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又是春 第五章

暮霭沉沉又是春 第五章 – 蔷薇后花园

第五章 秋风扫木百花哀,冬雪摧梅千松埋——知命途四婢愿认主，销香魂名姝失精魄

前言

欢迎继续提意见。第五章的口味明显就会重起来，肉味会重不少。

因为有读者聊到人物年龄的问题，我回头翻找了时间线提纲，现贴于此处。本来时间线应该用剧情来表达，而不是贴设定，但是这样确实方便读者查看，避免被年号搞晕。

前朝大陈哀帝大乐9年,洛容15岁没入教坊司。

大乐9年，秋娘与武清私定终身，时年14，还未及笄。

大乐10年北狄攻破京城，天下大乱。洛容流落北方。

大乐11年，西南道行军都总管并益州牧曹威，开始北伐。

大乐14年收复京师。同年曹威自立称帝，改国号为周，改元启安。

启安元年春（大乐15年），周太祖病逝于北伐途中。

大皇子曹震临危受命督军监国，连战连捷，收复北方失地，北狄远遁。先行班师回朝的二公主中伏，重伤，威远候武清战死，曹震救援亦伤。

元年冬至，大皇子自封摄政王，立三弟曹霆为帝，封二妹为长公主。长公主离开京城回西南封地避居不出。

启安元年末，秋娘被武家宗亲逐出侯府，避入刀子匠铺。摄政王下旨封闭侯府，冻结候位。

启安2年，外部局势初步稳定，曹震迎娶曹国公遗孤为王妃。内部不断平叛。摄政王开始整顿内政，四处查抄，打击人口走私。秋娘在被贩药娘子中挑出山雪、云月收为弟子。

启安3年，洛容回到京城执掌教坊司。内部继续平叛。秋娘官拜刀子铺掌事。

启安4年，局势基本缓和。

启安5年秋，摄政王还政，上大君尊号，搬出京城。山雪、云月大考。

启安6年，陛下旨意，招募宫人，主线剧情开始。

主线故事开始时主要人物大约年龄：

洛容：27

秋娘：25

山雪、云月：16

安念云：30+

大君：30+

君后：27

徐菀贞（惠妃）： 27+

正文

“唐夫人，如文书无误全为自愿还请画押。“山雪再三核对无误后将文书递回案前坐定的俏丽少妇手中。

“是，无误，奴家自愿。“少妇从案上取笔画押，又接过山雪推来的印泥按上手印。

山雪接过文书，确定墨迹干透，便是小心收好。“唐夫人，今日之事我还需与你细细讲明。“

“是，先谢过大人。“对方脸色微微一白，透出几许不安。

这个唐夫人，二八年华，细皮嫩肉，一看便知往日养尊处优。文书上写的明白，其乃是京中盐商大户薛家少爷的妾室。薛家乃豪商之一，手持盐引，钟鸣鼎食，族中妻妾自是美人。但薛家却不愿止步于此。官贵商贱，自从发家，薛家就想着族中子弟能走仕途。所以家中礼教规矩甚是严格，对于联姻也多挑书香门第，想着能往族内多迎几位”孟母“。但是书香门第自是对亲家要求颇多，屋中妾室、通房便是考量之一。媒人相看之时都会打探男子房中妾室几何，通房多寡。如果房中女人太多，自然不愿自家女儿嫁去受气，将来嫡出庶出更是争斗添乱。薛家深知此理，于是家中男丁娶正妻之前皆不得拈花惹草，不得纳女妾，不得收通房，一切都待迎娶正妻之后与正妻商议。但年轻男子血气方刚，哪里受得独守冷床，难免寻花问柳。于是未婚男丁便是得准纳伪娘子、药娘子为侍妾，如为罪奴发卖而得则为婢妾。伪娘子初次侍寝之后要立刻加锁，并服转凤丹化药娘子，以免外人诟病夫主有龙阳之好。待到妻主过门之时，所有侍妾、婢妾都要遣至外宅，以免妨碍妻主清白。妻主夫主洞房花烛之后，侍妾、婢妾便可逐一向妻主奉茶，如得妻主接受，侍妾升为平妾，婢妾为贱妾。此后仍是不可入内宅伺候，因还有一鬼门关要过，便是净身。阉妾净身，夫家要缴纳一笔银钱至刀子铺换取文书。这银钱可多可少，全看夫家要求如何。今日此唐氏来此便是净身。区区只是摘除红丸，薛家少爷却在文书中指明要由高级刀匠主刀，还将术中可能用到药材一并送来。山雪初略一看都是上品，可见唐氏在薛家甚是得宠。所以虽是妾室，山雪也尊称一声”夫人“。

这唐氏倒是懂礼，很是乖巧，虽然高级刀匠没有官身却也是一口一个”大人“。

“正如文书所求，今日夫人将受阉净身，只行煽法，两侧红丸皆除。玉箫不除。净身银钱已缴迄，红丸赎取银钱亦缴迄。可有疑问？“虽然年纪不大，山雪却早是轻车熟路，问答起来一板一眼。

“奴家醒得。“听到施术内容，美少妇面色更白。连一旁跟着的丫鬟与仆妇都微微颤抖。

山雪见怪不怪，也不立刻宽慰，倒是又翻看一次文书，补充道：“你家夫主还有要求,春囊缝合保留，不割。术中不用麻沸散，昏厥时以银针唤醒。有问题吗？“

颤抖着摇头，美少妇已经面若白纸。

”密钥何在？”山雪又问。

唐氏微微颔首，一旁仆妇立刻恭敬递上锦盒。山雪打开一看便知是锁具钥匙。

”行了，都清楚就开始准备吧。”山雪起身示意唐氏跟上，又对丫鬟仆妇开口，“你家夫人就交给我了。她需在蚕室内修养七日，我自会安排人照顾，你们七日后再来。“见二人不动，山雪倒是耐心解释：“煽身小术耳。你家主子既然请了高级刀匠，定然无碍，你二人放心便是。“

丫鬟仆妇还是不安但是也不敢在高级刀匠面前多嘴，自家夫人命根子可就在对方手中捏着，便是一步三回头，终是走了。

山雪不再多言，直接将唐氏带入内堂。此时天刚亮一个时辰，甚是凉爽，一众刀子匠也是精力充沛，正是实行宫身之法的好时机，特别是劁除孽根更是非在此时不可。所以在晨间，刀子铺接待的多是世家豪门的妾室也有花馆头牌。简言之，是能出的起高价的主。到了午后，则多是为阉婢阉妓排排净身，倒是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民间戏称阉鸡仔，但此论在刀子铺内被严禁提起，违者重罚。

此刻后堂中已经有多位高级刀匠领着受阉娘子在候着，山雪倒是从不依仗秋娘的身份拿乔，而是快步向前与各位高级刀匠见礼。山雪素来乖巧懂事，一众刀匠都是喜爱，总忍不住妹妹长，妹妹短问上几句。山雪一边应着，一边扫视众人。但见今日受阉之人皆是锦衣华服，绫罗加身，怕不全是些富户妾室。正还想着，却有初等刀匠入内为各位主刀高级刀匠分发玉牌。玉牌为各个蚕室门禁，各个刀匠惯用工具都会送到对应蚕室。

接过玉牌，山雪不敢多留，告别诸位刀匠便是领着唐氏往蚕室而去。蚕室分为三进，最外为更衣沐浴之所，中为受阉之处，后为便溺净房。未到蚕室便已经望见一人身穿初级刀匠袍子立于蚕室之外。高级刀匠皆有助手，山雪之助手自然云月无疑。看云月脚跟微踮，怕是等候多时。

”等急了吧？”山雪上前，又速速将唐氏介绍几句便是入了蚕室。

“唐夫人还请宽衣。“也不磨叽，山雪直接让唐氏脱衣。唐氏俏脸微红，手上倒是利索，几下就将襦裙去了，露出其下粉红里衣。唐氏下身倒是寻常亵裤，上身却为一粉红肚兜，上绣鸳鸯戏水。山雪未曾开口，云月倒是咂巴匝巴小嘴，心中腹诽：这唐氏说是守礼倒也守礼，知道妾室不可用红，只可用粉。但这肚兜却是大胆，用料甚是”拮据“多处未有盖住，胸前白兔几乎就要跳出，再配上戏水鸳鸯图样，甚是挑逗。秋娘对妾室多有鄙夷，称为狐媚子。如果秋娘在此见了，少不得冷嘲热讽一番。但知山雪云月无正妻命格之后，秋娘倒是收敛许多，最多冷哼一声不会再出恶言。

那边厢云月还在胡思乱想，这边唐氏却已经脱了干净，右手捂胸，左手遮住腿间那话，脸颊已经红透。

自从见了君后与惠妃，这些民间美人在山雪云月二姐妹之前便是有些庸脂俗粉之味，山雪也不客气：“唐夫人，你这样遮遮掩掩让我当如何？“

唐氏不敢违逆，只能将手放开。腿间一副精巧锁具映入眼帘。

云月娶过钥匙，便是向前动手开锁。唐氏但见云月伸手过来却是退后躲开。

“夫人躲什么啊？“云月直起身子一把撩开自己的刀匠袍子露出赤条条的下身，“我也是净了身的，碰你也不损你的名节。你看——“如是怕对方不信，云月还将耷拉着的废根拨开展示其下原为春囊红丸之所，此刻空荡荡一片，只有一左一右两道阉痕。

唐氏直接看呆，下意识伸手去摸。

“啪！“云月一把将唐氏手掌拍开，便是好脾气如她此刻也不满地嘟起小嘴：“唐夫人，我碰你可以，夫人却不能碰我。夫人两个蛋子还没摘，会污我的清白。“

唐氏顿觉失礼，赶紧道歉。云月无心为难于她，只是将其拉近，低头开锁。

“唐夫人，你的锁具好小啊，棒子都被压红了。“山雪开锁时被锁具设计惊到，整根孽根被压在指甲盖大小的逼仄锁具内动弹不得。锁具一经开启，孽根虽未勃起却也弹出，如是鲤鱼打挺，看来是被憋坏了。

”大人明鉴，我家夫主希望我逐步换小锁具，压小孽根。此锁名为盖锁，再过几月奴家还得换为平板锁。”唐氏羞羞答答，捂脸作答。

”我观文书所言你家夫主希望你劁除孽根，但此次却只求摘丸，却是何故？”山雪倒是另有疑问。

“回禀大人：奴家自从侍奉夫主，献了元红。这次煽身之后，自然可献出复贞。将来去了废根，再献三贞……“

”你家夫主倒是为你考虑的细致，那先提前恭贺唐夫人晋位贵妾。”山雪心中了然。

但唐氏不知山雪是真心还是假意，心下惶恐：”奴家不知大人何意？”

”欲为贵妾，必须三贞齐备。所以煽发劁法需分而为之。我本还奇怪，既然将要劁根，为何还以锁具压迫，难道是闺中趣味？现下却是明了。你家夫主是怕劁除孽根之时创口太大，不如釜底抽薪，将你这孽根先压迫变小。如能如女子花蒂小巧，那到受劁之时岂不是能少挨上几刀？”

唐氏恍然大悟，居然露出欣喜之色。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山雪却是摇头，“等剐开你孽根之时，刀匠需要挑出你根内尿道。如废根太小，刀匠如何准确施术？如果草草将你那花蒂剜去，将来定然漏尿。且不说夫主是否厌弃，虽是三贞齐备不可发卖赶出，你家妻主难道不以漏尿腥骚为由将你赶到外宅？你如此受宠，难保妻主不会妒恨。“山雪本是不愿多言别家内宅之事，但见这唐氏此刻面无人色，却惹不住叮嘱几句。

