。甚至于按他的导师说的话,他对魔法的深入研究方面是极为贫乏。但作为冒险者,我们却能把后背交给他。”

“那他有什么能力吗?”

“与其说是能力,倒不如说他有一种天赋。他对战略战术的理解很是一般,因此在小队战斗中,他通常是听从我的指令行动。他的头脑好像全用在了魔法应用上面。实战时,他的魔法运用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只不过是正面效果还是负面效果,这就不好说了。”

这样一个队员也常常是让队长头疼啊,卡托在内心里感叹起来。不过这样善于应用的人才,在现在也是难能可贵的。魔法学院似乎不是很重视魔法的相关应用。他们总是在钻研着极为强大的大魔法,那些魔法有着绚丽的效果和骇人的气势。结果呢,那些发明了这种魔法的天才在战场上才发现,他们那些繁琐的准备仪式于冗长的吟唱根本应对不了千变万化的局势,他们常常被裹挟在军中灰头土脸地溜走。那些运气不好的,却直接身死于沙场。卡托在三年前就听说过,在魔法学院里有着极大声望的大魔导师就是这样被另一王国俘获。一心钻研大魔法的风气本就该在这之后被刹住。可魔法学院的高层却认为这全部都是认为大魔法不够强大的原因。他们的观点是如果他们能够施展只需一击便可以击破所有敌人的魔法,那敌人自会不战而退。因此,他们越来越钻牛角尖。可不曾想过,如果使用得当,五位普通法师同时使用的火球术,效果远比那些大魔法明显。他们真的是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艾默特是这么嘲笑过他们:除开他们本质上就是错误的以外,他在其中还包含了一层因自己在书面考试上不及格而被劝退的不满。但卡托也只是听着,他赞同艾默特的观点,但他也未曾表露出什么态度。魔法学院虽然名义上隶属于王国,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世俗的人最好不要参与进学院的事物中。惊异者们俨然在那方小小的学院中建立了一个新的国度,它只是没有声张出去罢了。

这么说来,国王也是处处被钳制。魔法学院院长——王国大主教——国王这个三角实在是不稳定。为了抵制住魔物与外国的压力,身在国王位置上的人也要处处留心。甚至于连身边的贵族,国王也要以审视的态度去观察。可以说,这个位置上的人出现半点差错,那么整个王国都将处于危亡之中。

“队长?”马努斯的声音唤回了卡托的思绪。怎么又陷入了沉思!卡托埋怨着自己,马努斯还在自己身边,如果是往日自己一个人独处的话,那他定然会继续思考下去。但他现在必须兼顾马努斯的想法,他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东西要和他讲解。

“说吧。”卡托的声音短促而又铿锵。他等待着马努斯的新的问题。

“就是说,让艾默特和那位修女住一个房间真的好吗?他们毕竟是……”马努斯说着,他自己的脸也红了起来。他好像是在说什么极为羞耻的话一样,字句吐出嘴里之后便惹得他万分羞赧。

卡托看见他这个样子,却是大笑起来。马努斯好奇的是这种事情。不过也好,这种朴素的道德在冒险者中是难得的,也是宝贵的。稍加引导,对于冒险有益无害。不过当前还是要回答马努斯的疑问:“这倒不需要过度担心。且不说作为圣职者的贝娜菲她对信仰的恪守。艾默特自己和贝娜菲不吵起来就算好事情。”

和卡托所说中的一样,隔壁房间里果然传来两人的争吵声。贝娜菲的声音依然是十分平和,但却占了上风。

“他们在吵什么呢?”马努斯几乎是要把耳朵贴在墙上,去偷听二人的争吵。

“大概是因为二人对宗教活动的分歧吧。艾默特不是那么喜欢神职人员在那里吟诵经文。”

似乎是在回应卡托的话语,艾默特开始回击贝娜菲:“你每天把这个念一百遍,神就会回应你?”他的语气十分不屑,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生恶的东西一样。

“主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们,因此,虔诚的敬仰是必须的。”贝娜菲似乎结束了祈祷,不急不缓地回应着艾默特。

“那我求你敬仰完了之后熄灯睡觉。我实在受不了一个人整天神神叨叨地对着一个不存在神像念叨。”

“吾主存在不证自明,不容你亵渎。”这句话似乎戳中了贝娜菲的痛处,她的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

“总之不管你的天主为何,请你先熄灯。”艾默特是愈发刻薄了。说的话也不中听起来。但奇怪的是,不论他怎么说,贝娜菲似乎都没有多么大的触动,只是平静地回应着。

“今日的功课已完毕,也是该熄灯睡觉了。”贝娜菲似乎是打算睡觉,只听见她把书合上的声音。

“希望你能在梦中梦见你的神。”即使上床睡觉,艾默特嘴上似乎也不打算饶人。

“魔法学院是多么愚昧,竟然否定神的存在,妄图以魔法穷究世界真理。他们岂知人之理性常有谬误,唯有圣道可引人前进?”贝娜菲的话中带着几分悲戚,似是为人世间不公而感到悲哀。

“得了吧,学院那群老东西千错万错,在神是否存在这方面,他们的判断肯定是对的。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神祇。”艾默特继续回击。

“也罢,对于不敬神者,主自会降启示于其身。”只能听见嘎吱声。贝娜菲明显是上床了,陷入安稳的睡眠。

马努斯听见隔壁的争吵,只能瞠目结舌:“他们每天都是这样吗?”

