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观访者 ♥

古笺寄语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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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笺寄语 第三章 – 蔷薇后花园

随着一声惊雷,漫天乌云似乎再也兜不住水汽,阵阵大雨瓢泼而下,持续了半天之久也未有半点衰减之意。

男子伸出手接下一滩雨水,又随手将其甩落至地上。

将手收回伞下,他看了看身旁的“少女”,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雨下了这么久却一点颓势也没有,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

一旁的“少女”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天空,随口问道:“还有多久?”

“快了…你看,前方就是了。”

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处庄园掩藏在山峨之间,山高万仞,而峰顶破碎,整座建筑就仿若被砸在了山峰里一样…

恰逢阴雨连连,暗淡的天空下显得这庄园竟有几分诡异沉闷。

“啧…”

男子摇了摇头,与身旁的“少女”对视了一眼,各自腾空而起,飞向位于群峰之间的庄园。

落地瞬间,男子随手散去脚下的灰尘,负手向前。

看着眼前半透明的结界,他轻轻昂首,声音已然传遍整座山门。

“安行之应邀而来,请诸位放行。”

话音未落,但见结界破开,几名书生自其中走出,对着二人微微行礼。

“两位,里面请…”

安行之收好雨伞,带着夏祈走进庄园,看着那给人庄严肃穆之观感的景色不由微微颔首。

而跟在他身后的夏祈却是抬起右手遮住口鼻,细小的眉头微皱,就像是闻到了什么不好的味道一样。

“二位,老师的葬礼仍在准备,您二人可以先往客房休息…不知二位需要几间房呢?”

“两间”

“一间”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话音叠在一起,让对面的书生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夏祈淡淡的看向安行之,眼神里没有什么波动,却又紧紧的注视着他的双眼。

“……”

儒者无奈的叹了口气,歉意的说道:“一间就够,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晚辈应该做的…”

书生连连摆手,见情势不对急忙退下。

而被留在这里的安行之却是只得摇了摇头,与夏祈一同在四周逛了逛。

似乎是因为丧事将近,亦或者是天气原因,本就肃穆的庄园显得极其压抑…

“少女”拽了拽安行之的衣角,见对方俯下身来看向自己后才小声开口道:

“这里的气氛不太对…”

“气氛压抑也是很正常的吧?毕竟人家刚经历变故,又恰逢这么阴沉的天气……”

夏祈摇了摇头:“不是说这个…”

他微微垂眸,稚嫩的脸上满是严肃。

“我是说这里弥漫着一股衰朽和不详的味道…”

安行之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也正是在此时,淡淡的清香伴随着窈窕身影而来,径自站在了二人的正前方。

那女子雅然一笑:“许久未见了,行之”

“……”

夏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旁的安行之,正打算向后退几步给他们谈话的空间。

却见儒者轻轻拉住了他的手,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夏祈只得止住脚步,静静地待在他的身边。

安行之则是回过头来微微一笑,算是问好。

“确实是很久没见了,玉桂倒是风采依旧。”

玉桂乃是眼前女子的称号,就如同道家的道号一样,具有等同于名字的效果。

玉桂·穆淑仪,安行之昔年在太学的同窗之一,自小长得便是端庄大方,只是无论与谁都没什么分寸,言语之间更是暧昧不清,倒是难得的很受欢迎。

当然,这样的行事方式惹人喜欢,自然也有人厌恶…

例如眼前的安行之,又例如此地已经作古的那位儒门正司。

“不知这位姑娘是?”

玉桂眉角轻弯,带着微笑看向夏祈。

夏祈平静的抬头与之对视,却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变态般的喜爱,不自觉的就往安行之身后躲了躲

见状,安行之也是挡在了夏祈的身前,见对方收回视线之后才吐出二字:“挚友。”

女子点了点头:“过往在太学之时便奇怪行之你喜欢哪种女子…没想到竟是这样。”

说着,她还打量了一番躲在安行之身后的夏祈。

“望玉桂慎言,方才之言论切勿再提。”

安行之不悦的皱起眉头,认真的与穆淑仪对视着。

“行之勿要与我这般小女子一般见识嘛…”

她笑着摇了摇头,见安行之仍是眉头紧皱,只得继续道:“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容玉桂先行一步,就不打扰二位独处了!”

说完,她轻轻拂袖,转身而去。

“……”

儒者不由叹气,心中对于这天天作妖的女子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感叹,其行为作风甚至不如夏祈这个假的女孩子惹人喜欢,也不知道读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安行之…”

平淡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儒者疑惑的看了过去。

“怎么了?”

夏祈咬了咬下嘴唇,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的问道:“刚才那位…算了,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嗯!”

“少女”点了点头,神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默默的看向了一边。

见状,他也就没有多问,只是蹲下身来看着夏祈:“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随时等着你。”

“……”

“少女”点了点头,弱弱的开口道了一声“好”。

见好友意趣阑珊,安行之便也无意再继续闲逛了,随意的拦下了几名仆人,向他们问出了自己所属的客房在哪里后轻声道谢,带着夏祈去到了客房内休息。

轻轻合上房门,安行之坐至夏祈的身旁,随手帮她把不知何时散出来的几缕发丝别回耳廓之后。

“从刚刚开始你就心不在焉的,是那丫头惹你厌烦了?”