“那……那……“唐氏闻言如是五雷轰顶，手足无措。

“罢了，“送佛送东西，山雪见她如此，就又多说几句：“你养好伤后回去告诉你家夫主，如果想要剐根利落，就不可将废根压迫过度。另外……趁着你有废根可用，伺候好妻主，伏低做小，切莫恃宠而骄。“后半句是从二姨那里学来的。

唐氏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

自觉所言过多，山雪所幸闭嘴，示意云月为唐氏清理。

云月手脚极其麻利，直接让唐氏趴下就开始汤药灌肠，然后点穴按压利尿，用尽手段要让唐氏身下两穴排个干净，否则术中失禁污染创口可是会出人命。

然后又是取出一把利刃在一块磨刀石快速打磨出锋。唐氏一见刀子，整个人都软了直接瘫在了软垫上。

“别怕，只是给夫人您剃个毛。现在就这般，一会真到刀子加身，夫人可怎么办？“云月叹了口气，拿出泡皂细细打出泡沫为唐氏下身涂上软化毛发。剃毛的功夫，云月可是万分熟练。徐惠妃听闻之后还让她切莫丢了这门手艺，将来有大用。一问才知是君后不喜大君蓄须，就喜大君白面无须的俊俏模样。大君总以剃须麻烦为由推脱，这下家里有了个手艺人，看大君往哪里躲。

“哦……奴家……“知道自己露怯，唐氏话都不利索了。

“哎，唐夫人，莫怪我多嘴，“，山雪也是奇了，“你如此畏惧，你家夫主还让我等莫用麻沸散，这岂不是折磨于你？“

“不是不是，是奴家自己求的。“唐氏一下急了，“奴家听闻妾室需得看清净身，吃下这苦痛，日后才能珍惜后宅安宁时日。“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但看唐氏一脸真诚，怕是真是信的。

云月直肠子，倒是开口问个明白：“夫人您这从哪里听来的？寻常阉妾净身并无此说法，又不是入宫为妃。倒是阉妓阉婢净身少用麻药。“

“奴家……奴家听妻主说的。“此言一出，二女心中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一片沉默之中，云月将唐氏私处的毛发剃了个干干净净，又上了些润肤的油膏。山雪在近前看着，确认毛发不会影响之后煽身，又趁机瞄了几眼唐氏的后庭。不看还好，一看就见唐氏后庭非是如菊如轮反是一根竖线。在教坊司受教久了，山雪也是有了见识，知道在风月之地此被称为一线天菊，必是长期承宠菊蕾反复拉伸最后无法复原方呈此形，非为红牌阉妓夜夜春宵少有此菊。再者一线天菊不会影响后庭紧实反让承宠更易。见此，山雪更是对唐氏高看两眼，这怕不是把夫主迷得五迷三道天天侍寝？但是山雪心细，又是看出端倪：“唐夫人，你这后庭似乎伤了？“菊蕾上有几道隐晦伤痕，但都已愈合结痂。

“这……“唐氏被看破隐私俏脸红到滴血，“妻主怕奴家伺候不好夫主，近些时日让嬷嬷以玉势调教奴家后庭。玉势甚大，略微伤了，但已经大好。“

闻言山雪心中却是冷笑，这薛家新过门的媳妇看来也不是个省油灯，说什么忧心伺候夫主，这怕是冲着废掉唐氏后庭去的。转念却想起君后娘娘来，心中却是有些庆幸有些暖意。

当一切准备妥当，云月便是扶着因为反复灌肠而有些绵软的唐氏入了蚕室中堂，躺上了阉床，将其摆成大字，用皮革系带绑好四肢。又垫高其头颈，让唐氏可以看清下身。

山雪将一旁小车上的器具全部细细查验确认无误，以烈酒冲洗。又是点燃一盏小灯，此灯不用灯油而用烈酒，燃烧无烟。山雪将蝉翼小刀置于火上灼烧又放于一旁玉碟中放凉。

“薛家唐氏，今日煽身，将摘取两侧红丸，断绝后嗣，削除阳气，男籍转女籍。可是自愿？“山雪按规矩最后确认。

“奴家自愿。“

“好，那我便动手了。“

唐氏只觉得下体一凉，偷眼一看，一块白巾正在下身搭着，却是蘸满了烈酒。山雪十分仔细的用白巾将唐氏下体尽数擦遍。白巾刚刚离开，尖锐的刀子就在唐氏春囊一侧轻轻一扎。山雪收了力气，刀子并未刺入，但是唐氏却是惊叫一声。云月早已准备一旁，看唐氏张口，眼疾手快向其口中投入一枚剥壳鸡蛋，直接堵住了喉咙。此蛋目的有二，一是防止咬舌，而是让受阉之人憋气，腹部用力。看时机成熟，山雪挥刀速开了两道横向的口子，唐氏檀口被堵呼痛不能，只是左右摇头。山雪攥着唐氏春囊向上一挤，两颗白里透红的肉球便推到开口，有力的拇指趁唐氏肌肉紧绷，怼着红丸狠狠往外一顶，顺利将唐氏右侧红丸挤了出来，唐氏只觉得下身一阵挤压的剧痛几乎昏死过去。但是文书早有要求，云月取出银针在唐氏浓密黑发中一扎一捻，唐氏立时清醒，只能苦苦坚持。

“唐夫人还是看着我这边，不要落了细节。否则如何奏对你家夫主？“山雪无喜无悲吩咐了一声，玉手抓着已经挤出体外的卵蛋缓缓往外扯，将唐氏的精管都扯出不少，一个红丸如是风铃悬挂体下。然后如法炮制开始推挤左侧红丸。但唐氏此刻已经疼的乏力，红丸卡在开口，任山雪挤压，都难脱出。唐氏疼红了眼，含着鸡蛋哀求地看着山雪。山雪微叹，眼神示意云月。云月立刻附在唐氏耳畔低声劝慰：“夫人给小腹挺口气，卵蛋就那么卡着只会更痛。听话，等下再挤的时候，夫人就夹屁股收后庭，帮着把那不该有的脏东西挤出去，割了，就松快了。”

唐氏虽然虚脱，到底还是扛不住那越发磨人的剧痛，微微颔首，等山雪再次推挤，狠狠绷紧小腹，夹紧后庭，终将阵痛源泉挤出了体外。只听“啵”的一声，两颗肉球悬挂下身。山雪又是麻利地拉了拉精管，收刀取来名为绝嗣关的小钳子开始结扎血管精管。只是片刻两侧红丸便是失去血脉来源，越发苍白。此时不可拖延，山雪取过大剪于火上烧灼，也不冷却，直接动手。”咔嚓“一声，两丸离身，落入阉床下方早已备好地瓷缸中，缸上写好姓名日期，缸中备有烈酒，可保红丸不腐。烈酒价格不菲，也就大族以此保存阉妾宝贝，阉妓阉婢多是直接放入石灰中风干为两颗硬肉。但是刀子匠大考有所谓内部福利，可以烈酒保存宝贝。此时唐氏心里却只剩一片黑白，虽是服用转凤丹两年早已断子绝孙，但是今日才终算成了阉人，往后余生，不知还有多少险途要去踏过。

之后缝合清洗不肖高级刀匠动手。云月自是过来速速搞定，山雪便是一旁监督，顺势填写卷宗。此刻暂时还不可解开唐氏，以免牵动伤口。之后几日唐氏饮食便溺都是有专人照应倒是不需二女操心。想到当年大考，二女宫身之后都得自己照顾自己，最多姐妹之间搭把手。山雪劁了废根之后尿血一周有余，秋娘便是在一旁抹泪看着也是不能插手。相较之下，唐氏的待遇可谓极好。

等到负责护理的初级刀匠接手，二女回到外室。姐妹两人换去带着血腥气的袍子，穿上早已备好的新衣，倒是寻常闺中女子装束。出到刀子铺中堂，云月点了个关系要好的初级刀子匠去薛家报平安，这种事情惯常是有主家赏银的。

转回秋娘办公的绣楼，二女在门外按规矩让人通传，秋娘立刻将二人唤了进去。

看着两个亭亭玉立的闺女款款而来，秋娘心中触动，想着这两个丫头是从不摆侯府小姐的架子，始终是知书守礼，通传什么的规矩自己都觉冗余她们倒是一日不违。再想这两个可人不日就要入宫伺候，心中更是不舍。虽不是从自己身子里爬出来来的娃子，却早当亲生。秋娘有一奇谈怪论，说二女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二女不解，秋娘便说当年自己摘了两颗红丸，老天垂怜，定是把红丸变成了二女。二女自是不信，但是深知秋娘心意，对这位母亲更是依恋。

“今日的活伙计都毕了？”秋娘早看过卷宗，知道今日需要二女操刀的案子也就一桩，不过启个话头。山雪为高级刀匠，独当一面，多是为富贵人家净身阉妾。倒是云月，仍是初级但又将入宫，之后见了还要叫声贵人。再让她为贱籍阉妓、阉婢净身便有些不妥，与其高不成低不就悬在半空，所幸让她做了长姐的专职助手。不过话说回来，这长姐马上也得改口叫二姐了。

这边还在想着，山雪已经答话：“回母亲的话，今日案子已经结了。新阉娘已经交人妥善照顾。“

“好，你们办事我放心。“秋娘颔首，“你们大姨传信来让你们即刻入宫，她安排了午膳。之前托她的事情她已经调查清楚。“说罢就是递过入宫所用名帖。

恭敬接过帖子山雪又问：“母亲是否同往？“

“我就不去了，铺子里事务仍多我还得赶一赶。你们弟弟一人在府中我也不放心，之后便要赶回。“

既然如此，二女便又是行了礼告别秋娘，出了绣楼，几步就到了刀子铺外，马车早已等候。此却不是刀子铺的公署马车，而是挂着侯府徽记的私家马车。二女自为侯府千金，出行自然当有如此体面。在一众刀子匠羡慕的目光中二女登车，赶车阉婢挥鞭驱车向宫城而去。

刀子铺本就在宫城脚下，马车也就片刻就将二女送到了一个角门。宫内不得行车，二女自然下车步行。在守卫查验名帖之后，二女被顺利放行。没走几步就已经有婢子前来相迎，将二女引至尚宫女官之所。

安念云早已在此备宴等候，见二女来了登时眉开眼笑，将二人招呼落座。

简单寒暄几乎就入正题。

”上次和你们商量的事情我也查清楚了。”安念云放下手中米酒，”君后娘娘和徐惠妃都也追着问过了，感情比你们两还急。”

君后外出前就已经派人来打过招呼，惠妃也来信问过，都是拜托安念云协助二女速速定下贴身婢子。于宫妃而言贴身婢子便是手足耳目，必是绝对可靠之人，又要聪明伶俐办事妥帖，所以定要早早开始挑选。

“你们两丫头还算是慧眼识人。”示意二女继续用餐，安念云示意一旁的婢子送过来两卷卷宗然后挥退了旁人，“她们的背景宫内已经细细查过，连密侦司都在宫外多番核对，可以说是清清白白，都是良家子卖身为奴。和乌七八糟的势力也没有关系。“