“可以这么说。他们之间的理念冲突很为激烈。艾默特所接受的魔法师教育告诉他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神或天使。魔法是人类穷究世界真理的唯一手段。然而圣职者们却与之相反,他们是依托于神的启示,践行神的信条。神是他们信念中最为坚定的事物。”

马努斯却不再说话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太远了。卡托明白贫民窟中的文化到底是多么贫瘠。毕竟所有人都在生存线上挣扎着,有谁能够接触到更多的教育?也因此,那里几乎可以说是在文明眼皮之下的野蛮,甚至更为恶劣:贫穷的印记一旦烙在一个人身上,那么他很有可能就将它与野蛮一同世世代代传承下去。越贫穷越野蛮,越野蛮也越贫穷。如此的恶性循环一代代地在这些触手可及的地方上演,却没人去在乎。反倒是那些贵族,永远想着在那些鞭长莫及的地方,在那些有着自己习俗的地方,去传播他们的一切,去让那些原住民们“开化”。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可惜卡托也就只能看着了,他是个冒险者,是专门针对魔物进行活动的一员。冒险者的原则,首先就是要对人类的事务保持中立。有着魔法和宗教背景的艾默特和贝娜菲可以不管这些,对那些不符自己原则的现象做出自己的评论。但卡托,或者说是每一个有自觉的冒险者,必须遵守这些。否则便就失去了冒险者的资格。

这也是卡托应该教育马努斯的:“马努斯,听着。”卡托的表情严肃,他是在思考,思考是否应该给马努斯讲述这些。按理说,他应该把这些全盘托出,可是……

“怎么了,队长?”马努斯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也不早了,先睡觉吧。”卡托还是觉得再等等为好。他刚才也太心急了,这只是第一天,他就给马努斯讲这多内容,完全是揠苗助长。这些东西以后慢慢给他讲也完全没有问题。毕竟卡托自己本人刚开始对这些也根本没有概念,甚至于因此走错了路。但只要他加以正确的引导,马努斯的冒险者生涯绝对比他的要顺利得多。

卡托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反倒是马努斯却很快睡着了。只是洗净了身上的污垢,少年便显得如此俏丽,真是造化弄人,一个男孩子却生得如此美丽,却又诞生在那种困窘之中,却又受其束缚。

他想得有点多了,以至于差点遗漏走廊上开门的声音——现在已经是万分静谧,即使只是隔壁的开门声他也听得清。

艾默特又是去夜游啊。没有任务的时候,艾默特简直就和一只猫头鹰一样,昼伏夜出,尤其是在这座偏远小城里,明明不比王都,夜晚时分根本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可他却还是整夜整夜不回旅馆,白日时却蒙头大睡。卡托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正如他所想,艾默特扶了扶剑身,大步走出旅馆。他又想起刚才和贝娜菲的对话,二人在早以习以为常的争论结束后——可惜他上学时,对于学院中的神学批判论根本没有认真听过,因此从来没有辩赢过贝娜菲­——都歇了会儿气。他们都闭口不言,好像是在等着对方开口。结果,到底还是没有人打破沉默,于是他扶着床沿站起身。“又要出去吗?”贝娜菲问他。

他没说话,只是打算去开门。

贝娜菲重新把灯点上,把一柄单手剑连着剑鞘扔给他:“别让我每天都提醒你带上武器。我也不想第二天看着我的队友惨死。”

剑刃很钝,而且铁也是用的最劣等的那一档。说白了只是用来吓唬吓唬敌人。魔法师里面倒是有依靠附魔强化自身的武士存在,他们用的全都是高档货。但这和艾默特没关系。手上有一把剑就够了。

他没有回应贝娜菲,只是轻轻打开门,悄声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这是他读书时学到的藻饰。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这里的夜永远都是可亲的,每当太阳落下时,它便会温柔地怀抱着世界。到这时,一切也都变了,喧嚣的也缄声成了宁静,燥热的也缓步成了温凉。这才是他喜欢的。人来人往,看起来是多么热闹。但他行走于其中,却总是局促,局促于每一句无意的言语,每一对无神的眼睛。他是想把自己隔离了,想去修行一种魔法,一种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的魔法,以期自己不再局促。每次念及此处,他就会嘲笑自己,他疯了,绝对是疯了。一旦这样做,他就不是在主动与世界断绝关系,是所有人类,是全世界将他彻底遗弃。他到底也就成了无名之徒,随意倒在路边青芜之中。百年之后,偶有大胆者踏足时,只是看见他的骸骨,揣测着此人到底是为何人,并嗤笑他是如此可悲,身死之时,竟并无人在意。

这是他想要的吗?

他没有做出回答,只是享受着夜晚。夜晚,夜晚是好的。尤其是对他来说,万籁俱静,是不会出现任何人和事的。在这时,他也不会出现那些防护罩的臆想,因为自然已经给他披上了一层天然无痕迹的,名叫夜的薄纱。外人是不会再看见他了,也确实使他安宁下来。也因此,他厌恶王都,那里有的只是终日的吵闹与奢靡,甚至于连贫民窟中的夜晚,意义不明的嘶吼也是不绝于耳。这使他避而不及。他反而更加喜欢这里了,这里的夜晚却是永远的清净,足够他惬意踏步于此很久很久。他爱这里,他也熟悉这里。

这里是他的故乡。

说是故乡,实际上熟悉的人或事早已不剩多少,毋宁说是根本没有。他在故乡时,眼里有的只是狭小的被墙包裹中的四方天空,与身前的桌子,上面摆着无数书籍。那些书籍,那些用着晦涩语言写作而成的魔法书籍,构成了他的童年的全部。他讨厌这些,讨厌火的元素反应,讨厌咒术与法术的横向比较,讨厌红皇后与白国王之间的诡异联系。这些都是他一刻都不愿意看的东西。但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在闲暇时间,看着蝴蝶——他也早已遗忘那只蝴蝶究竟是什么颜色——翩翩飞进院落,他用手笼住它,它却是在他手中长久停留着,似乎不愿离开。