“没…倒也不是因为她……”

夏祈侧过身来看向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你以前是不是有许多朋友呀?”

“嗯…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不知道…看到你还有其他的朋友,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诶?刚才那位和我只能说得上认识啊。”

夏祈低下了小脑袋,让人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我知道…可是看着她叫你叫的这么亲密,我心里不太舒服。”

他抓了抓头发,竟难得的有些烦躁。

“我现在的心里是不是不该有这种情绪?”

安行之笑着将手指插入“少女”乌黑的发丝中,轻轻的上下划动着。感受着这种感觉,夏祈也放下了抓着头发的双手,静静感受着对方手指在自己发丝间穿行的感觉。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因为这个不舒服的话以后你也可以这么叫嘛。”

“可以吗?”

“你想怎么叫我都行。”

他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明明感情深厚的很,互相之间为何又都放不下距离感呢?

“……”

沉默了片刻,无言的二人就这么靠在一起,盯着空荡荡的房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而夏祈又再度开口:“你所喜欢的那类女子按理说在儒门之内应当很好找吧?为何以前不去追求一位作为伴侣呢…”

说着,他还极其少见的侧过头去,低着脑袋,整张脸藏在落下的发丝与阴影下,让人看不清晰。

“如此一来,也不至于到了生命尽头还需要我来照顾你……”

安行之愣了愣:“你这是在嫌弃我难照顾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哪怕外貌再像女子,终究也不是女儿身…与你的需求终究是差了许多不是吗?”

“夏祈,你现在有点不像你了…”

“我知道,可脑袋里还是好乱……”

安行之下意识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温和的说道:“从你我相知相遇至今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安行之无怨无悔…”

“而我也可以直言,我与他人的交情之中,无任何一人可比得上你…”

“如此…好友你可能安心?”

“少女”愕然抬起头来,下意识地发出疑惑的声音:“啊?”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他收回了手,笑着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想起的敲门声打断了。

安行之撇了撇嘴,只得应了一声“请进——”

却见是那一名给众人安排了房间的书生。

“前辈,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请你们一起去内院赴宴…明早的话老师的尸体就要下葬了。”

“我知道了…”

轻轻颔首,见对方匆匆的离开,安行之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

…………

四方平台环湖而建,正面的平台最高,被作为了整个宴席的主办处。

另外三个相对较低的平台则是宾客落座之处,摆满了桌椅。

当安行之与夏祈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先一步到达了。看着人山人海的湖岸,二人随意的挑了一个相对偏僻的位置坐了下去。

待到宾客聚齐,宴会开场,但见主办处的平台上,一名少女翩然现身,举杯而谈。

听起来她似乎是逝者的学生里地位比较高的一位,能够在这里主持大局的多少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几句场面话结束,那少女轻轻坐下,举杯轻酌。

她微微抬头,视线透过宽广的湖面落在了安行之身上。

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原本在与夏祈有一句没一句交谈着的安行之回望过去,沉默了片刻。

夏祈见对方突然看向了远方,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视线尽头,但见一清秀女子,风姿非凡,面带愁容,就这样与安行之对视着。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向边角处靠了靠,有些闷闷不乐地拿起桌上的茶水,默默抿了几小口。

“夏祈,我有些事要去做,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吧。”

听到对方的话,夏祈轻轻点了点头,轻轻回了一句“哦…”。

没注意到好友情绪上的反常,安行之拂袖起身,凌空而起,一步前踏飞向了最高处的平台上,引起了阵阵注视。

将近主平台的那一刻,安行之身形微滞,穿过了一层类似水幕的无形之物。

不待细想,已然踏上平台,那坐于主位的女子对着他微微行礼:

“晚辈方婉莹,见过前辈。”

儒者轻轻颔首,算是回应,在几句嘘寒问暖的客套话间落座于方婉莹的对面。

“晚辈有一事不明…您与恩师素无来往,今日前来是否……另有要事?”

安行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杯盏,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

“此事暂且按下不谈,待到正司下葬之后再说也不急。”

他是因为那封求援一般的邀请信才过来帮忙看场子的,避免往日的同窗晚节不保,职务和弟子尽数落在心术不正之人手里,自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

可依照眼前这丫头的话语来看,这信不是她寄来的…

而她送到自己手里的这杯茶水…很难说是否安全。

现在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丫头想干嘛?

思虑至此,他轻轻放下杯盏,看向了方婉莹。

“今日之前,你我二人可有见过面?”

“诶?晚辈惶恐,不知您为何如此发问…”

她听到安行之的话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疑惑的抬眸看向了他。

安行之摇了摇头,轻轻将面前的杯盏推向女子。

“此杯毒酒,无色无味,吾还以为与你有何深仇,竟惹得如此杀机。”

“这…可能是准备茶水的仆人中混入了什么欲行不轨之人…请前辈给婉莹时间,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

安行之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记得连同宴席之上众人的餐饮一并检查,以免出事。”

“是…”

方婉莹眉头微皱,也是反应了过来,眼前儒者并非是真的看出了茶水里有毒,眼下所言不过是试探…

就在她想到这里的时候,安行之又再次开口:

“对了,吾突然想起一事。”

对方的方婉莹心中微凛,不禁想到,这老不死的又要干嘛?