虽然已经烂熟于胸，安念云还是又将卷宗翻了翻，“她们都是自选的对子，我和教养嬷嬷也仔细查问过，她们感情相当好，除了当差几乎一直腻在一起，即是姐妹又是爱侣。“对子之间感情如何于挑选婢子而言相当紧要，如果二人情比金坚那拿捏住一人便是拿捏两人。

“四人入宫时日尚短，人际关系也不复杂，但是日常勤务都是用心的，考绩多是良、优。就算不被你们看上，升为二等宫婢也是要不了多久的。收她们伺候应当是可靠的。”合上卷宗，安念云看着斯斯文文用着膳食的山雪云月又是开口：“听说是你们两要人，陛下立刻就传口谕让我备好转籍文书，这可是天大的恩宠，等会我带你们去谢恩。不过我还是想用膳之后把那四个婢子叫来，你们当面聊聊。我之前已经出面和她们谈过，她们当我的面自然满口愿意，但是你们两才是正主，最后是不是定下她们要你们来拿主意。你们也知道的，这贴身婢子不同一般宫婢，是主子的私奴，就算岁数到了二十五也是不会放还出宫的。我出面难免有以权压人，逼人就范的意思。还是你们自己谈最为妥当”。

山雪云月都是放下筷子，点头称是。

安念云略微思忖，又是叮嘱：“那两个阉婢我倒是放心，本来就和你们有大渊源，出不了大乱子。倒是那两个女婢却要细致考教。特别是那个弄影一看就是玲珑心的，更是要拿捏稳了。贴身婢子是跟你们一辈子的，所知隐私甚多，也就几乎断了出宫嫁人的可能，一辈子都是婢女。你们将来侍寝，她们也要在一旁伺候，几乎就是通房丫鬟，什么时候夫主来了兴致宠幸一番也未可知。你二人都不会孕育，这能生养的女婢难保不会有自己的小心思。虽然婢女就算被赐了龙精也是要灌避子汤的，但是这都不是万全之策。前朝后宫混乱，多少女婢变着法子避开了避子汤，怀上了龙种，然后母凭子贵踩着自家的主子上位，这都见怪不怪了。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但见二女秀眉微蹙，片刻又是颔首。哪有什么不明白，大姨的话已经很清楚了。

女婢有侍寝受孕可能，一旦生下龙种，身份一下可就高了，这人可能就不能用了。前朝后宫的妃嫔们也早就想出了法子：一则去母留子，生不出龙子那就让婢女替自己生，反正最后是记在自己名下。但是此法不适阉妃，将来皇子长大立马就会察觉母妃不是生母，这就是杀母之仇。二则便是简单许多，不见血，却处处喋血：给女婢绝育。女婢一旦绝育，那这辈子只能紧紧抱着自家主子的大腿同时和对子阉婢相依为命。山雪云月自然是知道这个法子，但是心中却是不忍，纠结不已。二人为刀匠，亲手宫掉的阉娘子已经不知凡几，早已麻木，但是现下突然要给寻常女娘灌绝子汤却甚是忐忑。

看出二人心中天人交战，安念云也是不急：“避子汤还是绝子汤这生杀大权最后还是在君后娘娘手里，娘娘不在，惠妃手握凤印也是可以拿主意的。你们也不必急于一时，可以和惠妃商议再定。”

似乎仍怕二女忧心，安念云又是补充：“而且大君不重女色。徐惠妃身边的修花也是个美人吧，伺候这么些年了也没侍寝过。听说和大君最亲热的一次也不过惠妃侍寝时被拉过来比比谁的屁股更大。“

“噗呲……咳咳。“云月一下呛到，山雪连忙拿过绢布给她擦着，还好衣服没脏。

像是为了转移话题，山雪赶紧开口询问：“那修花姐姐可有？“

“没有，“安念云摇头，“她没有绝育。惠妃心肠有多软你们又不是没见识过。不过你这声姐姐可就折煞修花了，她受不起。“

山雪刚想解释，安念云却又点头，“她虽然是个婢子，非为女官权柄却超寻常女官。无忧宫大小事务她都能说上几句，很有点代理宫正的意思。你们和她打好关系也没错。但是以后要注意不要大庭广众这么叫，这是在害她，你们以后可有封号，尊卑有别，切记。“

二女又是恭敬称是。

速速用膳之后，婢女送来粗盐、柳枝净口，山雪云月便是就着茶水仔细清理了牙齿以免之后见君失仪。

看二人整理妥当，安念容便是叫来可靠婢子去传人，然后又是叮嘱：“陛下此刻定在批阅奏章不便打扰，你二人便抓住这个档口与那两对细细谈谈，试探其真意，这贴身婢子就讲个缘分，你们千万不要强求。这宫中婢子众多，一队不行，还有下对，一定要真真满意才可定下。而且万万不要逼迫，贴身之人绝不可心有怨怼。“

”侄女明白。”二女立刻点头称是。

也就须臾之后，传令的婢子便是带着四人归来。二女抬头一看，正是弄影、弄香，纱蝶、筱蝶四位婢子。

”见过安尚宫，见过二位小姐。”四婢一看就是仔细拾掇过妆容，比往日更显端正，却又透出些许水灵，恰到好处。

”你们都知道今日之事，我也就不在在此敲边鼓了，你们自己谈吧。”安念云点点头，起身便是转到后殿去了。

一待安念云衣角消失，四婢子立刻转向坐在侧座的山雪云月规矩站好。

等了片刻见云月也不开口，山雪微微一叹便是说到：”今日唤四位妹妹来此是想问问妹妹们的意愿。妹妹们当是已经知道我姐妹二人将会入宫伺候吧？”

”回小姐，奴婢们晓得。”弄影低头回话。

一见是弄影，山雪便是暗想“果然是她。“这四人就属弄影最有主见。

山雪顿了一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靠在了软垫上，“说说看。“倒是真拿出了几分贵女的气势。

弄影偷眼扫视一旁的女婢纱蝶，看她不语，弄玉又是微微福身：“回小姐。上官告知我等，二位小姐将入无忧宫为贵人，需贴身婢子。因之前的缘分便寻我等来。”

”嗯……”，山雪颔首，抿了口茶水，”此事重大，我希望你等知道厉害，慎重考虑。”

云月微微侧身看了眼姐姐，感觉姐姐这架势颇有秋娘给仆妇们立规矩时的调调。

弄影咬咬牙：”回小姐，每对婢子需与一位小姐定下契约，身契由宫中转为小姐私有。行认主仪轨，此后奉小姐为主，常伴左右。还有……”

“还有什么？“山雪也是狠下心，就要对方说。”

“还有……贴身婢子终身不离主家，不出宫。“

“是的了，“山雪终是放下茶盏，“不出宫，不嫁人，终身为婢。“山雪眉眼微眯，审视四婢，“所以我希望你们想起清楚。女婢本来熬到二十五就可出宫嫁人，还能捎上自家对子为妾，虽是小门小户，但也是当家大妇，是让人伺候的。但如是做了贴身婢子，那便一辈子都是伺候人的。“

四婢虽是无言但都微微颔首。

”另外你们都知道我姐妹二人是刀子匠出身，”山雪眼光转厉，心中拿定主意自己来做这个坏人，”我二人都无法孕育，所以身边的女婢一定是要让人放心的才行。”

话音一落，寂静无声。

云月心软，心想姐姐怎么直接就提这个，赶紧想打个圆场，但还未等开口，耳边就是传来一句：“奴婢愿意！“

山雪云月都是一惊，却见出声者竟是一直不语的女婢纱蝶。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山雪还以为对方没懂自己意思。

“噗通！“纱蝶竟然直接跪下，“奴婢愿意绝育！“

山雪云月还在发懵，纱蝶身边的阉婢筱蝶已经急了，“小纱！“话还未说完便是被筱蝶回头一瞪住了口，只能在筱蝶一侧默默跪下。

在喝了口清茶压了压惊后，云月终于挤出句话：“为……为什么？“

这一问，纱蝶倒是沉默几许，深吸一口气才回话：”回小姐，奴婢不愿嫁予他人，更不愿筱蝶为他人妾，妻妾高低分明，自生嫌隙。奴婢只愿与筱蝶长相厮守。奴婢无法为筱蝶产子，那不如不生。还请小姐收下我二人！”言毕竟然一拜到底。

端着茶盏的手顿在半空，云月骇然，转头望向姐姐。此刻山雪也是吃惊，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这纱蝶往日都是不吭声不出气没想到竟是如此刚烈。

这对子有私情世人皆知，但毕竟没有写在宫规，没落在明处，这纱蝶居然直接将事曝在光天化日之下，纵是山雪的心性都一时词穷。

定了定心神，山雪冷着声音问道：”你可知道做了贴身婢子那便是通房丫鬟，如果夫主要你和筱蝶伺候，你还敢拒？！你嫁作人妇，她为妾室也要伺候夫主，这有什么区别？”

纱蝶低头咬牙不语。

一旁的弄影微微叹息，缓缓跪下：”回小姐，敢问二位小姐可知阉婢为妾之后结果如何？”

”如何？”云月不解，便是反问？

”禀小姐，阉婢出宫时已然净身，定是三贞不全。阉婢毕竟不同女子，且出宫时已经二十有余，纵然正妻呵护也是老去更快。色衰之后，难免不被厌弃。要是遇到不愿养人丁的夫家，那被发卖送人可就难免了。”弄影轻声低语，娓娓道来。

”可是，”云月却是急了，”不是女婢出家要与夫家谈妥条件吗？”

”谈了又如何，”弄影苦笑连连，”一旦嫁人，那便是夫家的女人。妻以夫为纲，夫主真要强硬处置，妻主困于后宅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阉妾被拖走。阉妾只有三贞全献，王法才管。我等女婢身后无有娘家，真被欺负了也无处哭去。”

”这些夫家真是不做人，”云月骂了一句，”难道他们不怕将来枕边人报复吗？”

“小姐有所不知，“弄影无奈摇头，“夫家娶妻，传宗接代就是头等大事。女婢孩子一生，心思自然要扑在孩子上。就算心中恨极也只能打碎牙往下吞，真要对夫家出手岂不是连累亲子？“

一时间气氛凝滞，众人皆是无言。

”你们都起来吧。”看着眼前跪着的四人，山雪揉了揉额角，感觉头疼。今日所闻甚是骇人，与大姨所言出入甚多。但是山雪新找还是拿了注意，先搞定要事。

四人恍若未闻，都不起身。

”你们这是？”云月开口想让几人起身。

”禀小姐，”还是弄影，”我们几人来前其实已经商量了数日，今日就想求二位小姐收下我们。”说完纳头便拜。

”还求小姐不弃！”剩下三人异口同声也是一拜到底。

”那个……你们先起身。”云月又劝，“我有事问。“

四人缓缓抬头，望向云月。

“弄月我来问你，”云月往日是不喜逼迫于人的，此时却是如何都想问清楚，于是便是望向了由自己亲手净身的弄月，”我二人名中都有的月字，算是缘分。我望你如实以告。”云月不急不缓，语气温和，倒是让山雪刮目相看。

“小姐请问，奴婢知无不言。”弄月赶紧恭敬行礼。

“如果为我等作贴身婢，那你家对子便要绝育，从此和你一般再无孕育之能，你可忍心，你可愿意？“

“小姐这……“弄月还未回话弄影却是急了。

“我问的是弄月。“云月扫了一眼弄影，立时止住了弄影话头。

山雪在心中默默为云月竖起了大拇指。

似乎仍觉分量不够，云月搜肠刮肚找出些画本子里的桥段：”而且我们姐妹可是刀子匠，不会给弄影灌什么绝子汤，我会亲自把她的胞宫剜掉。”