“艾默特,你究竟在开什么小差?”又是熟悉的尖锐声音。母亲,中阶魔法师的母亲,与中阶魔法师的父亲并肩站立,怒视着他。

艾默特只能不情愿地将蝴蝶放走。他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愤怒,还是老一套东西:魔法师家族的传承,荣耀与声名。所有的一切都押在艾默特本人身上。他理应继承二人的魔法,成为更高级的魔法师。

于是,家庭成为了监牢,意愿成为了枷锁,将他牢牢锁住。他不是那只蝴蝶,自由自在,十分逍遥。但他竟不知反抗,他已经麻木,所谓的自由意志早已在长久的封闭中被磨损殆尽。他不再是人,彷佛只是……

算了,不要回忆了,这些已经不在了。这座城镇里面,他每日这样夜游,也只是在对过去那段缺失的时光做出微不足道的补偿罢了,补偿他从来没看过的景象。少有的,那些他熟悉的,早已被时光给磨平,他也不用再多花时间去干回忆那种无用的事情。除了,除了眼前,他所看到,所念念不忘的。

屋内灯光仍然亮着,虽然昏暗,却仍然勾勒出窗边少女的身影。曼妙的身材与优美的曲线从窗帘里映了出来,宛如正值时令的成熟果实一般诱人。她正在梳妆台前干什么?艾默特想知道,但他不敢去知道。已是深夜,她却仍然醒着,又是为何?

这些问题只是在艾默特脑海里面回荡着,他不敢出声。既是怕打破夜晚的宁静,也是怕打破此刻的宁静。他伫立于此,抬头望向二楼那自己已望了无数次的窗户。他对这扇窗太熟了,但若再深入其中半分,却又是完全陌生的一番天地。他也不会去探究,也不敢去探究。他最为僭越的行为,只不过是会去幻想她在疲惫的一天后闭上她的房门,与彻底外界相隔绝,以换得一晚安寝。在这之前,她只是插上了这一日最为鲜嫩的花朵,其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

他常常这样幻想,也常常责骂自己有着如此不负责任的幻想。说到底,她与他并无关系。她甚至不可能知道他的存在。两人唯一的交集,亦只是在快七年前那场盛大的集会上,他看见了她。那之后,他就像一个多情的诗人一样,对着一个根本不认识他的富商千金有了不切实际的想法。可他也明白,彼此二人的结合,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这并非只是经济上的原因。艾默特是一个魔法师,甚至于是曾在魔法学院学习的魔法师。魔法师们本身就与世俗事务格格不入。在外人看来,他们只是一群傲慢无礼之徒罢了。连惊异者这种称号,也常常是被不屑的语气所吐出来。

停留再多时也不好了,走吧。艾默特的廉耻心逼迫着他的脚步开始挪动,可还未等到他真正挪动脚步时,他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进了她的窗,却又很快闪出来。

他没有多想,只是往那黑影的的方向跟去。很明显,那不是什么鬼怪,而是极为矫健之生物在各家房顶上攀援。只是出来的时候,它的速度却明显减慢。这是因为?

他很快就明白了,是她,她被掠走了。那个恬不知耻的侵入者将她挟在身旁,不知要前往何处。

或许是因为对于城镇还很陌生,它走得很慢,能够让艾默特跟上它的行踪。可实在是太奇怪了,它可以说是毫无章法地在漫游,偶尔在屋顶上停留片刻,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它一定是在找一个好地方,以图方便处置她。

长久的追逐让艾默特体力不支,他过去太过于看重魔法,常常忽视了体力的训练。如今想让他一直追逐下去,无疑是痴人说梦。他只能勉力在街道上跟踪,直到他遇见一堵墙。

那是街道的拐角处,它的体积不大,因此在屋顶上可以是来去自如,可艾默特却是要绕个弯子,这么一来二去,艾默特可能再也看不见它。他放弃了追逐的想法,不如说他本来就不该与它玩猫鼠游戏,把它拉到自己擅长的方面上,才是艾默特该做的。

他嘴里吟唱着可追溯至太古时的古老咒语,凝神聚气等待着最好的时机:它正要跳过街道,往另一处房顶上越去。艾默特干的,只是释放魔法,简简单单的初级魔法风刃,从那生物的身旁擦过,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但这就是艾默特想要的,风刃已经扰乱了它周围的气流。它只是在空中晃晃悠悠了几下,便直接坠了下来。艾默特根本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因此不敢直接攻击,再说,直接攻击很可能会伤到她。他只能把它打下来,在地面上和它决胜负。

与那个生物一同跌下来的,是她。显然,艾默特在思考这个计划的时候,根本忘了她的存在。他是不敢让她冒半点险的。可现在木已成舟,艾默特只是想着跑过去接住她。但那生物是诡异地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又把她环住,稳稳落了地。

“我说,人类,你从刚才就开始跟着我,现在又把我打翻在地。真的很烦人啊。”清脆的少女嗓音响起,艾默特定了定神,他看见了,掳走她的是一名少女。但她却是躲在阴影处,不曾让人看见她的面容。只有那一双宝石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不详的红光。

“吸血鬼?”艾默特感多少觉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以鲜血为食的生物早就应该成了传说,怎么现在又重新出现了?他是感到不解,但他也知道,吸血鬼不是杀不死的,只要他能够抓住机会,她就有救。

“不是吸血鬼,是血族,血族。虽然两个东西都是同一回事情,但你也知道哪一个更好听吧?”血族少女不满地咕哝着,“我反正你是打扰我进食了,那行吧,我今天就多吃一点。”说罢,血族便直冲过来,手上的利爪刺向艾默特。艾默特只是单手拔剑阻挡,勉强招架住敌人的进攻,左手虎口震得发麻,剑甚至差点从手中脱落出去。