当然,表面上自然是不可表现出来,只得恭敬的回应道:

“您说…”

“数日之前,我曾收到一封来信,言语之中隐隐有请我出面镇场子的意思…可听闻汝之言语,寄信者似乎并不是你?”

“……”

女子端庄却又有尚且些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了疑惑的神色,一丝微不可查的杀意一闪而逝。

她正欲说些什么,却见银芒乍现,破空刀气自暗处爆发,直取儒者而来。

气刃微滞于安行之三寸以外而不得寸进,随即便是沛然正气爆发,碾碎了周遭的一切。

方婉莹身形爆退数步,无奈的看向暗处:“此时出手,未免操之过急。”

却见那暗处走出一黑袍男子,讥讽道:“下毒既然已经失败,便无需再等下去了,这一战终究难免。”

与此同时,烟尘散去,儒者负手而立,斑白的长眉紧锁:

“勾结邪徒,加害尊长,方婉莹,你师父就教了你这些?”

但见女子无奈叹气,手一扬,典雅之剑顿时出现在手中。

方正典雅,金纹相衬,眼前之剑正是正司生前之佩剑,亦是儒门行刑之权的象征——「文诛」

脚步雅然,利剑探出,扬起惊天之威,剑锋所过之处,地面无不龟裂破碎。

儒者见状,手掌虚握,身影闪动之间以气对剑,二者身形交错腾转,转眼之间已过数招。

以此瑕机,一侧的男子聚力爆发,抓准战机,一掌带动无数真气,重重击打在了儒者胸前。

安行之只来得及抬掌抵抗,然而其时机之刁钻,让儒者难以来得及全然调动力量,回气不足,顿时受创。

一瞬间,他不由得后撤一步稳住身形,嘴角微微溢出点点鲜血。

“儒者,你不过如此。”

男子乘胜追击,再扬一掌,直取门面。

来不及评估伤势,安行之急忙再运功体,出手挡下男子攻势后反手又是一掌,击退迎上来的方婉莹。

“如此之举,汝等不怕宴席之上的众人察觉吗?”

“前辈不必担心,此处早已设下结界,无论发生什么,外面看过来不过依旧如常。”

“呵,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再度交接,儒者于二人绵延攻势下难得上风,反倒是方婉莹剑气凌厉,黑袍男子掌气雄浑,惊险之中使安行之再添几分伤势。

“你之心神不在此处,是在担心那位随你而来的小姑娘吗?放心,我并未在你们的桌上下毒,我的人也不会对他出手,有一人对他尚有兴趣…”

心中疑惑愈甚,但眼前之战容不得半点马虎,稍有不慎,便是唯有死亡一途…

儒者无奈,只得暗压伤势,扬手再战。

而在另一边…

……

夏祈心不在焉的看了看远处的高台…

“还没结束吗…”

心神不宁,不知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危机还是其他的什么。

不由叹气…

他回想起了刚刚互相对视的安行之与方婉莹,心中竟升起了十分微妙的醋意…

也正是这个时候,阵阵喊杀声入耳,“少女”正欲起身,却见一道熟悉身影踏步前来。

“妹妹你要去哪里呀?”

清香入鼻,窈窕身影在夏祈起身之前到来,就这样坐在了刚刚安行之坐过的地方。

“你若是想找安行之,去主台赴宴即可。”

夏祈淡淡的回了一句,下意识的离穆淑仪远了几分。

“诶,不必如此提防我…”

她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道:“我不是来找行之的,我找的是妹妹你。”

“我?”

夏祈轻轻歪头,散落的长发如绸缎般滑落,冷淡的面容上多出了一丝好奇。

“是…实不相瞒,玉桂对妹妹呀是喜欢的很,从第一眼看到你便泛起了别样的心思。”

“您应当注意一下言辞,这样说的话容易引人误会的。”

看着夏祈认真的模样,玉桂笑着摇了摇头:“我来此,就是来找妹妹阐述爱慕之情的,何来误会一说?”

“嗯?”

夏祈愣了愣,素来平淡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您…喜欢女子?”

“是…也不全是…”

穆淑仪将茶水饮尽,手指挑起夏祈的小下巴。

“实话说我对男子并无兴趣,但又因幼时教育而难以对女子下得去手…可是妹妹你不一样,你是那么的完美……”

“……”

夏祈轻轻拍开了她的手指,又往后挪了挪板凳。

“恕我直言,我对您没有什么兴趣,也很难明白我到底有哪里能吸引得了您这样的存在。”

“自然是你的身体啊…除了长有男性下面的那个东西以外,其他的地方与女子一般无二,简直是…简直是完美适配于我!”