刚才还满心欣慰的山雪此刻眉头狂皱，这都啥呀，这么血腥。

弄月神色巨震，犹豫片刻又是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云月，“奴婢不愿。“

“弄月！“弄影真急了，“之前说好了……“

“我没问你！宫规怎么学的？“云月口气转厉，生生让弄影住了口。

“奴婢不愿。“侧脸避开弄影的逼视，弄月重复了一遍，“奴婢不愿因自己而让弄影伤害自身。奴婢已然残缺，再绝不愿祸及弄影！”话音一落泪如泉涌噗通一声叩首于地，”奴婢愿为贴身婢，终身伺候小姐，绝无二心！但请小姐高抬贵手，放弄影出宫吧！”

又是咚的一声，那边筱蝶也是叩首：”奴婢愿生为马前卒，死为挡灾鬼，但求小姐放纱蝶出宫！”

“筱蝶！你住口！“纱蝶已然顾不得规矩，上来就想要拉起筱蝶。往日筱蝶也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今日却成了犟驴，挣扎着不愿起身，“纱蝶你出宫嫁人，我给小姐作贴身婢，有小姐罩着，我也不需留在帝宫作寻常阉婢，你不必忧心于我。”说着安慰的话，泪却是不停。

那边厢弄影却是哭闹起来，已经是不管不顾地拍打起弄月，”你骗我！你骗我！你说了不会和我分开的！你居然要赶我走！”打了好几下，弄月只是咬牙受着。弄影涕泪横流，真是已经忘了宫规了，起身指着弄月鼻子，”好！你敢丢下我，我就自尽！”

“够了！这是什么地方！“生死二字乃是宫中大忌，一看四婢失控山雪果断拍了桌子。

四人身子一抖，立刻噤声，又是齐齐跪好，只是仍在抽泣。

山雪云月对望，却是从对方脸上看到隐隐笑意，这是该试探的试了，该知道的知了，这是满意了。

“好了好了，”山雪收敛了逼人的气势，”搞得生离死别的，不吓唬你们了。”

四婢一怔，但好歹是在宫里伺候的，这点道行还是有的，几人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两位小姐在这唱大戏哩!自己这是被试探了。

“那……敢问小姐，弄影她……”弄月满脸希冀。

”你就放心吧，就算收下你们也不会给你这相好灌什么绝子汤的，”言罢，山雪又是狠狠瞪了一眼山雪，”更不会在她肚皮上动刀动枪！”

“除了没法嫁人，其他的你们都无需忧虑。我等非为完全之身，知其艰难，不会再强迫他人。“云月如是未见山雪的满眼埋怨倒是又宽慰起四人，“你们只需考虑愿或不愿，我等绝无强迫之意。“

四婢此刻如蒙大赦，连领头的弄影都露出些许恍惚。

知道要立刻定下还是太急，山雪倒是放下架子领着云月离席将四婢强硬地扶了起来，四女受宠若惊连称不敢。

”慢着！”刚想把几人送出门，身后突然传来不容置疑的口音。几人不约而同回头望去却是面色铁青的安念云，”你们几个留下，给本尚宫说说出宫阉婢到底怎么回事？”

早膳时分，威远侯府。

虽是早膳，八仙桌上亦是小菜缤纷，五光十色，这便是权贵人家。虽然朝中依然无有男丁顶着，但是圣眷之下侯府生活确实比往日在刀子铺里不知优渥多少。

但是桌上几人确实胃口不佳，草草动了几下筷子便是唤人将早膳撤掉。

秋娘回屋哄好了世子，又转回正堂。山雪云月此刻正规规矩矩坐在一侧饮茶。秋娘自然知道这两个心肝是在等自己解释，苦笑一下便是坐到上首，立刻一旁婢子送上清茶。

也不多饮，秋娘搁下茶盏扫视二女又是叹息。

”母亲？”

”你们都知道了吧？”

二女微微点头。

”你们大姨多坚毅的人，都哭了几次。我和你们二姨轮流去劝，连陛下都去宽慰过了。”秋娘面色疲惫，”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平日里人模狗样的，结果全是沐猴而冠不做人事。这两天密侦司查到卖的最远的都到塞外去了，人还能不能找回来都不好说。还好你们二姨掌着教坊司，无论是官妓楼、馆还是私娼院、班都没人敢买宫里出来的阉婢为妓……”

”大姨人还好吧？”云月心有戚戚。

”身子无碍，就是心里不好受。她怪她自己阿。”秋娘苦笑，”你们不知，你们大姨无儿无女便把阖宫上下的婢子门都当成自己闺女在养，历朝历代哪有婢子挨个教养识文断字、算数做账的。这下突然知道自家女儿被欺负的这么惨哪里受得了，还有——”，秋娘虚点了云月一下，”你那弄影一句‘没有娘家’可是把你大姨伤透了。但是这又能怪谁，宫禁森严，这些婢子出了宫难道还能夜扣宫门告状不成？”

二女无奈摇头。

“罢了罢了，朝廷里面已经在处置了，有几个有官身的直接被陛下罢了官。不钟情何以忠君，一句话就贬成草民也算给了教训。没有孩子的还直接以背约骗婚论判离异，让夫家分出家产来赔给女婢。现在只求能把被发卖的阉婢找回来。囫囵找回来。“

听出秋娘话里有话，山雪神色一紧赶紧开口：“母亲，可是已经有阉婢不妥？“

秋娘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无宁县张员外家的阉妾护着自家妻主和新纳的女妾有了矛盾，被划花了脸。张家想打发了她，但是破了相的阉妾哪里有人家愿意要，居然被卖去了石矿，不仅做苦力，还被人侵犯，胳膊断了，腿也瘸了，后庭坏了。这女婢倒是硬顶夫主着不松口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抵死不再和夫主同房，最后居然被关在了柴房。这新妾得了内宅大权那自然是给正妻穿上了小鞋，缺衣少食不说，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衙门破门进去的时候除了还有气都快看不出是人。“

“宠妾灭妻！这是犯王法的！！“云月都是失了分寸，厉声喊道。

“谁说不是，“秋娘示意云月安坐，“这种后宅阴私，多是民不举官不究。这次是密侦司领头，下面各县衙门不敢不从，一查也就查出来了。把那员外拖来过堂一审，把密侦司的令牌一搁，什么都招了。张员外一开始只是贪图女婢和阉婢的美色，真到手了却嫌弃起女婢不是完璧之身也就对收了女婢落红的阉妾记恨上了。他平常对正妻、阉妾就多是打骂，等到再纳新的美妾就更是肆无忌惮，早就存了了休妻再娶的念头。无非是宫婢的婚书户部有单独备案，张家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便是想着暗度陈仓给女婢来个病故。但是那阉婢做了阉妾却更是机警，给自家对子可是挡了不少灾祸，但没想到自己才是筒圈上最短的那块木头，居然被毁了容貌卖了出去……”

秋娘看二女满脸戚容心中也是不忍再说，自家这母女三人可都是阉娘子，自是对阉婢之苦感同身受。

”罢了，你们两有空就进宫去陪陪你们大姨。也和你们的贴身婢子多聊聊，反正她们已经决定，那认主仪轨也要准备了。另外……看见你们二姨你们也替我陪陪她？”

”二姨也有不妥？”山雪云月面露疑惑。

”她哪是现在才不妥？”秋娘撇撇嘴，”她魂不守舍都快大半年了，也不知道咋回事，总感觉她心神不宁。只要离她片刻，她就开始自言自语个不停。但是御医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想说洛容疯疯癫癫，但是秋娘还是住了口，毕竟这是对着两个心肝。

对自家亲姨，二女自然从善如流，立刻称是，心中却是盘算如何宽慰大姨，又如何探究二姨不妥之处。

京中天子下诏追查自立国始出宫婢子近况自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但达官贵人倒多有冷眼旁观者。盖因这些婢子多是入寻常人家，显贵倒是多寻门当户对之人结亲。

但是这不妨碍密侦司将奏报整理妥当四百里加急送往远方。南方镇抚司收件后又几经辗转送入一临街小院。此处是密侦司暗桩所在，扮作寻常商贾人家，处在巷尾倒是不惹瞩目。

大君挥退送信的百户长，回到屋中。

“夫人，京中来信了，又是安姑姑忧心那事。“将信递放在几安上，大君回头对正在梳妆的君后唤了一声，“要看看吗？“

“放那吧，“君后自顾自梳着乌黑长发，“反正都是你们男人干的破事。“

“誒，夫人，这要讲道理啊，管我什么事？“大君无奈叉腰。

”呵，是，我不讲道理。去找你的容儿吧，她贤惠。”也不回头，君后放下木梳开始点胭脂。

大君口中语塞但脚却先动，立马小跑到君后身侧帮她捏起肩膀：”夫人明鉴啊，我何曾说过夫人不是，夫人最是明辨是非了。”心中想着容儿什么就当没听到吧。

”哼……”君后取出一套素雅的头面开始往头上插着，”有丫头们的消息吗？”

”哦，你那宝贝妹妹们好着哩。她们进宫去陪着安姑姑了。她们的贴身婢子也定下了，就等着认主了。”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君后脸色终是好看了些，把妆奁草草收捡：“哥哥，我准备好了，出发吧。“

门外早有暗卫备好了马车，看二人出来立刻放上马凳请二人等车。虽然二人都精通马术但是今日为求低调便如同寻常夫妻共乘一车。

车行半个时辰天色便是暗了下来，但是四周逐渐繁华，人声鼎沸。

夫妇二人下车步行，暗卫散开在四周跟着。

“好一个秦淮风月，比之神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君后打着团扇，一身绫罗绸缎，俨然富家大妇。

“夫人说的是，最是江南繁华地，税收重镇啊。“大君看着灯红酒绿的街面也是感叹。

“夫君好生无趣，我说风月，夫君说税收。“君后笑骂着抬手用团扇打了一下大君。

”嘿嘿，”大君后知后觉，只能陪笑，”夫人教训的是。”

后方的暗卫都是老人，此刻都是装成瞎子，往日说一不二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今日的大君，居然在夫人面前唯唯诺诺，说出去谁信？

“难得来此，我们夫妻两可得好好逛逛。“大君挽住君后玉臂献殷勤。

“夫君，我在想我是不是遇人不淑。“

“啊？“大君闻言直接傻了。

“哪有正经夫君带着自己正妻出来逛青楼的？“君后以扇掩嘴偷笑。

此刻一行人已经行至当地最富盛名的花楼”缀玉楼“前，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正挥舞着五颜六色的手绢在揽客。

大君讪讪，“这不有正事吗？“

一群莺莺燕燕之中有个岁数明显长些的美妇，妆面也要艳俗些许，当是此处的鸨母了。鸨母年轻之时也多是花容月貌，靠着恩客的赏银才盘下了花楼有了产业，如今除了管理花楼便是些迎来送往的活计。这鸨母的妆容也是有讲究的，既要突出，让客人好找，但是又不能喧宾夺主压了年轻姑娘的风头，最后便是成了这有些刻意的浓妆。

这鸨母此刻面色犹豫，只因身前的客官一看穿着便是大富大贵之人，但是此刻正挽着一位妆容淡雅的美少妇，应当便是其家中芳妻。鸨母是上前问好也不是，不问也不是，一时游移不定。