但这不重要,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艾默特继续吟唱起来,他运用起在学校学习时学到的偷工减料的技能,活生生地把吟唱时间缩短了一半。直接放出了火球术。不过——“人类,你怎么把自己点着了啊?会不会是我的魔法抗性太强了?”和血族说的一样,艾默特手上燃起了火焰。虽然因为吟唱时间不长的原因,火势并不是多大。但仍在灼伤艾默特的手臂。血族这时就想着,艾默特的一只手既然废了,那就乘此机会将他一举拿下。她的利爪直取向艾默特的双眼,以期直接封住对方行动。

但她的腹部却是遭到了艾默特的拳击。

“我以前是读过,吸血鬼或多或少都有些魔法抗性,但如果是被火焰包裹着的拳头打中,试问,吸血鬼对其又能抵抗多少?”艾默特用禁锢冰霜熄灭了手上的火焰,手臂上却没有多少损伤,“我忘了告诉你,我的惯用手是右手。”

但血族已经不能回话了,她正在地上打着滚,想把身上的火焰给扑灭。艾默特告诉自己,不能让她得逞,便再度吟唱起禁锢冰霜,攻向血族,想将她彻底困住。

只是在禁锢冰霜即将击中血族时,竟不知碰触到什么,直直反弹回来,朝艾默特腿部打来。

“魔法反制?”艾默特当然熟悉,顾名思义,这是能够将魔法反作用于对方的一种高级魔法。如果使用得当,它甚至能将治疗术逆转为伤害,将所有效果变为都变为反作用。只不过能够使用魔法反制的魔法师本身就不多,精通它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就为其笼上一层神秘面纱。但令艾默特感到反感的是,正是因为当年考试突击考魔法反制,他才会在学院升学考中不及格。

可惜现在已经没多少时间怀旧了,如果再不做出反应,他今晚就要丧失行动能力,今晚就是任人宰割。躲他是躲不过,魔法也来不及,艾默特只是想到一个方法。

他挥剑略过禁锢冰霜,很快,冰霜便缠绕在他的剑上。这种初级魔法,只要遇见一个物体便会缠绕于其上,他只是运气够好,能够想到用剑来对付。

不过,更重要的是,是谁在背后使用魔法?艾默特能感觉到空气中魔法的波动。只是很微弱,不像是使用高级魔法时所应该出现的现象。肯定是有人在保护血族,但他不想现身。那就这样吧,艾默特走向血族身边,高高举起缠绕冰霜的剑,意图彻底消灭血族,并吸引那人出来。

艾默特将剑刺入血族的腹部,她只是挣扎几下,便不再动了。

“能不能看在我面子上放过她?”一个青年从阴影中走出,微笑着看着艾默特。他全身与常人无异,只是一头白发,在他身上添了一种异质的感觉。

“你是?”艾默特警戒着,举剑指向那人。

“不要这么紧张,我是里找这家伙的。”他只是简单地打个响指,水便倾盆而下,灭掉血族身上的火焰。他提起血族的后颈,说,“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吸人血。结果你是一点都不听啊。”

“这个吸血鬼是?”看着这两人奇怪的关系,艾默特不禁纳罕道。

“是我的,怎么说呢,应该是仆从这一类的吧。我把她打赢了,她跟着我,就这么简单。”

“谁要跟着你了!我是要把你吸干才在你身边潜行的!”血族挣扎起来,似乎是对青年话语有着极大的抵触。

“总之你看到了,她就是这么不听话。我也没办法有效管教她,在这里给你道歉。”出乎意料的是,青年的态度却是十分之好。说着,他就提起血族,准备离开,“我们就此别过吧,估计以后会不再见了。”

“等等!告诉我,那个魔法反制是?”

“我也不知道。”青年带着不可置否的笑容,不留痕迹地离开了这里,正如他来时一样。

艾默特也是十分糊涂,但他现在还不得空闲。她,她还在那里。艾默特跑过去看,她还是昏着吗?看来血族下的力道有点狠,以至于这么大动静,她仍然醒不了。

他便背着她回到了她的家里。背上的那人,吐息却是十分均匀。真好啊,能有一个平凡的生活。艾默特这么想着,当一个凡人是最好的。当一个人有了一种身份圣职者,惊异者,冒险者。不管是什么,总是要担当起一种古怪的,与人的身份不符的责任。不若就做一个普通人,每日为自己的生活操劳,这就够了。

可是,如果没有这些人,这些出身于普通人的人,仅靠普通人,打败威胁人类生存的魔物,又谈何容易?

算了,个中关系太过复杂,他也不想去想。他只想享受这片刻,这恐怕是二人距离最近的一次接触了。

到了她家以后,艾默特还是费尽力气去解释她是如何被一种蝙蝠魔物被掠走,自己又如何与其相对抗。他说得口干舌燥,那些高大的守卫才相信他的话是真的,终于把她接了回去。艾默特叹了口气,缓步走回旅馆。

回到旅馆时,天色已微微发亮。贝娜菲正在进行晨祷。她斜着眼看了看艾默特,似乎是在奇怪他为什么不和他斗嘴。

上艾默特已经筋疲力尽,他走进房门,只想在床上躺上一天,不再起来。

“今天是怎么了?”贝娜菲是用她那无感情的声音说道。

看见贝娜菲,艾默特才想起一件事情。他拿出杯子,用火焰炙烤着自己的那把单手剑,其上的水滴流进了杯中。

“新鲜的吸血鬼血液,要不要做点实验?”艾默特问她。

他没等她的回答是怎样的,他只是直接躺在床上,甚至于连衣裳也没有脱,不管不顾地呼呼大睡起来。

番外二

“最近的训练感觉怎么样?”贝娜菲轻轻擦拭着马努斯的后背,笑着问他。但少年的后背却不是那么能够让人能笑得出来。阳光的暴晒早就让少年的后背变得黝黑。其上还有不少伤痕,那些都是训练之中少年艰险的直观体验。