玉桂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夏祈,实话说她也亲自制作…不,应该说调教过许多扶她与阉奴。

无论是从女子转变过来的扶她还是从男子阉割后调教来的伪娘都无法给她真正的兴奋…

“抱歉…夏祈暂且并没有与谁成为伴侣的打算,更没有成为他人玩物的可能,您还是请回吧。”

他极其认真的摇了摇头,拒绝了对方后正打算离开。

“妹妹你先别急…我知道行之他是你的牵挂,有他在你难以做出抉择。”

“但是很快…婉莹那丫头很快就会杀了他,到时候你在好好想一想,如何?”

“婉莹?是指主台上那位女子吗?”

“自然…”

“她没有杀死安行之的能力。”

夏祈摇了摇头,语气十分的笃定,似乎像是在陈述着什么事实一般。

而玉桂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那丫头自她师父临死前掠来了他大部分的修为,如今天罗地网已经布下,行之他难逃一死。”

“呵…”

夏祈自嘲一笑,平淡的面容上竟有些哭笑不得。

“嗯?妹妹因何发笑?”

“笑我自己竟然曾经因为你与他的交谈而感到过别扭…如今看来你与他人无异,对他并无深刻的了解。”

夏祈释然的笑了笑,平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并非刻意的笑容,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玉桂可愿与我一赌?”

“哦?赌什么…”

“安行之会安然无恙的走出主台。”

“妹妹既然有这样的趣味,那倒是也可以…只不过,赌注为何?”

夏祈看了一眼远处的高台,暗暗压下心里的忧虑,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我若赢了,玉桂便交出宴席中毒物的解药,如何?”

“可以…但是妹妹你是怎么知道……”

夏祈摆了摆纤细的小手,打断道:“我对生机变化的感知远超过一般的医者,原本这里属于不同人的浓郁生机此时竟尽数萎靡,能猜到宴席里有毒和你手里有解药并不困难”

她又补充道:“哪怕你身上没有解药,凭你有机会在这种场面下与我从容交谈,你哪怕不是同谋者也差不到哪里去,拿到解药应当也不麻烦。”

穆淑仪明显愣了愣,笑着鼓了鼓掌:“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妹妹你了…那,你输了呢?”

“任你处置。”

“好…这可是妹妹你说的。”

……

……

……

视野回到主岛之上,独战二人,力不从心的安行之心知形式不利,当即一击震开二人,反手以袖口抹去嘴角血液,轻叹一声:“无奈…”

方婉莹与男子对视一眼,不再留手,杀招上手,欲就此结束此战。

剑锋流转,千古圣文缠绕而上,宛若给「文诛」剑上镀上了一层金光。

此乃昔日儒门正司成名判杀之招——“剑·无咎”

寓意此剑斩下,一切罪孽都会随着罪者的生命而消逝。

另一边,黑袍男子饱提真元,邪异暗杀之招带起森森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凛凛文诛剑,

森森绝杀掌,

两种截然不同的招式一并袭来,似乎要为这场缠斗画下最后的终点。

却见,儒者犹然立身,原本溃散之气再度充盈,更甚以往。

双手微抓,凭空止住攻势,无论是剑尖还是拳掌,尽数被无形的正气牢牢抓住,停在了安行之手掌半寸之前。

方婉莹,黑袍男子愕然一惊,发觉事情不对,一者强攻再度加力,一者见势不妙抽身而退。

魔力再催,男子却感眼前儒者根基深不可测,自身真气如同面对无垠之海,掀不起半点波浪。

而后,便是惊然一爆,恐怖的力量透体而过,那黑袍男子竟直接被爆体而亡。

一身修为哪怕放在九州大地亦称得上是一流,如今却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便已然碎成了漫天血雾,洒落大地。

挥袖驱散血雾,不再留手的安行之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内伤的反噬。

这无名无解之症平时里哪怕被安行之大部分的力量所压制,仍旧是将其消耗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现今危急,无暇压制病症的他恢复全部的力量,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在受到比之更加恐怖的创伤。

难以抑制的吐出一口鲜血,儒者抹去血污,昂元一击,再破正司之剑。

方婉莹欲提剑格挡,那「文诛」剑却被击飞,儒者之掌扣在了她的额头上,只是将其打晕了过去。

……

轰——!!!

恐怖的爆炸声自主台传来,战斗中的众多儒生与邪徒尽数停住了动作,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却见浩然正气冲霄而起,主台哪怕用料再坚固,经过再多的力量、法阵滋养加持,此时也难以继续承受得了如此恐怖的力量,尽数崩裂破碎了。

爆发出的余劲扩散开来,竟将附近的数十座高峰尽数削平。

而后,儒者身影落地,轻轻将背上的方婉莹交给一旁的书生,安行之负手立于两方之间。

“罪首已然伏诛,尔等还有谁愿上前,三寸弱翰奉陪到底。”

一时,在场邪徒竟无一人敢上前应战,面面相觑,四散而逃。

见此,角落里的夏祈轻笑着看向了玉桂:“如何?”