看鸨母绞着手中绢帕，大君只觉好笑，主动开口：“这位妈妈我打听个事。“微微抬首示意，一旁就闪出个人影，竟是此次的暗卫头领人称三哥。三哥手一招就亮出个银锭。

鸨儿爱钞，见了银锭风韵犹存的鸨母眉开眼笑，立刻结果：”诶哟，客官您尽管问，奴家知无不言。”

”无他，”大君摆摆手压低声音问道，“我们听闻今夜贵楼有金玉密戏上演，可是真的？“

“什么密戏？“周围的一圈花娘见着来人出手就是银锭早全围了上来，此时倒是各个迷惑不解，貌似从未听过。

“这……本楼花魁韩娘子今晚会上台展示琴艺……“老鸨脸色却不好看，试探着想岔开话题。

“我问金玉密戏。“大君全部给老鸨机会，又是追问。

“客官，我们这没听说过什么金玉密戏。“老鸨咬牙想要装傻。

“不会让妈妈你为难，“大君又是示意，“我们是赵老爷介绍来的。“三哥立刻又亮出一个银锭。

“这……“老鸨面露难色，连连摆手让周围的姑娘们退开。老鸨在花楼中那是生杀大权在握，见老鸨示意，所有花娘都识趣地退到旁的去招揽客人。

见花娘们退开，老鸨又犹豫一番才回话：“这位爷，您是赵老爷介绍来的？“

“正是，“大君蒙起人来面不改色，“城西作盐商的赵老爷和我家一直有生意往来。这次带着夫人来拜访，赵老爷便说贵楼有此金玉密戏，多有夫妻观之为乐。这我夫妇二人不就闻名而来吗？“

老鸨将信将疑：”如此，敢问爷您与令正是否有牙牌？”

”这是自然，”大君从袖中取出一个乌木对牌，”妈妈看看可是此物。”

老鸨眼中一亮，接过对牌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类似之物比较核验，”诶呀，这位爷，您有对牌您早说呀。”老鸨脸上重新堆笑交还对牌，还赶紧把三哥手上的银锭也接了过来。

“老爷、夫人，“老鸨收下银子满脸谄媚，“这边请，奴家为二位引路。“

大君与君后相视一笑，抬腿便是入了缀玉楼。君后又是心中冷笑，昨天赵老爷一家就被密侦司秘密扣押，这牙牌便是从其内宅搜出来的。

穿过调笑的人群，绕过照壁，几人走入一条挂满红灯笼的长廊，片刻又转入一个如是侧厅的宽大建筑。门一关，身后的嘈杂顿时不见。大君见此处把守森严，伸手握住乐君后皓腕。君后顺势靠了过去，但无言语。

“誒，“鸨母为难地看了一眼大君身后的三哥，“这密戏只有主家可进，这位小哥……“

大君会意，回头吩咐：“你等在这。“

三哥心中不安但不敢反对，立刻称是。

老鸨见状笑意更浓，领着夫妇二人东转西绕上了二楼，却是见了如同戏院隔间一般的小室。老鸨将二人领入天字二号包厢，又吩咐上了茶水，告知夫妇二人安心等待之后就是识趣告退。门扉合上，四下无声如是密室。而从挂着帷幔的窗口望出便是一个戏台，设在高处的包厢围了戏台一周，皆是居高临下。

君后望着老鸨背影消失在门后叹了一声。

“夫人怎么呢？“

“妾身只是感叹，这杨秀枝杨娘子也躲不过浓妆为鸨啊。“室内未设座椅而是一个软榻，君后自然而然枕在了大君肩头。

大君眉头一挑，“夫人认识这鸨儿？“

”呵，哥哥贵人多忘事。”君后以扇掩口，”前朝大乐八年的贪墨大案，刺史杨叔卿被抄家灭族，女眷没入教坊司，嫡小姐杨秀枝从妓。她人长得娟秀又弹得一手好琵琶，两年就成了头牌。后来我朝立国，霆儿即天子位，大赦天下。这位杨娘子就从官妓做了私妓。”

”哦，大赦天下之时她为何没复良籍？”大君在脑中搜索一番，”我记得贱籍之人都有赦免啊？”

”是良籍了，但谁还愿意给她容身之所。”君后无奈耸肩，”莫说她破了身子，就是保着完璧之身只到这魔窟走一遭，她一辈子就得背着个妓字。最好的出路就是做妾，但是妓子做妾，便是贱妾。不仅正妻不会正眼看，贵妾、良妾都能上来踩两脚。最后兜兜转转还不如回这魔窟，多卖几年身多存些身家，最后自己做了鸨母好歹楼里没人敢踩她头上。这教坊司最是吃人啊，多好的官小姐，最后只能浓妆艳抹倚门卖笑。好不容易逃了，最后又被没良心的人摁回去”。

这是话里有话，大君哪里听不出指桑骂槐，只是回到：”没想到纵然去了贱籍也难从良，朝中诸公看来思虑浅了。”

“哥哥也是男子，也以杨娘子为下贱吧？“

“倒也不是，哀其不幸而已。“

“哦，妹妹我看女人眼光不错。这杨娘子今年当还小妹妹我一岁，身段极佳……“君后又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起扇子。

“嗯。“大君下意识回了一声。

”如果洗去铅华，稍稍打扮，定是个丰盈美人。又非是那些初出茅庐的清倌人，伺候男人的本事定然不错……”

”夫人想说啥？”

“妹妹我想啊，“君后凤眸微眯，狡黠顿现，“如果把杨娘子招来为夫君侍寝当是不错。“

“胡说！“大君立刻拉了脸。

“哥哥果然还是嫌弃别人，当别人脏。“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哥哥不必解释，男人嘛，都喜欢冰清玉洁的雏儿……我懂……“

“你不懂！“

“入门时听闻那头牌韩娘子还是清倌人，我就做主帮夫君包下梳拢吧？“

”你这丫头！”大君直接一把掐住君后腰间软肉。君后哪里是逆来顺受的人，立刻依样画葫芦与大君打闹起来。

”铛！”突然一声锣响，全场安静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个衣着暴露的妓子站到一楼戏台中央，娇声喊道：”各位尊客久等！”

四周的包厢中有喝彩，有埋怨，有催促，有男有女，但都隔着帷幕纱帘，看不真切容貌。

”今日金玉密戏终于开场！”妓子又是高声吆喝，”金何来玉何去？”

一连串没头没尾的介绍让君后眉头皱起，好片刻才理出头绪。

”这……光天化日的……”君后知道今日会看些不堪入目之事，但是等搞清楚究竟为何之后却只能吐出“骇人听闻“四字。

一个绰约美妇一步三扭地走上戏台，她身着长裙，脸上带着假面看不见容貌。

妇人勉强娇笑一声，向二楼各个包厢草草行礼：“今日我家梅儿净身，感谢诸位高朋来做见证。“

四下立刻一片嬉笑叫好。

刚才那个妓子已经略微介绍情况：这美妇是某个富商娶的继室。富商早年酒色掏空了身子，与原配、继室、妾室都无子嗣。现在岁数越来越大，莫说生子，连行房都没力气，不仅妻妾们不得满足，他自己也急了。不知从哪听了个借种的法子，这富商纳了位美貌伪娘子小倌为妾，但这妾室却是给夫人纳的。之后这伪娘子一不戴锁二不净身，就在内宅和这位久旷的继室夫人日日颠鸾倒凤，前年去年各产一子，都记在富商名下。这下后嗣无碍，富商那男人的妒恨就来了：让你睡我老婆，和我老婆生孩子，给我戴绿帽？于是就要按规矩给这伪娘子去势，去势之后做了阉妾内宅也就安宁了。

也不是送去本地的刀子铺割了就好，而是要送到这缀玉楼来一场公开去势。闻东瀛之地称红丸为玉，玉箫为金，故而缀玉楼便以”金玉密戏“为名，暗中搞着去势演出，已经有数年光景。不仅会给寻常阉妓去势，也接受定制演出给一些客人送来的药娘子、伪娘净身。今日便是如此。富商付了缀玉楼一大笔银子来为自家的妾室去势，不好好磋磨这个妾室，心里就是憋闷。

场中又是走入两个龟奴，他们推着一个阉床进入场中。阉床上已经躺着一个纤细美人，身上盖着白色绢帛，娇躯若隐若现。

又有一人入场，却是一穿着围裙的中年女子。她一现身，全场气氛一震，很多看客竟然欢呼起来。

作为主持的妓子也是适时开口：“今日主刀的又是昭儿大师！“

“好家伙。“看到来者大君感叹一声，“早听说刀子匠有接私活的。“

“哥哥知道此人吗？我没见过。“君后搜肠刮肚倒是想不起有这号人物。

“你是没见过，启安元年的事情了，那会你不在京中。“大君又把君后不安分的小手按入掌心，“此人名为林昭儿，本也是京中刀子铺的高级刀匠。但流派与秋娘不同。她们这一派祖上是前朝刑官，专以宫刑折磨死囚。后来她与秋娘争夺刀子铺上首失利又不愿屈居秋娘之下，便自请出京到地方任职。我知地方刀子匠铺自是日常散漫，但没想到连高级刀匠都干起私活了。“大君脸色不善。

场中美妇走到阉床之前低头吻了吻唤做梅儿的伪娘子额角，安慰一番，然后又是起身向林昭儿恭敬福身：“梅儿就拜托大人了。“

“放心，你的小情人不会有性命之忧。“林昭儿很随意的挥手让美妇起身，“定书拿来。“

美妇赶紧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双手奉上。

林昭儿拽过精美的文书扫视几眼就离开戏台去准备器具，而文书却传入了主持手中。

妓子仔仔细细读过文书，却突然向某一厢房行礼，朗声诵到：“如君所求，春掘玉笋，夏收荔枝！“

全场轰然，掌声雷动，还充斥着男女的调笑声。君后立起耳朵细细听着周围厢房的动静。

大君此刻却是眉头紧皱，搂紧了君后，附耳说到：“我听其意，难道是要煽劁并用？“

君后回神与大君对望：“雪儿那样？“

君后又是伸出鹅颈咬上大君耳朵：“我听见隔壁说那正主来了，就在对面的厢房里，要亲自看着自家阉妾去势。“

“哼，不是他自己做的大媒吗，这又吃什么飞醋，搞得好像别人阉妾占了他便宜。“大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那哥哥将来会吃醋吗？”君后忽然一问把大君接下来的口诛笔伐都堵了回去。

看大君不答，君后苦笑一下：”我知我德不配位……”

”……”大君将欲开口却被君后捂了嘴，”夫君不必劝我，我都懂……”

戏台上气氛火热，包厢里却平白冷了。

”三年无子则犯七出，我嫁予夫君已经四年有余仍无所出，现下全是仰赖夫君庇护。但是也快拖不下去了，早晚会有苍蝇闻着血气而来。“放下手，君后又躺进大君怀中，“夫君怜惜于我，连女妾都不肯纳，非要长子从我这嫡母肚子里爬出来……那个法子夫君可要慎重考虑，我不怕夫君将来厌弃于我，但怕夫君厌弃孩子，厌弃蕤蕤……“

“我会慎重考虑，“大君打断君后，紧紧捏住了君后正在收回的玉手，“但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厌弃于你，绝对不会！。“