“队长还是太严厉了。他总是叫我干一些超出我能力的事情。即使我明显做不到,他还是会强迫我继续做下去。”马努斯抱怨着卡托的高压训练。这些严酷与贫民窟内的苦痛是很不同的。贫民窟内使人麻木,而卡托的训练却让少年产生逃避的想法。

“你知道卡托的外号为什么叫铁砧吗?”贝娜菲把布上的水拧干,继续清理着马努斯的伤口。

“队长还有这样的外号吗?”少年好奇起来。他的稚气还没有完全脱掉,对于这种问题自然是想追问下去。

“这个名号的由来已经有很久了。至少在我还没有做冒险者时,他就获得了这个称号。至少旁人给的解释是,他是锻造好刀的基础,没有他作为基石,再厉害的重锤也只会挥空。”她顿了顿,“不过我觉得他们的解释十分牵强。至少在我看来,卡托他个人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太能忍了。”

“队长,很能忍耐吗?”马努斯问她。

“可以说,他是我见过意志力最为坚定的人。在我刚从教会学校毕业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他的传闻。那时候他当上冒险者已经有九年时间左右。他接受委托,只身前往某片沼泽,只为取得某个黑魔法师献祭无辜灵魂的证据。结果呢,他在那里遭了大罪。具体的过程我不太清楚,但是等到一个月以后,人们再次发现他的时候,只是看见他躺在来时的河岸上,浑身是伤,鲜血染红了河水。只是他还紧紧抓着一个口袋,那是他收集到的东西。”

“然后呢?”马努斯想听更多关于队长的传闻。这类传奇故事永远都是少年们的最爱。他们听到这些故事时,多数时候,永远是囫囵吞下去,期待着故事的后续发展。

“后面的话,就是卡托被教会的人带回去治疗。他的名声也越传越广,人也开始被当作传奇冒险者。”贝娜菲收起手边的东西,把手擦干,让马努斯重新穿好衣裳。

“那队长知道吗?他被当做传奇冒险者?”

“他大概率不会在乎那些名声。说到底,传奇冒险者只是一个称号,用以赞颂那些敢做被认为不可成就之伟业的冒险者。但这不能代表一切。一个冒险者再传奇,他终究也只是个冒险者,终究要干冒险者该干的事情。卡托肯定会这样想。真的很可惜,他没有信仰。他这样的人如果能够成为圣职者,多半会在还活着的时候,就被加封为圣徒吧。”

贝娜菲打开手边的书本,那是教会的官方启蒙课本,其上绘画着绚丽的宗教图案。除此之外,便是足够简明的读写教学,“虽然训练是很辛苦,但是识字的进程仍然不能停。”

“就饶了我吧,贝娜菲姐姐。”马努斯显然是不愿意了。他那张漂亮的脸皱成一团,好像识字这件事情远比那些辛苦的体力锻炼要来得痛苦。

“不可,识字乃是启明的首要条件。主赐予我们智慧之光,便是意图我们以此照亮世间黑暗。”她斩钉截铁地说道,看着马努斯乖乖地缩进她面前的桌子里,才表露出满意的表情。

读写,文法,拼写。这些语言的骨架与血肉,贝娜菲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马努斯。她教得很认真,不仅是因为卡托的委托。更来自于她的信念,信条早已告诉她,蒙昧只会带来盲从。主要求启明,因此启明是所有圣职者的重要职责,这是她的天职,她不容推卸。

但马努斯却不这么想,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去学习识字。他们家里面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他需要识字。他只是每日跑前跑后,从不太重的体力活到特殊服务他都干,只是为了糊口。现在,他却坐在这里,聆听着贝娜菲的教诲。

怎么说呢,贝娜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即使是天天和她吵架的艾默特,她也能与之和平共处。被这样一个人照顾,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他是无所适从,不知道如何接受为好。贝娜菲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因此她也有时也会摆出一副板正的面孔。以一种严厉的方式去对待他。这是她在教会学校里面学到的。有时宽严相济比一昧的仁慈更加有利于人的成长。

同时,她选择了另外一件工具来教导马努斯,那就是她自幼以来便信仰的:宗教。克莱蒙特教,主赐予人类最为宝贵的赠礼,教导着人们走向正途。她将那些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教条融入生活每一处不经意的角落,让马努斯能够吸收它的精华。贝娜菲是始终相信,她做的是对的。让艾默特那样的不敬神者厌恶去吧。真理的康庄大道摆在眼前,她是不可能抛弃这条路,转而去行走另一条荆棘丛生之歧途。不会和那些狭隘的惊异者们一样,将不可控的魔法视作事物本源而穷尽心里探索。他们的天真想法令人可笑,魔法只是一个工具,他们却将魔法摆在至高无上的位置,难道是想让工具转而奴隶人?不可能,主创造人,主役使人,这些是不变的道理。

说是这样说,魔法师里面虽然怪胎丛生。但她也不是厌恶艾默特。主的话语教导她要爱其他世人,不论他们信仰为何,她也践行着。艾默特虽然常和她争吵,但实际上,这些理念冲突并不能撼动双方半点。相反,他们只会去坚信他们所相信的。除此之外,艾默特基本上与她毫无任何纠葛,虽然免不了冷言冷语,但两人的关系很是良好。双方之间的互相帮助更是常有之事。