“三寸弱翰,这一名号已很久没见他用过了…也罢,愿赌服输,这是药方,相信妹妹你看了之后就能调配出足够的解药,玉桂便不做久留了…”

(三寸弱翰,古时对毛笔的雅称,安行之本人曾自己称自己为一根毛笔,意为“不仅品行正直还拥有可以任意书写创作的才学”,也算是自夸了。)

(当然,安行之三个字本身就和三寸弱翰紧紧相扣。

三寸弱翰指毛笔,再与“安行之”三个字合在一起也就是指「毛笔沉稳安然的行走在纸张上进行创作」,更衬托出毛笔主人,也就是这个角色本人的底气与才学之高深)

……

数个时辰过去了,成功做出解药并分与众人之后的夏祈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踏入了周围的某一间客房。

“完成了?”

坐在床边“看护”着方婉莹的安行之微笑道。

夏祈点了点头,随意的坐在了他的身旁:“来龙去脉早些时候你我也都捋顺过一遍了,我还是不明白,你留下她不杀是想干嘛?”

“不是不杀,只是还没到时候而已。”

“你在等什么吗?”

他侧过头看了过来,稚嫩的脸上满是疑惑。

“等一个人过来…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出手。”

安行之说完,转过身看了看仍在沉睡中的女子,笑着摇了摇头。

夏祈撇了撇嘴,随即继续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支撑的住吗?”

儒者沉吟了片刻:“实话说,不太好…纵使你已经帮我做过处理了,我的伤势依旧在恶化。”

战后夏祈不是没有帮他处理过伤势,但对于那不治之症却又始终无处下手,本就难以压制的病症经此一战变得更甚以往,哪怕是夏祈也只能延缓其爆发的速度罢了。

“你感觉…还能撑多久啊?”

“放心好了,三四天还是能撑得住的。”

“……”

见对方那故作镇定的样子,夏祈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思考着如何处理安行之身上的伤势。

她咬了咬下嘴唇,小巧的眉头紧锁着,缓缓攥紧了衣服的边角。

不一会儿,一阵敲门声响起,那原本为众人分配住所的书生进入屋内,对着二人微微行礼。

“前辈,诸位先生所中的毒已经解了,目前看来并没有因此而出现什么伤亡。”

“那就好…麻烦你了。”

书生摇了摇头:“应该的…”

书生暗暗瞥了瞥床上沉睡着的女子,纠结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本来在心中思考着如何开口的他却被安行之先一步打断了思绪。

“你似乎很在意方婉莹?”

他微微侧过身去,露出了身后躺着的女子。

“这…前辈见笑了,方学姐与您共抗敌首,身受重创而难以苏醒,作为学弟我多少有些担心……”

“担心…是了,确实是担心,担心她不会死是吗?”

“……”

安行之笑了笑:“那封信,应该是你寄给我的吧?”

“前辈是如何知晓?!”

书生愣了愣,满脸疑惑的看了过去。

“看你刚才的表现猜的,说出来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就算不是你寄来的,我也不会损失什么不是吗?”

书生苦笑着应承道:“前辈说的是…”

“既然是你那就好办了…”

“呃…什么好办了?”

安行之没有回答,而是转而说道:“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留着她没杀?”

一旁的夏祈与对面的书生共同看向了他。

“正司已逝,此女是他衣钵的继承者,再加上其体内尚有从你老师身上掠夺过来的九成修为,杀了岂不可惜?”

一边说着,安行之一边站起身来,侧靠在墙壁上,似乎这样能让他呼吸着更舒服一些。

“要知道以你老师生前的人际关系,以及他正司这一职务的恐怖权力,无数人可都在等着落井下石呢。”

“这种情况下,你们恰需要一位实力不弱,且名正言顺的人来镇住场面…”

实力不弱…至少要和已经过世的正司处在同一大梯队吧?

名正言顺…作为亲传弟子最好是那种名望足够高的人吧?

综合来看…床上躺着的这位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可问题在于,她本身就是罪魁祸首之一,让她来镇住局面…未免过于离谱了点?

无论是夏祈还是书生都这样想着,话还没出口,便被安行之接下来地话语整的愣在了原地。

“为何,不找个人来取代她呢?”

“取代?”

书生疑惑的抬起头:“晚辈不解…您所说的取代是?”

儒者没有回应,而是看向了好友。

“夏祈,你应当做得到吧?”

夏祈想起了之前二人在旅馆内的交谈,轻轻点了点头,毕竟方婉莹此时根本不会反抗,完全是任人宰割的状态。

见状,安行之又看向了书生:“就是不知…你可愿意为了你老师留下来的这些人事物牺牲自己?”

书生愣了愣:“老师对我恩情甚大,为了书院和诸多学子,我愿意牺牲一切,只是不知…”

安行之看了看仍在沉睡的方婉莹:“由你,来取代她。”

“?!!”

“既然你愿意,那具体操作就交给夏祈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他就行,此事我不方便旁观,就不留在这了。”

说完,儒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负手走了出去,只留下错愕书生与一脸平淡的夏祈。

……

……

……

“那个,医生……前辈所说的取代究竟是?”