君后俏脸微抬与大君四目相对，片刻后却噗呲一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此刻场中锣声又是一响，全场安静，只见妓子又是高声宣告：“有请夫人为阉妾清卵。“

刚才还故作放浪的少妇此刻却是捏着裙角不动，可惜戴着面具不知是什么表情。

“哐当！“从一个厢房中砸出一个茶盏，就碎在少妇脚前。

少妇踉跄退后两步，呆楞片刻对着那个厢房微微欠身。

妓子也赶紧行礼告罪，然后快步来到少妇身侧劝导：“夫人，您还是听老爷的吧。得罪老爷，夫人您和小夫人回去之后不还不得受罪？一鼓作气在这让尊夫把气消了吧。“

少妇踌躇几许还是迈开碎步来到阉床边抚了抚小妾清瘦的小脸。

小妾努力挤出笑容：“奴家无碍的，苦了夫人您……“话是如此，珠泪却是点点滚落。

“莫说了……我……我这就给梅儿你清卵。“少妇咬牙掀开了盖在妾室身上的白布，如有白光一闪小妾白花花的身子就曝露人前。

少妇云鬓低垂如是内有羞怒，颤抖着伸手握住小妾的玉箫开始上下套弄。

“哟，个头不大，下面的家伙却是不小啊！“

“怪不得把妻主迷得不行……“

“本夫人要是有这么个俊俏的妾室伺候定要夜夜春宵。“

”贱人！你居然想偷人！你一个妾也敢肖想，回去就把你贬成贱妾！”

各个厢房又是传出一阵调笑嘲弄，还有斥骂责打之声萦绕其中。

两年间耳鬓厮磨，这少妇早就对妾室梅儿的身子熟络，丰盈的玉指片刻就让玉箫高高立起犹如春笋破土。

又是咬牙，少妇骤然翻身上了阉床骑上了梅儿身子，裙摆散开遮盖了二人交接之处。又是调整了一下位置，少妇便是上下耸动起来。

全场欢呼叫好。

”用点力！榨干她！”

”把裙子撩开让我们看清楚啊！”

”最后一次了，多出点！”

”对对，再怀一个，哈哈！”

此时却有个不和谐的叫骂传来：”贱人！不守妇道！”又是一个茶盏砸在台上。

少妇趴在妾室胸口，含住妾室胸前茱萸也不出声，对叫骂之声置若罔闻。

妓子却是向骂声来处告罪：”老爷息怒，这不是您要求的吗？公开交合清卵，夫人本是不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她就是个贱妇！”那边厢不依不饶还是骂骂咧咧，”贱人你忍着干嘛？！你叫啊，这两年你不是夜夜浪叫吗？！挺着大肚子都在叫春！”

“啊~梅儿”，终是不再压抑，正在摆动腰身的少妇扬起螓首娇声呻吟，面具之下流出两行清泪。

”夫人，夫人……”少妇身下的小梅也出声回应。。

两人又是吻在一处，情到深处两人身子突然哆嗦旋即喘息不复动作。

“哼！淫妇！“那边厢又砸了茶盏，可怜一套茶具怕是剩不下了。

主持的妓子此时却无暇去劝，她敏捷地 钻入少妇裙中查看，动作迅捷全然不给看客们窥视春光之机。毕竟是当家正妻，就算是继室也比妾室要尊贵许多，不可让他人看了隐秘之处。

妓子须臾又是出了裙摆在台上站好，笑容满面道：“恭喜，废精已然泄出！但红丸饱胀尚未全消，应还有残精未除。现以玉势辅助，还劳夫人再清一次。“

少妇勉力直起身子，湿发垂在耳畔，点了点头。

妓子取出一根玉势又是钻入少妇裙中，只听本还在喘息的梅儿一声高叫，应是入了玉势，少妇如是得了信立刻又是上下动起腰身，隐隐还能听到裙下妓子发声：”夫人还请夹紧，先慢后快，先套弄笋尖三次再含入笋身，三浅一深。“

少妇汗泪齐流，点头应下，咬牙撑住身子小幅上下挪移几次然后猛然坐下。

“啊~”少妇与梅儿一同叫出声来。

作为回应，全场掌声雷动，呼哨不绝。

“缀玉楼不亏为第一花楼，这些伺候人的手段就是细致。给老爷我过来，还不快学着伺候！“

“讨厌啦，等回了府奴家再伺候老爷……“

“聒噪！你以为带你来为啥？快脱衣服！“

紧接着隔壁厢房就是一阵云雨之声。

君后眉头皱起忍不住在大君后腰掐了一下。

大君也是眉头皱起，不过却是吃痛：“夫人何意，为夫刚开情急才掐了夫人，还请恕罪。“

君后没好气的一哼：“看看别人家夫主寻欢作乐都是侍妾相随，咱们家倒好，把当家正妻领来这种腌臜地方以为取乐。“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妻与夫同，自有尊荣。正妻执掌中馈，断然不该是夫主拿来取乐的玩物。

大君闻言倒是不慌，前日便已与君后解释过缘由，君后也是欣然应允，此时当是开玩笑罢了。

”夫人哪里话，我断然不会拿自己的正妻当花娘，我又非失心疯。”

”哦，那就是会如此对徐姐姐，对丫头们？”

原来杀招在此，大君本来惬意靠在榻上，闻言一下就坐直了身子，本在其怀中窝着的君后被这么突然一顶甚是不满，一个胳膊肘甩回去，随即大君一声闷哼。

“夫人，天地良心！“大君抚着胸口，“从小到大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我房中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怎么可能如此。“

“哥哥要记住今天的话！“君后难得撅起嘴作鬼脸，但又伸出柔荑帮大君揉起胸口。

此时场中却是到了高潮，在一片喝彩之声中少妇妾室一同高声叫唤然后又是颤抖着拥在一起。妓子钻出罗裙高声宣告：”残精已然排尽！”然后又俯下身在少妇耳畔低语：“夫人放心，已经用玉势帮您塞住花道锁精，速速服下结子丹，七八成能再中。“然后偷偷把一粒药丸塞进少妇口中

来此之前，这少妇早使了银钱买通了妓子，就想着最后一次能不能再结珠胎。

妓子小心将少妇扶下阉床，按住裙角仔细遮掩春光。一侧早安置了一把交椅供少妇坐下。妓子又是扫视全场然后恭敬行礼：“现在再次请昭儿大师入场！“

林昭儿再次上台，瞥了眼发钗凌乱的少妇：“过瘾了？“语带嘲讽。

少妇咬牙低头藏起怒目，生怕得罪了刀子匠，不然不知一会梅儿会受什么样的罪。

林昭儿冷笑，径直走向阉床，摆弄了几下梅儿已经软下的玉箫，挑起上面粘连的体液：“啧啧啧，流这么多水，也不知是谁流的。“

全场轰然大笑，少妇头埋得更低，羞愤欲绝。

林昭儿又是从妓子手中拿回文书：“今日你家夫主有令，阉妾身子不净，祸乱后宅。今日就为这奸妾斩草除根以为惩戒，淫妇观刑以儆效尤。“

四下嘲弄叫骂不绝于耳，这少妇毕竟良家女子，听着这一声声淫妇哪里受的住，身子一歪，就斜靠在椅背上晕了过去。

“夫人！“那梅儿一见就急了。

“啪！“林昭儿一巴掌扇在梅儿脸上，雪白脸颊登时就肿了：“夫人，谁的夫人？这是你叫的？叫妻主！“

“妻主……妻主……“梅儿泪流满面，口齿不清。

“哼！“林昭儿不再回应梅儿呜咽，取出工具几下就把梅儿下身本就没有几根的毛发去除干净。

”弄醒她，恩客看着呢。”林昭儿吩咐道。

妓子立马上前小心摇醒少妇又是奉上茶水。

“看好了，我要动手了。“看到少妇泪眼婆娑望向自己林昭儿终是举刀。

寒光一闪，刀尖划破春囊，四方看客皆是屏气凝神，梅儿觉得自己下面的猛的一疼，还没来得及叫唤，就被林昭儿往嘴里塞了根儿臂粗细的假阳，此为牛筋所制，纵然奋力咬下也不伤皓齿。妾室都需修行房中术，她脑中空白但却自是松开喉头把那假阳含到深处，按着林昭儿的要求吮吸那根玩意。

林昭儿轻蔑一笑，一手捏着梅儿的春囊挤起他两颗已经排干的红丸。梅儿正好把假阳具卡在喉头里，疼的珠泪涟涟，却不能哭嚎，只有胸中传出低喘。刀匠为了愉悦一众客官，并不着急把梅儿的红丸挤出来，将将挤到刀口处，又松了手，让红丸落回。等那两颗玩意才是入袋，又猛地一挤，疼的梅儿全身绷紧，仰头晃脑。而一旁的少妇已经浑身冰凉，几欲起身都被妓子摁住。

反复被挤压玩弄几次，梅儿已经疼的没了力气，无力地含着假阳不再吮吸，只是不住落泪。

“求求大人给梅儿个痛快吧！”少妇喊了一声又别过脸去，却被妓子掰正过来。“夫人，别让奴为难，好好看着，您家老爷盯着的。“

林昭儿看梅儿确实脱力，才慢腾腾地把那两个疼痛难耐的红丸从保护挤出，也不着急割，就这么让两颗东西垂在春囊外挂着。

林昭儿拿了鞭子对准玉箫果断一挥，又准又狠，鞭响和梅儿喉底呻吟几乎同起。但梅儿却顾不得这剧痛，她隐约觉得净身远远未完，此刻正努力定下心神应对接下来的酷刑。

又是一道鞭影，那牛皮软鞭精准抽在梅儿春笋笋尖，虽是喉咙堵住但梅儿还是发出凄厉哀鸣。林昭儿又连着抽了两鞭，梅儿的春笋充血。林昭儿知道正是让尤物卖弄风骚之时，越发狠辣的抽打，一鞭又一鞭的下去，直到梅儿的春笋完全挺立，那挂在外面的一对红丸，也被带着在空中一上一下。

而林昭儿目的不止在此，对着梅儿敏感至极的笋尖又是狠狠抽了几鞭子，梅儿突然绷直身体，空悬的红丸也胡乱飞舞，几滴晶莹露滴就从梅儿红肿的笋尖里喷射出来。看客们欢呼雀跃，各个包厢淫笑不断。他们从未见过一个阉娘子的卵蛋已被挤出来，还能被鞭子抽的当众出精。但亵玩阉妓的行家里手才是清楚内里门道，这阉娘子刚才已被妻主多次清卵，哪里还有阳精可出，此为阳府涌出蜜液。换言之此阉妾竟然在受阉之时被鞭笞而至湿高，稀奇至极！这些狎妓老手更是比旁人欢呼之声高了数分。

梅儿湿高已毕，片刻前还是挺拔的玉笋已然软趴趴趴倒在在小腹变回了小玉箫，蜜汁流出沾染肌肤，连挂在空中的红丸也被溅射了不少。

坐在一旁的少妇本来还在挣扎，此刻却是已经全然软了下去，无力动弹，只是呆呆看着梅儿两颗红丸在风中飘零。

妓子看准时机又是开口：

“奸妾有势淫妻主，玉杵捣花乱闺门；搬山开穴攫朱玉，刑鞭扑敲罚秽根——奸妾淫乱，坏人贞洁，今日就要掏卵摧势以儆效尤，匡正门风！！“

“好好好！“四下一片应和，比真看大戏还要热闹。

林昭儿收起鞭子，取出一个瓷盆，内里全是油膏。她俯下身来就开始往梅儿大腿和臀部涂抹。待到梅儿如是象牙般的两根嫩腿和粉团似的两半屁股都敷上了厚厚油脂，林昭儿又从一旁摸出几个瓷瓶。她用小刷子蘸着瓶中液体直接就往红丸上刷去。