她想起了前几天,艾默特给她的那杯吸血鬼之血,二人竟然用着点宝贵的资源做了一次退魔实验,以此探究如何有效去除魔物的影响,结果却是完完全全浪费了这点来之不易的东西:那杯血完完全全蒸发掉了,不留半点踪影。艾默特先是很生气,毕竟他为了那点血烧伤了他的右手,虽然不严重,但还是连带着让他好几天都疼得难以入眠。但过了不久,他就完全释怀了,靠在墙边说哪天遇见那只吸血鬼后再去取一点,然后继续夜游去了。

贝娜菲看着马努斯歪歪扭扭地把今天的功课做完,然后交由她检查。马努斯是在进步,虽然缓慢,但却是很踏实。这是贝娜菲所喜欢的一种节奏。她是看见过太多所谓的天才,凭借着自己的天赋一步登天,结果到最后,站得不稳,直接摔了下来。反倒是贝娜菲本人,她一直居于中流,只是由于自己的慢慢努力,才能够在教会学校中取得优异的成绩,为他人所艳羡。

贝娜菲笑着把功课还给他,然后对他说:“不错,不过后面还要再复习一下,”她站起身,把窗户打开,窗外仍然是莹莹的蓝天,“和我去外面活动活动怎么样?”

马努斯点了点头。

二人走在街上,却都是一言不发。很大的原因是,他们被周围的目光给逼得十分困窘。在不知情的他人看来,贝娜菲和马努斯就是一双俏丽的女子。即使贝娜菲穿着修女的衣裳,马努斯却是打扮得异常男性化。这些都不能阻挡那些好色本性异常强烈的男性的目光。马努斯是被看得有些尴尬了,于是开口和贝娜菲谈话:“贝娜菲姐姐,你的能力是什么啊?”

说起来也奇怪,都过了这几天了,马努斯才问起来这件事。

“你是说我的能力吗?那倒很简单。很多牧师使用的魔法,我使用的时候,常常会有增益。”

“增益?那是?”

“给你举个例子吧,比如说治疗魔法,平常我们使用的治疗魔法,如果吟唱不充足,它只能暂时止住血。如果是让我来的话,那么这样不充足的魔法却可能直接治愈伤口。以此类推,很多魔法如果让我来释放的话,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马努斯听得似懂非懂,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样的能力很厉害。

“不过呢,我对相关魔法也不是很精通。我也只是从一个前辈那里学来的魔法,对其理解还是很粗浅,不如艾默特那样精通。不过说起来精通,他却根本不会牧师学的那些魔法。他说魔法学院都有教,但他只是觉得攻击性魔法更好玩一些。结果我就要当他们的后盾。”

不过要是艾默特会了那些魔法,凭他对魔法的理解,她在团队里的位置大概是朝不保夕,毕竟牧师也就那么一些功能:回复,助阵,驱魔。这些工作大部分都要依赖魔法,唯有少部分需要依靠圣职者们坚定的信仰。也可以说,很多牧师们能做的,法师们都能做,甚至可能做得更好。估计在此时此刻,她会在某个教堂里面,天天过着规律的生活,继续敬神吧。

“那贝娜菲姐姐是为什么当冒险者呢?”马努斯的发问却是集中了她的心思:她为什么要当冒险者?

答案却是出乎意料地简单:“遵从教廷的意见,我成为了一名冒险者。大约五十年前,教廷得出了一个结论:圣职者需要走进冒险者中,为冒险者带来启示。于是,便有了牧师这一职业的创立与圣职者们成为冒险者的惯例。我也只是被当地主教派来做一名冒险者罢了。”

中间的那一段马努斯可能没有听懂,但他是明白了,贝娜菲是被打发过来当冒险者的。

不过,教廷?这个概念在马努斯心里却是十分陌生,他以前是在街坊邻居中偶尔听到过这个词,但他从未探究过这个词却是什么意思。教廷给他的所有印象,完全是一群位高权重的人组成的,他们说的话很管用。也就仅此而已。

对于教廷,贝娜菲却太熟悉了。这个以教宗为首,层层分布下去直到普通的修士和修女的金字塔结构,她处在其中的时间是二十五年,亦即她生命中的全部。她将自己的所有都奉献给了教廷的事业,只因为教廷是神的代表,是她供奉的对象。

教宗,那个坐在大理石王座上的人。每当选举出新一届的教宗时,他们常常会宣称,自己聆听到了主的旨意,主将让他作为他的代理人,从而带领所有人走上正途。这固然是好,但有时候,贝娜菲也会不经意去想,为什么总是那么巧,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们总是能够在选举时的那一刻倾听主意。主就是那么关注人间的选举,并且期望可以有人领导这群羊羔吗?可她却是极度相信经典上的话:你无需期待我说出超出我所说的。之外的,以我为名的,皆非我的。主是不会去说出多余的话的,可他们却说主是在不断降下话语,指导世人。她该相信谁?

除此之外,她只是一名普通的修女,牧师,冒险者,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是。她甚至没有质疑教廷是否正确的权利。那些来自于经典的思考,估计很快就会被沉溺在无声中。宗教之路何漫漫,只有那些权利与虔诚兼备的人,最终才能成为大主教,在一方事务中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教宗,则不是一般人可以当的。更不用提女性,踏上宗教之路的女性一辈子只能当一个修女,到最后也只是老死在修道院,或者是成为一名冒险者。也因此,想做圣职者的女性,除开对信仰的忠诚者以外,剩下的便只是自幼成长在修道院的女孩子,自然要领受那一件圣袍,终生侍奉主。

贝娜菲便是这样,修道院就是她的家,就是她童年的全部。不过其他修女偶尔还是会带着她走出修道院,通常,她们是会去林地里面采些果子,以备今年的葡萄酒,又或者是去登高远眺,在这些安静的地方净空心灵,向主祈祷。贝娜菲只需要照做就对了,她被修女们称为天赐之物。好像她生来就是要当一名圣人,一名足够在教廷历史上留名,使人们永远记住的女性一样。她是感受到了修女们对她的期盼,一直为此努力着。