面对书生的疑问,夏祈随手指了指仍在沉睡的方婉莹。

“你会成为她,以她的身份走向未来。”

“……”

见他有些茫然,夏祈也是摇了摇头:“你怕疼吗?”

“疼?有一点…”

“怕或不怕其实都无所谓,因为无论你怕还是不怕我都不会给你麻醉的,这场手术需要你全程保持清醒。”

书生愕然的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吐槽,那你问什么啊…

“好了,准备的差不多了…唔,躺上来吧!”

夏祈指了指身边刚搭起来的石床,同时还不忘提醒道:“记得把衣服脱掉。”

“脱衣服?!!”

书生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惊讶两字。

他看了看夏祈那可可爱爱的面容,一时之间竟有些窘迫。

然而另一边的夏祈却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只得劝导道:“你不必如此害羞,手术结束后你就会成为女儿身了,既然如此你脱光了衣服也算不得耍流氓的。”

“还有就是…我也不是女人,你不要害怕,等一会儿还有事情要你帮忙呢,快一点吧。”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迟疑着点了点头,轻轻脱下了身上的衣袍,躺到了石床上。

“啧…。”

夏祈随意的瞥了一眼他的身体,稀疏但明显的腿毛,僵硬粗糙的皮肤,以及明显处于亚健康状态的身体…

作为医者的夏祈很难忍得住不去吐槽两句,但最终也只是归于了一声轻啧。

“想要进行相关的手术,第一步就是去势,而且在整个过程中你要保持清醒的状态,不能中途昏过去。”

“什…什么?”

书生明显慌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阉人本应是他这种读书人最看不起的几类人之一…

不过也没办法,既然已经躺在这石床上面了,他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腆着脸去说自己害怕了呀!

这也是儒门人的通病,死要面子活受罪…

于是,虽然讶异,但他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没有做出什么反抗的动作。

夏祈则是见其做好了心理准备,从一旁的工具架上拿出了几份药物,随手碾磨成粉后混以温水形成膏药。

“离因草,荒木苔,皆有固化血肉之效;竹砼与砷铅铁能够降低血肉的活性,防止伤口过快的愈合。”

说着,他将药物均匀的抹在了书生的阴茎与阴囊上。

小手抓过,引得书生身体微颤,原本疲软的阴茎整个立了起来。

在药膏的作用下,可以明显的看到他的下体从粗糙的僵黄色逐渐转变为了像玉石一样晶莹剔透的模样。

白皙的表皮,仿佛凝成羊脂白玉一般,半透明的皮肤微微透着一点点微弱的血色。

而在书生看来,自己的整个下体就好似凝固了一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滞涩感。

同时,随着整体透明程度的提高,其触觉也变得越来越敏感…

“!!!”

夏祈熟稔的将利刃刺入他的体内,不几下就将那整根阴茎连带着阴囊和睾丸,整个剜了出来。

本就是剧痛,又在药物加强的感知下变得更加痛苦,那书生被痛的连惨叫都发不出来,额头上,后背处,大量的冷汗如雨水般落下,整张脸白得让人害怕。

随手将手中的阳具放置进早就准备好了的盒子中,夏祈即刻从袖口掏出了几根银针,迅捷的扎进了书生的几个特定地穴位。

真气顺着银针导入其体内,暂时锁住了他的意识,保护他不会因为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而昏迷。

没做停留,放下手中还握着的利刃,那被细窄扭曲的刀柄硌得通红的手指轻轻弯了弯。

手上的茧子消掉以后再使用这些造型古怪的工具难免有些不适,可为了双手的美观夏祈又不得不保持着手部的养护。

回身来到床前,夏祈掀开被子,露出了已经被脱光了衣服的方婉莹面前。

面容姣好,自带一种安静与哀愁的气质,尚且稚嫩的脸上平添了几分严肃与沉稳。

身形不算矮小,至少和夏祈那小孩子一样的身高比算不得矮小,皮肤呈现一种白皙而又带着淡淡血色的冷调。

不过嘛,女子的胸部并不大,大概能够单手握住的小乳鸽更衬得她多了几分仙气。

夏祈随手将银针扎进方婉莹的额头以及各个关节的缝隙处,随即抬起右手于虚空中轻轻一抓。

霎时间,周遭水汽凝聚成点点水珠,随着他的动作而被弹得散落开,各自落在了银针的尾部,沿着针体滑落进方婉莹的身体中。

而后便是刻刀上手,单手引起女子的身体后,他一刀划在了她那白皙光滑的背上,整个从后脖颈划到了尾椎骨上方的位置。

手中药物辗转而过,各种粉末悬浮在夏祈的周围,那一身襦裙微微向上飘动着,却又并不明显,只露出那若隐若现的纤细双腿,柔和而又具有美感。

手指一点,数份药粉参杂交替的渗入方婉莹的躯体。

“融血芝配合柑兰草,足够将她的血肉融化殆尽了。”