梅儿只觉身下一凉，右侧红丸就已经刷满白浆也不知何物。林昭儿手脚麻利已经换成另一瓶药业，刷子一蘸却是红亮液体，刚刚碰上左侧红丸梅儿立刻剧烈挣扎起来，连身下阉床都是咯咯作响，口中呜咽不止。

”鬼叫什么！”林昭儿一拳敲在梅儿小腹，后者气门受击立刻吃痛瘫软，白花花的身子在阉床上扭动如同白蛇。

林昭儿又是开始抽打梅儿的玉箫，直抽的她的玉箫再度站立，也不知是兴致所至还是红肿难堪。林昭儿观梅儿腿肚子开始抽动，知其极点将近，眼色示意台下龟奴推出一个低矮小车，车上架着一口铜鼎，鼎内冒出几许烟气。铜鼎被推到梅儿身下。在梅儿全身紧绷，就要出精的那一刻，装满热油的铜鼎猛然抬高，梅儿的右侧鲜红的红丸没入油中被滚油瞬间炸透。

梅儿剧烈扭动如是非人，一面享受着极致湿高，一边痛的欲生欲死。红肿玉箫进行着毕生最后喷吐，但只有寥寥几滴蜜露滑出，顺着甩动的玉箫滚落四周。铜鼎放低，但片刻又是抬起将红丸再次吞入油中。

”要复炸才能酥脆。”林昭儿向四下解释。

本来都已看呆的看客们回过神来，又是一片叫好。

此刻鼎内油花四溅，梅儿大腿臀部都是粘上滚烫热油，但好在有涂上的油膏保护倒是无碍。四下又是感叹昭儿大师好手段，之后定要重金聘请为自家阉妾净身。

林昭儿也不闲着又是挥手下令，龟奴再次推入一个小车，却是只有炭火没有铜鼎，直接就推到梅儿左侧红丸之下。林昭儿看右侧红丸已经到了火候，取过铁筷向鼎内一夹，只听咔嚓一声已经炸脆的精索应声而断，一颗酥脆的肉球便是被小心夹起放入一个白瓷盘中。

看客们又是恍然，原来那白色药液竟然是在为红丸挂浆以备油炸，否则怎能起酥脆口？

林昭儿也不多言，自顾自得取出红色药液不断向硕果仅存的左侧红丸上刷着，其下炭火噼啪作响。

原来是炭炙红丸！众人又是后知后觉。

一炸一烤，快慢相继，梅儿脑中天旋地转如入无间地狱，几次将要昏厥就被林昭儿银针扎入大穴，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那边的少妇也是几次昏厥，都要冷水击面才可转醒。

突然林昭儿抽刀，寒光一闪，一颗烤得恰到好处的红丸也入盘中。

林昭儿并不急着结扎缝合，反倒向高处包厢拱手：”伪娘人中玉，最是滋补，两玉两吃还请老爷评鉴！”

”好好好！哈哈哈，快快送来让我尝尝这奸妾的宝贝。”正是之前痛骂奸妾淫妇的那位恩客。

立刻有娇俏的妓子上台把两颗香气四溢的红丸接过给包厢送了过去。

此时林昭儿才是低头处理飘动的精索，她手法熟练几下就是缝好。

梅儿口中的假阳已抽出，她正哀哀低声叫唤，已然是去了半条性命。此刻下身红丸花落，只剩孤竹斜靠。

林昭儿拎起梅儿玉箫掂量几下冷笑几声：”这下就是废根了，看你还如何偷人。”

梅儿张了张口却是无声，他日夫主之命，今日就成了偷人，已经哭干的眼眶又是湿润。泪珠还未待滚落突然玉箫一痛，场中就又是一片叹服。

”果然高级刀匠不同凡响，一下就把筷子长短的阻泉给入了尿道。”

林昭儿走到少妇身前捏起她精致的下巴：”夫人，尊夫正在进补，想必夫人也是饿了。我为夫人也备下了膳食。”

”啊……啊，啊。”少妇此刻已经神识涣散难以言语。

林昭儿本也无意听其回话，又是走回梅儿腿间。只见她从刀匣抽出一柄柳叶小刀往梅儿玉箫笋尖一搁，手腕一翻环切一周，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便是飞落，身下早有一宽口大碟接着，又是几个刀花，玉箫笋尖竟然已经不见，全是化作肉片落入盘中。

“啊——“，梅儿后知后觉，刚一哭号，那假阳又是不偏不倚被塞入喉咙。

血花喷溅，但林昭儿镇定自若自是取来烈酒浇在玉箫血涌之处冲洗止血。酒水火辣，梅儿此刻却已经全然无力挣扎，逆来顺受，只剩娇躯抽搐颤抖。

林昭儿刀法极好，切的极薄，千刀万剐不过如此。此次恩客下了重金，每切一片，赏一两银子，要知几两银子就够一户农家过上一年，这赚钱的档口林昭儿可是舍得拿出真本事。

也就两刻钟，玉笋已然全部化为笋片，只剩插在尿道中的阻泉还在随着梅儿身子抽动晃动，血光闪闪。

抹上止血药膏，又取炭火点烧了几处血涌，林昭儿丢下梅儿端起碟子来到少妇跟前。

“此为醉春笋。本官闻夫人最爱此笋，每夜品尝，故取来此笋细细刨花又以美酒腌制，以博夫人一笑。“

少妇咬紧牙关别过头去，面具下泪水不绝。

林昭儿可无耐心好言相劝，直把碟子递进一旁颤抖的妓子手中，一把掐住少妇下巴迫使少妇转头，又是捏开其檀口，立刻夹取几片混着酒水血水的肉片塞入，然后在少妇喉头一点，咕嘟一声肉片直接入腹。

“呕……“少妇当即欲吐立刻被林昭儿止住，如法炮制又是塞入几片。

“夫人这是为何？尊夫有言，夫人您最喜品尝此物，一夜不尝便是难得好眠。“一边嘲讽，一边手上不停，只是须臾，盘中笋片已经少了一半。

“夫人也不必急着吐。夫人可知到了明日此时这宝贝自然就出来了，不过是从夫人的后庭，这宝贝那时候就是夫人您的大便了，不知夫人到时是否还愿意再尝？“

全场轰然大笑，君后拳头攥地噼啪作响，几欲起身都被大君死死抱住。

“你帮不了。“大君在君后耳畔低声劝到。

又是片刻，一盘笋片都入了少妇肚中，少妇眼睛一翻彻底晕了过去。但这次林昭儿却不再将其唤醒，终是走回梅儿下身开始最后缝合。

各个包厢之中又是叫好，又是抛出赏银，还传出一片靡靡媾和之音，看来不少恩客都是看的火起，拉住自家的妾室丫鬟欢好起来。

在这一片肉欲横流之中这荒唐至极的金玉密戏终是落下帷幕。

耳听四下一片靡靡之音，君后面色铁青，大君倒是面色如常似乎在思索什么。

君后左右扫视，面色更是不善，突然出手一把向大君胯下抓去。

大君大惊失色，格挡不及被君后一招拿住要害，只喊出一句：”干嘛？！”

君后拉着脸，手上还揉捏了几下，终是收了手，面色稍缓。

大君惊魂未定，不知君后这是发什么疯，向一旁挪了挪：”你……要玩回去玩啊。”

”呸！”君后又黑了脸。

“那你这是？“

“哼，“君后别过脸，“也就检查一下，夫君要是也喜拿阉娘子血肉助兴，回去我就带着徐姐姐还有丫头们搬到我封地去。“

”我哪有……”大君又是心中腹诽：就算刚才真硬了，被你这一吓也得软。

君后内心极厌此处，也不再言起身就走。

大君一见立刻跟了上去。

夫妇两脚步匆匆出了别院与三哥会合，几人便是一同向外的回廊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打闹之声。

”你去看看何事吵闹。”大君吩咐三哥一句，后者立刻领命而去。

片刻三哥归来，躬身答道：”禀主子，那卢家员外想把那阉妾梅儿就地卖给缀玉楼为阉妓，他夫人不允，于是闹了起来。”

大君还未反应，君后却幽幽开口，飘出一句：“夫君。“语气冰寒，难辨喜怒。

大君心中一凛，知君后这是动了真怒，赶紧掏出个牌子递给三哥：“此为教坊司巡视使的官符，你知道怎么说吧？“

“小的明白。“接过官符，三哥快步离去。

“困了有人送枕头。“大君嘀咕一句。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想搭上卢家这位继室夫人的线，本来还好生设计了一番，这下全不费工夫。

很快吵闹声渐息，三哥领着一人归来，却是老鸨杨娘子。

“哟，大人您早说您是教坊司巡查的大人啊，奴家一定好好招待。“人还未近，声已先至。

杨秀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恭敬行礼，又是将官符双手奉还，满脸谄媚。

“本官只是随便走走罢了。“收回官符，大君背手而立，一派官威，“听说有人要卖妾？“

“誒，这不那妾室刚刚净身吗？说是这阉妾只为夫主侍寝过一次，之后全在伺候妻主。这基本就是全新啊，调教一下充作完璧之身也不是不行。她家夫主就想着趁现在卖个高价……“杨娘子陪笑着解释。她虽是私娼，但是私娼也归教坊司管辖。面对顶头上司她不敢有隐瞒，连妓院里蒙人的把戏都说了出来。

“哦，那妈妈可知本朝严禁逼良为娼？“大君面带微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国朝法度，主家有身契的妾室可以发卖，但是只可卖入良家，非自愿不得卖入娼籍，逼良为娼是为重罪。话虽如此，此类行径屡禁不绝。

此刻杨娘子却是被骇得面如土色，连忙否认：“大人，这玩笑开不得！我已把这生意拒了！我们缀玉楼可是正经买卖！“

“哦，是看到我家大人的官符之后才拒了吧？“君后语带嘲讽。她本对这杨秀枝沦落风尘还有几分怜悯，今日见了这金玉密戏却是只剩厌恶。

杨娘子又借着灯光打量了几眼跟前的这位美妇，才惊觉刚才黄昏昏暗只注意对方锦衣华服，珠光宝气，居然忽略对方面如皎月，美若仙子，当下眼珠子一转：“诶哟，这位姑娘，您这什么话。”杨娘子也不叫夫人了，”您敢我可不敢，妹妹我可没大人指点迷津，这不得谨小慎微。“说罢还向大君讨好地抛了个媚眼。

大君心中咯噔一下啊，暗道不好：教坊司官员巡视，多是去些烟花之地，自然不好带着妻妾。但有时想不引人耳目地向风尘女子套话便是会在教坊司中挑个岁数合适的浑倌人陪同。浑倌人自然是破了身子，梳起了妇人发髻。杨娘子这是把君后当花娘了！

果不其然君后立刻变了脸色，转身就走。

大君拉之不及，只能先是按下，然后一甩袍子厉声呵道：”妈妈休得无礼！此为本官发妻！”