她会遵守信条,去座所有圣职者应该干的善行,这是她的使命,成为更好的圣职者的使命。即使自己已经是一名冒险者,这也是她该干的事情。

正如她现在正在做的一样,她被围着坐在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身边。她笑着看着他们叽叽喳喳的样子。

“贝娜菲姐姐又来给我们讲什么故事了?”明显是孩子头的一个男孩子说道。

“就是,给我们讲讲冒险的事吧!”孩子们都在说着,看来他们今天是不打算放过贝娜菲了。

“好吧,我就讲一个,多的不再讲了。”贝娜菲开始讲起她过去在黑森林的一段冒险经历。当然,她是不敢给孩子们讲起过于血腥的部分,于是就隐去了些他们有些讨伐魔物的片段。但孩子们还是拍手叫好。对于福利院里面的他们来说,贝娜菲的故事是很新奇,他们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

马努斯把一袋拜占特给了福利院长:“这是贝娜菲姐姐要我给你的,说是为孩子们添些新衣服。”

院长满脸堆笑地应承下来,把钱袋子收在身上:“修女真的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总是来看这些孩子。这些孩子也只是在她身边才会安安宁宁的。平日里,他们叫的可真是头疼啊。”

“贝娜菲姐姐,她应该是很喜欢孩子们的吧?”马努斯看着和孩子们在一起的贝娜菲,她还是那样温柔的人,似乎从来没变过。

“马努斯,你就先回去吧,不然时间太久了,卡托找不到你也是个问题。”贝娜菲抽出了点空闲,朝马努斯喊道。

马努斯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子,队长曾命令他要随时待命,以备后面的训练。虽然训练很艰苦吧,但为了获取冒险者该获得的报酬,这也是必要的。也只能咬咬牙过去了。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他也没有时间回家找妈妈了。不过队长曾经说过会托人照顾妈妈,他也相信队长会言出必行,也就不做过多的担心了。

即使马努斯离开了福利院,贝娜菲也和刚才一样,一直陪着孩子们。已经到了下午了,她也有些乏了,便准备动身回旅馆。

她猛地一抬头,却只看见一个人站在她身旁。

“不好意思,你继续吧。我只是在看着。”是个女孩子,十八九岁年纪,她挥了挥手,示意贝娜菲不用站起来。

“你是……?”贝娜菲疑惑起来。这个女孩子穿得是很豪华,周身几乎都是高档的丝绸。甚至连颈间的那颗红宝石,也在西晒的阳光下闪出熠熠的光彩。贝娜菲很熟悉这里的人物,即使是这里的富商,财力也绝对没有强大到能在装饰上这么奢侈的地步。她是在想不通,这位到底是什么人物,能够来这种偏远地区。

“只是个旅行者,偶然来到这座小城。随便逛逛也就逛到了这里,顺便等个人。孩子们都很不错吧?我看你和他们聊得很开心。”

这谎言实在是撒得不用心。究竟是哪个大家族敢让这么一个年轻女孩子到处乱逛?贝娜菲没把这些表露出来:“是的,孩子们都很天真,是主赐予我们的最好礼物。”

听到贝娜菲赞扬起神,那个女孩子的眼里却是闪过了几分不悦,但她仍然是在笑着:“是啊,主啊,一切托靠于我们的主,不是吗?”

这话实在是太不中听了,这是贝娜菲的第一感受。她还是把这些内心的情感强压下来。随意因这些而失态是不符合教义的,尤其是因为不信神者或者异端的诋毁。虽然经典里面对于所有不信主者都持一种否定的态度,教廷也希望排除这些异端,以保持信仰的纯洁,让圣道传播至世间每一个角落。但即使是教廷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权利是过分有限。世俗王权只是将教廷当做一种驯服的工具使用,他们希求的只是自己虔信的名声与教宗的支持,以此在连绵不断的王国战争中获得相当的正统性。但背上不敬神的名声又如何?决定一个国家强大的永远不是统治者的信仰如何,国内的稳定与强大,才是他们争霸的真正资本。早在三百年前,便有一位国王给出了答案,他与教廷交恶后,宣布自己不再敬神。同时转向魔法师一侧,他的无神论态度于对魔法的投资很快使他建立起一支法师的军事力量。同时在一场战役里用一场极为震撼的魔法,结束了其他三国对他叛教行为的讨伐——尽管那几个国家多是为了瓜分领地而来。从那以后,教廷便认识到仅以自己的操纵,根本无法维持他们的权利。也因此,教廷开始在世俗领域慢慢渗透,修士们从修道院里面走出来,变得随处可见。

贝娜菲还是保持着先前的语气,说:“吾主爱人,因此赐予这些孩子善良的心灵。”

“既然你的主爱人,那为什么他不直接赐予这些孩子们食物,衣服,财物,这些一个人发展所必需的东西,而是只赐予这些孩子美丽心灵?”这姑娘依然是穷追不舍,甚至开始直接质疑起主的用意。

“据经典所讲:直接的,往往丢失。主也未尝没有尝试过此种方法,只是其人沉湎于享乐之中,不曾对启明有过半分在意。因此,主是选择让信仰指引我们。信仰是我们向善的道路。”

“是吗?那这还挺厉害的,靠着一些信条,而不是其他现实的,就能引导人不断前进。”

“正是如此。”

“不过啊,有些事情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她把自己头上那顶帽子去下,玩弄着帽子上的羽毛,羽毛很长,而且是五彩斑斓,“我也见过信仰很坚定的贫苦人,在做各种事情之前,他都会认真的向主祷告,期盼主的回应。你知道他最认真的一次是什么时候吗?”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她也只好捂住嘴,咯咯咯起来。