心中暗想,同时那女子的酮体内果不其然开始有了融化的趋势。

随即,便是经由特殊药物混合的水珠引来了更多的水汽进入其体内,形成了一层蔓延在皮肤内部的特殊隔离层,保证了其外层皮肤不会与血肉骨骼一同被融化为淡粉色的粘稠液体。

夏祈眉头紧皱,只有他才明白,接下来才是真正难以操作的地方…

精神覆盖在了方婉莹体内,尽量保持着其正常形态的同时又引导着那些粉嫩嫩的液体,在皮肤内部勾勒出了一道又一道玄妙的纹络。

实际上,这些纹络才是所谓皮物生效的关键,一但哪里出了差错,便会毁掉整个素材。

也因此,夏祈刻的很慢很慢,纵使是医术强如他也是用了几十分钟才完成了铭刻,整张皮物落在地上,乱糟糟的叠成了一团。

晃了晃有些胀痛的脑袋,他看向了已经在疼痛状态下无助的等了几十分钟的书生:“就快结束了,再等等…”

弱弱的开口抚慰了一句,夏祈轻轻提起那套人皮,将其放置在了一边,而后拿出一朵莲花,捣成酱汁,整个将其裹敷涂抹在了书生的皮肤上。

那粗糙的皮肤逐渐变得剔透,质感上甚至隐隐有膏化的倾向,摸上去就像是一个人形年糕,软乎乎的,还有些沾手。

真气微微托举起书生的身体,以针线作牵引,宛若操纵着提线木偶一样,夏祈操纵着书生穿上了这层人皮。

书生的身形明显比之一般女子要更加宽大,这样就导致方婉莹所化作的皮物被整个撑了起来,看着怪怪的。

右手一张,引来桌上的雕花匕首,一如既往地压下长袖,对着布满了红色细痕的手腕一刀划下。

朱红色的血液涌出,带着几分淡淡的馨香,在夏祈的牵引下沿着那皮物背后的切口滴入了其中,逐渐在书生与皮物之间形成了一层薄薄地血液隔膜。

轻轻一掌拍在其背后,震开了原本扎进皮物的银针,同时在收回手臂时带出了牵引在书生身上的针线,夏祈身形不稳地踉跄了几步,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汗珠,扶着床角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因为失血过多,感觉有些晕乎乎的他想要站起来,却又感觉四肢无力,只得勉强跪坐在地上,苦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而另一边,随着夏祈那轻轻地一掌,原本其背后明显的切口自行愈合,整层皮物内部的纹络被夏祈的鲜血激活,紧紧的覆压在了书生身上。

此时的他只感觉全身上下敏感异常,又好似在被什么东西紧紧地覆盖着全身,不断收紧的同时黏在了他的表皮上…

一时之间,宽大的手指开始变得纤细,原本不善武学的他手指上多出了常年练剑所留下的茧子,整个身体都在皮物的束缚下缩小了几分。

同时,皮物本身向内延展,穿透他的皮肤与血肉,作用在他身体的每一处地方。

骨架开始变得娇小,逐渐朝着女子的生理结构变化,原本宽大的脚掌竟完美的适配了皮物的脚步,与其融合在了一起。

面部贴合以后,眼部的虹膜与之贴合,终于让他恢复了正常的视野,伸入口腔的部分则是不断向内,融化了他原本的喉结与声带,而后便是带来新的声音,比之方婉莹本身的音色并无不同。

“咳咳咳…”

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却突然感觉嗓子里有什么卡着的东西被吐了出来,仔细一看,竟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石头”,很难不让人想到刚刚被皮物融化掉的发声结构。

五官尽数融入,原本死气沉沉的脸皮上恢复了常人该有的红润与丰富的表情。

同时,胸口的乳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扎了进来,仿若生根一样不断延伸,而后整个裹覆其上,从内外两个层面共同与周围的血肉相融合

那平坦的胸脯在其带动下开始不断地增生变化,逐渐丰满了起来,撑起了皮物上的两个小乳鸽,粉嫩嫩的乳头带着点点水珠,整个挺了起来。

下体一阵剧痛袭来,但对于本就还处于更大疼痛中的书生来说反倒是算不得什么,只是感觉到在下体的伤口对接到皮物之后,奇特的粉色物质深入其中,撑开血肉,一方面顺着尿道的残余部分扎进膀胱形成新的尿道,另一方面则是与周围的血肉融合,形成了一道狭长且极具延展性的小穴。

穴道尽头,已经被扩大的盆骨中生成了子宫和卵巢,血肉变化间与阴道连接在了一起,并在几秒之间发育完全,做好了受精的准备。

穴道微微闭合,又在紧致的间隔之间覆盖上了一层属于处女的薄膜。

柔顺的长发散落,垂在地面上的发丝早已与其头皮融合在一起,坐在地上的她就正要试着起身,却又感觉后庭有什么东西撞了进来…

“呀?!!”

奇怪的感觉促使她又跌坐回去,那皮物沿着她的肠道一路向上,直至彻底融合。

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方婉莹并无代谢的需要,本身就是此身常存而不变的存在,那本应脏兮兮的肠道自然也干净的很,失去了原本所应具备的功效,但却又比之一般人更加敏感。

而此时,书生所经历的就是这种从普通修者向更高境界的转变,体内的杂质与秽物在强大的力量下自行消弭破碎,成为了最基本的阴阳二气,自其皮肤上飘散,无形而化入周遭的天地之间。

似乎是转变功成,此时继承了方婉莹身体与身份的书生脑海一痛,原本属于方婉莹的记忆与神识以一种稍带破碎的状态融入其中。

没办法,哪怕再厉害的医生也无法让一个人完美的取代另一个人,以后只能对外宣称方婉莹在那一场战斗中伤了脑子,原本的记忆多有疏漏混乱之处,但影响不大,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她迷茫的睁开双眼,撩开散乱的长发,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转过身体,却发现了跪坐在地上的夏祈,急忙迈动白皙的脚丫,扶起了地上虚弱的夏祈。

“您没事吧?”

轻盈的声音不似其本人一般带着些官腔,更不似书生自己那般平淡,给人的感觉…似乎有点糯生生的,有种又乖又怂的样子。

“没…我没事的”

夏祈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在对方的搀扶下坐到了床边。

似乎自从夏祈下了某种决定之后,正常的情感表达也逐渐多了起来,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感觉还好吗?”

“嗯嗯…感觉身体轻便不少……”

听到对方的回答,夏祈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诶?”

方婉莹愣了愣,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

“这取决于您想听到什么答案…”

“这样嘛…”

轻叹了一口气,夏祈明白了,眼前之人已经不能完全说是书生或是方婉莹了,在保存个体意识的情况下让他完全取代另一个人果然不是这么简单的。

“您也不用担心的…”似乎是注意到了夏祈沉闷的心情,她轻轻蹲下身子,认真的看了过来。

“我有了她的记忆…但我并不喜欢脑海里的那个她,也不愿意成为她。”

“是不愿,还是不敢?”

“……”

女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您还真是…丝毫不做掩饰呀。”

她无奈的披上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端正的坐在夏祈身边。

“都有的…我肯定是怕安前辈呀,毕竟他打的是真的很痛诶!

可更多的还是不愿意吧…她太偏执了,有了作为男子的另一个我作为参考,我其实很讨厌她的为人。”

夏祈微微颔首,转而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您是说?”

“本性上我尚且看不出来,但言谈举止上,你与原本的自己,与她都是全然不同的。”

她愣了愣,随即像个孩子一样笑道:“我还以为您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呀。

别担心,我自己原本的性格呀太过别扭了,也太过固执了。

方婉莹这个人呢,又像是一个刺猬,偏执的同时又缺乏安全感与同理心。”

说到这里,她还懊恼的摇了摇头。

“因此,我特意在融纳方婉莹记忆与意识的时候将自己和她的性情深埋,只留下了自己较好的一部分,以及她小时候尚且纯真时的性情,这就是您现在看到的我了。”

夏祈深深看了她一眼…

“很大的魄力…敢于否决自己在意识层面的主导性地位,转而去与作为素材的她融合为新的个体。”

“不能这么说…两个人的意识想要融合为一体,终究是要放弃一部分东西的,我可不想自己的灵魂成为扭曲的拼合怪物。”

夏祈无语的看着她:“可没见过谁是把自己的大部分也一起抛弃掉的…罢了罢了,你没事就好。”

同时,他在心中暗暗记下了意识融合相关的注意事项,方便以后应对类似的病例。

而就在此时,方婉莹也在被子里穿好了自己的内衣与一层单薄的衣裙,掀开被子后站起身来,随意的踮了踮脚尖。

似乎是熟悉了自己身上那属于女子的装束,她回头看向了仍然靠坐在床边的夏祈:“您之前说还有事需要我帮忙,是什么事呀?”

“这个嘛…”

夏祈苦笑着拿出一枚篮球大小的冰晶,晶体内部的液体中悬浮着一个类似于倒置梨形的器官,两边还各自带有带着小肉坠的环形结构…

“这是?”

“咳咳…这是女子体内的结构之一,你就理解为繁育后代的地方就好了……”

明明是医生,说到这里夏祈却又不自觉的脸红了起来,那张小小的脸微微低垂,几乎红透了。

“您…”

“这个是用我自己的血肉培育出来的……”

“哦哦…难怪您不好意思去说……那您是想干嘛呀?”

夏祈抬起那张乖巧的面容,也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因为害羞,声音小的可怜:

“你也知道我不是女儿身吧?”

“嗯…您也告诉过我的,怎么了?”

“帮我把它植入体内,然后按照我事先排布好的步骤进行操作…可以吗?”

“诶?!您是要…”

方婉莹讶异的看向了他…

“是…我想将自己变成女儿身……”

“是为了安前辈吗?!”

“你小点声…”

夏祈一脸无奈的示意她压下声音来,有点怀疑对方是否能真的胜任这件事了…

一万四千多字,近乎是第一、二章的三倍,但感觉很多地方还是不够详细,不过也没精力去改了…「(°ヘ°)

预计会在第五章结束这个系列,任重道远…

至于该世界观的其他故事估计会另开几个系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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