贝娜菲等她笑完了,平静地问她:“请说。”

“是他抢劫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为了抢我,足足在路边祷告了有将近五次,他劝服自己有着足够的正当性去抢劫之后,拿刀开始向我索要钱财。”她彻底控制不住自己,大笑起来,“你知道他抢劫时的认真样子吗?他的脸板得比我的家庭教师看见我算术连错了三个之后还严肃。”

实在是极为过分的亵渎。难道她想说,主是会同意如此犯罪行为的吗?这是在侮辱至善的主,贝娜菲是想站起身,好好问问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她还是没站起身,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这只是那人的一厢情愿,他认为主会引导他做出如此的行为吗?主是至善的,损害他人的事情,主是不会同意的。”

“这我也同意,主是告诉我们不要伤害他人。但主也告诉我们,要去惩罚那些不信或无正信的人。如若救无可救,将其彻底消灭也无妨。”

“你到底想说什么?”贝娜菲怒视着她,听着她说出这些话语。若她是在教廷的领地里,她早就被交由作为异端审判了。

“所谓的神啊,终究是矛盾的,主赐予你们智慧,却让你们在贫穷中将它消耗殆尽;教导你们爱所有人,却对持不同意见分子严加迫害;传授你们信条,却不顾现实如何,根本无法让所有人遵守。这样的神,能引领人们进入所谓的至善之道,启明之道,能被称为全知全能吗?”

完完全全就是在否定神。贝娜菲想,她是想辩驳,她也可以辩驳,但她只是瘫坐在那里,使不出半点力气。

“是不是很奇怪啊?那实在是对不起,我说得有些多了。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没想到就成了这样子。”贝娜菲没有反驳她,让她觉得很奇怪,但她还是发现了,是她的言论,损害了贝娜菲的内在的思想,于是她也见好就收,没有再说下去,“这些话你就当耳旁风就对了,本身就是在闲聊嘛,如果因此而生气,反倒犯了随意动怒的大忌吧。”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她开始的对话,现在她又把它结束了。可她说的也对,这只是漫无目的的二人闲谈,而非什么正经的辩论,若是一个正经的卫道士遇到这样的事情,那他大可以与对方争论一整天。可她是一个冒险者,是要以圣职者的身份努力融入世俗之中,为此大动肝火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不如就此打住,把它当成和艾默特一样的每日争吵就对了。

不过贝娜菲也好奇起来了,这样一个女孩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她的样子,她应该是王都那几个大家族的人。可贝娜菲实在记不起来,到底哪一家有着这样一位千金,她的长辈还敢叫她到处乱跑。或许是她记得有些模糊了,这些本就不是她过于关心的事情,记不到也是很正常,她干脆不去想这些了。

“你的旅途到底是怎样的?”贝娜菲也是没话找话,想起她先前说自己是个旅行者,也就这样问她。

“旅行啊,是很辛苦的,回报也很少吧。都说什么可以游览风景,可我实际看见了,感觉也就那样。说实在话的,看景不如听景,不如听听我的老师讲外面的世界多美妙。然后让我有种莫名的期盼就对了。如果正儿八经去旅行,不管是在马车上颠簸,还是步行脚上磨出水泡,都很难受。当你旅途中间还要和一个怪人作伴,那就很难受了。”这番话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小姐发言。听到她这么说,贝娜菲也是微微一笑。

“你的同伴很古怪吗?”贝娜菲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

“岂止是古怪,简直是不通人间事理。我是想不到世界上竟然会有因为在酒馆被调侃几句就提刀威胁别人的人。我在家里是被别人照顾,结果现在我要去照顾别人。”她听见贝娜菲这么说,就开始抱怨起来。

“看起来你是偷偷跑出来的,不然怎么可能不带个仆人。”

“差不多,我没和家里交代就出来了,虽然家里肯定会同意我这么做吧……”她望了望远处,有一个男子背对着福利院大门,“啊,那是我等的人,我也该走了。很高兴能在这座小镇里遇见你,修女。”她戴好帽子,随意把一袋钱送给了福利院长,后者高兴地听着钱袋摇晃发出的响声。那个女孩儿从后面,好像是蒙住了那男子的眼。随后她是和他一起并肩走着,直至消失。

贝娜菲站起身,发现有什么东西抖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那是一块绿宝石,虽然不及那姑娘身上的尺寸,却仍然是少见的好东西。

“这姑娘怎么这么浪费,这些东西说给就给。”贝娜菲笑着把宝石收进去。她知道重点不在于绿宝石,在于这么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放在她身边,她却没有发现。不过这随着她的离开,也就成了彻彻底底的未解之谜了。不过贝娜菲也无心去揭露这些真相,毕竟有时候,未解的谜题远比真相有趣。

她和院长到了个别,也就回到了旅馆。旅馆里一切照旧,卡托仍然去冒险者公会忙着;马努斯很勤奋,还在识字;艾默特却是刚睡醒,无神地望着窗外。

她也该干自己的事情了,她向东方跪下,开始晚祷:“

主啊,我献身于您,

只是因为我纯粹的敬仰。”

不出意外,艾默特开始喃喃道:“你一天神说鬼说那些到底有什么用?”

贝娜菲却没去争辩,她只是报以一笑。

久违的更新~

写的还是比较混乱,不过我是写得蛮开心的hhh。

本章很多基本上是看过了就可以忘了的,毕竟咱的目标还是涩涩。而且主要就是涩涩,冒险什么的只是TS的引子吧。

尤其是配角是完全可以忘掉了,本章那些奇奇怪怪的配角以后都不会再出场了。

嗯,就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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