“啊！“杨秀枝大惊失色，腿一软就跪在地上连连告饶。

这教坊司巡查虽然只是八品官，但是直达京中，她一个老鸨断是不敢招惹的，当下已经面无人色。

“哼。“大君冷哼一声不再搭理杨娘子，给三哥使了个眼色让他收拾残局，然后立刻追了出去。

刚进缀玉楼大堂便是听到打斗之声，各种瓷器碎裂之声不断。大君一惊立刻运起内力点地，几个腾挪就到了现场。

地上已经四仰八叉的躺着几个人，全是纨绔打扮，还有一个趴着的，脸上挂着半盘菜叶，正在骂骂咧咧：“你这贱人！小爷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我爹可是知府！这楼里姑娘哪个敢给小爷脸色！？还敢动手，看小爷把你扒光了当母狗玩！“

大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看到君后离去的背影，勃然大怒，上去一脚踢在那公子哥脸上，后者当即崩了牙昏死过去。

大君还不解气，一脚又把对方踢飞出去砸在其余几个纨绔身上。

然后大君不再停留直接追了出去，几个起落终于拉住了君后。

“夫人……“大君心中已经悔的要死，本来参加金玉密戏之人多带家中妻妾，于是想带上君后以为掩护，结果居然让夫人被误作风尘女遭人言语轻薄。

”对不起，”非是抱怨或是哭诉，君后却是低声道歉，”哥哥，我是不是坏你大事了？我还笑容儿小心眼，我这才是……”

大君心里更痛，立刻揽佳人入怀，”妹妹何错之有，都是愚兄思虑不周。”这个妹妹有脾气不假，但惯是识大体，能断有谋，大君是一句硬话都舍不得说，”我让三哥去牵线搭桥，你放心，不会有问题。”

 很快三哥归来禀告事情办妥，对方同意详谈。

大君知道打了人可能暴露身份，当即拉上君后离去，之前散在街面上的暗卫也立刻收拢回来拱卫四周。

上了马车，掌上灯，大君又细细看了君后脸色，然后才说：“无需担心，那继室夫人既然同意和我们谈事情就好办。“

君后点点头，过了好一会才说：“就是这个卢员外搞来的长春散？“

大君摊手：“不是非常确定，但是卢家负责岭南商贸的一直是此人。那地方山高水深，又多有化外之民，卢家嫡系一般是不愿意去的，都是这个旁支的员外郎在运作。而且你班师中伏前一月，他亲自去过岭南苗寨，他一个胖子居然骑着快马在山中赶了个来回，定然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生意必须面谈。而且他返回的日子再到你出事的日子间隔刚好够快马将东西送到漠北军中“

“那苗寨查过了吗？“君后谈起正事立刻肃然。

“没法查。第二年就因作乱被总兵郑林芝带兵剿灭。“大君摇头。

”郑林芝？”君后皱眉，”我记得他是前陈降将。”

”没错，而且他是郑家人。”大君颔首。

”郑家和卢家可是世代姻亲！”君后立刻看出端倪，”这难道不是……”

”所见略同——杀人灭口。”

君后揉了揉额角，轻吐浊气：“还是我去吧。“

“嗯？“

”我亲自去和那继室夫人谈，女人和女人谈更容易。以我的功夫摸进去毫无问题。”

大君沉默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翌日天还未明。城郊一处大宅门前灯笼未灭，正照着卢府二字。

偏院多是妾室居所，本该锁闭的房门此刻却是被人缓缓推开个刚够一人的门缝，然后立刻闪入两道人影。来者熟门熟路，几下就摸进了屋。

刚一进屋就看到瘫在床上的娇小身影，鼻腔中全是药味与血腥味。领头的少妇鼻子一酸，就是落泪。她转头对贴身丫鬟说：”把伤药给我，你去偏房等着。”

”可是夫人……”

”没有可是，东西给我，快去。”

打发走了丫鬟，少妇快步来到床前抚摸其小人儿的脸蛋：”梅儿……”

刚摸上梅儿额头，少妇脸色就是一变：”好烫……”

净身后高热，这可不是好兆头。

”这个畜牲！”心中暗骂，少妇抖着手解开了梅儿下身的衣物。只见受阉之处包扎的整整齐齐，只是隐隐有几丝血迹透过纱布。但却有另一处伤患正有血液如涓涓不断将身下衣物和床榻都染了一大片，正是梅儿的后庭。

”卢世人！”少妇心中狠极自家夫婿。

刚强逼着梅儿净身还以发卖为要挟让自己这个妻子和梅儿当众交合，如妓子一般供人赏玩，事后又是翻脸不认，要将梅儿卖去接客，还好被路过的官员拦下。结果卢世人卢老爷是真不作人子，刚回家就要给梅儿开苞，取其复贞。刀子匠明明交代至少一月不可行房。也不知是不是梅儿的红丸真是大补之物，这平日里房事不顺的卢老爷大发神威折腾了梅儿一个时辰，这才回正屋睡下。

看到梅儿伤得如此之重，少妇心中凄惶，赶紧掏出药膏裹在一根小玉势上缓缓推入梅儿后庭。

梅儿低声呻吟一声如是回应。

少妇心中更是凄苦。她姓钱名妙儿，本是城中商贾之女，长得倒是不错。后来父亲行商不顺欠了这卢员外的银钱，便是被逼着嫁过来做了填房。说是继室，其实和买来的妾室比也好不了多少。本想着之后安心相夫教子，结果这卢老爷是个花天酒地不着调的主，身子早就是虚了，洞房花烛夜都是靠着吃药才过关。但是越是房中不行，其手段就越是暴虐，每次同房都是一身伤痛。后来实在是生不出孩子，这卢老爷听了一帮狐朋狗友的胡言，去买了个良家出的伪娘子，请来缀玉楼调教小倌和阉妓的嬷嬷好生教导一番。在卢老爷美滋滋地给这伪娘子破身之后就送到了自己房中，逼着自己和这伪娘子同房。这钱妙儿再是小门小户出身也知道从一而终的道理，自然千百个不愿意。但是架不住卢老爷拿钱家要挟还说要以无所出为由休了自己，没办法终是和梅儿做了那事。但是天长日久，这梅儿容貌清秀不逊女子全不似卢老爷那般肥肠满肚，性情又是温顺可人，处处体贴，就如真真的闺秀，一来二去竟然就真生了情愫。后来有了孩子，两人就更是情热。但是卢老爷也是人精，哪里看不出二人因奸成情，当下就不乐意。这下是真把梅儿往死里折腾。

“夫人……“不知何时梅儿已经转醒，看到面色憔悴的钱妙儿心痛不已，连自身的伤痛似乎都忘了几分。

“你莫说话，好好歇息。“钱妙儿赶紧捂住梅儿小口，“你现在不能饮水，得忍几日。我拿茶水给你润润嘴唇。“说罢就是去端茶，粉嫩的脖颈在灯火下透出异色的红痕。

“夫人……您脖颈这是……“梅儿一惊，伸手想摸。

钱妙儿回身把梅儿手摁下：“别动。“然后取茶水在后者干裂的嘴唇上点了点，“那老畜牲回来还想卖了你，我就直接在大门前悬了梁。他不要脸，卢家要脸。我倒要让世人都看看，这畜牲是怎么逼死正妻的，活该他断子绝孙。“

”夫人，您真傻……”梅儿眼角发红却已然流不出泪来，多番折磨，泪已经流干。

两人又说了一会体己话，但是梅儿心力已竭多只是听着，最后终又昏睡过去。

抹了抹泪，钱妙儿小心翼翼帮梅儿换了身下垫着的棉布，又取了洁净的小衣亵裤给其换上，然后恋恋不舍地出了屋子。

钱妙儿早已不住正屋，而是在一侧的另一偏院独居。回了屋子上了床榻，叫奶娘抱来两个孩子各亲了一口又让抱走。就寝之后她想着两个儿子神似梅儿的眉眼，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到了天光大放，屋外却是突然乱了起来。

“夫人！不好了！“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慌什么！“钱妙儿本就心中郁积，此时被突然从半梦半醒中惊醒更是不快，不由得严厉地喝了一声。

”哦……”丫鬟一惊，闭了嘴，惶惶不安地站在一旁。

钱妙儿皱着眉穿起衣服：”说吧，什么事？”

”老爷，老爷去梅姨娘屋中了。”

”什么？！”钱妙儿如被雷劈，立刻从床上跳起，胡乱穿好衣服就向梅儿地院子跑去。边跑边是暗骂：这个老货，就不能放过梅儿吗？

慌慌张张入了梅儿的院子，刚开口要问就见卢老爷正坐在偏院正室，房门大开，钱妙儿不由得脚步一顿。

”夫人来了。”卢老爷看见她唤了一声，语气虽然平静却让钱妙儿遍体生寒。

”老爷怎么一大早就来梅姨娘房中？”

”梅姨娘刚切了脏东西，老爷我自然要来看看。”卢老爷一脸邪笑，”这不要用膳了吗，我便过来了。”

钱妙儿心中暗骂，梅儿刚刚净身，根本吃不了东西。连喝水都要禁止，这老东西不知道憋着什么坏。

“夫人过来，先喝茶。“不待钱妙儿理清思绪，卢老爷就开口了。

钱妙儿莫名其妙，但是思及昨日已经闹得面红耳赤怕今日要是还忤逆这个老不死怕是又要惹来祸患。心思至此，钱妙儿迈步上前，坐到一侧，从仆妇手中接过茶杯抿了几口。

”老爷这是？”放下茶盏，看到卢老爷似笑非笑看着自己，钱妙儿一阵恶寒。

突然钱妙儿面色一紧，手按小腹，腹中传出咕嘟咕嘟的异响。

“你居然在茶里……“钱妙儿咬牙，一个不稳就从椅上滑落，跌坐在地。

“呵呵呵，“卢老爷抚须，面露嘲讽，“夫人生儿育女立有大功，更要保重身体。郎中说了，夫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需要清下肠胃，为夫就替夫人做主了。“卢老爷此刻阴邪尽显与昨日的狂躁判若两人。

钱妙儿忍着腹中绞痛，倔强抬头逼视卢老爷：“卢世人你这个畜牲！“这个卢老爷昨日服食了五石散，今日药效褪去，反而阴毒更甚。

”啪！”卢老爷直接甩了钱妙儿一巴掌，”贱妇，你这嘴就只会吸阳根。”

卢老爷威严扫视四周：”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来伺候夫人？！那边梅姨娘还等着用早膳。”

几个粗壮的仆妇立刻上前架起钱妙儿进入内屋。

一进内室，钱妙儿顾不得嘴角出血就事一声惊叫：”梅……”

此刻梅儿不在榻上而是被仰面绑在一条长凳上，头下还放着个木桶，如是将被斩首。

梅儿虚弱异常，只能勉强睁眼看向钱妙儿。

”老爷，夫君，夫主……”钱妙儿此刻挣开仆妇，噗通跪倒，膝行几步抱住卢老爷大腿，”求您开恩，都是贱妾的不是，都是贱妾下贱，还请高抬贵手，饶过梅姨娘吧！老爷打我吧，老爷我认罚！”说罢钱妙儿抬首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俏脸顿时浮肿。

”夫人说什么呢？”卢老爷捏起钱妙儿下巴，”不才说了夫人有功无过吗？”

”至于梅姨娘，”卢老爷撇了梅儿一眼，“梅姨娘刚刚净身，身子缺损，应当进补”。

”进……补？”钱妙儿不明所以。

“俗话说以形补形，梅姨娘缺了势，可不得吃势来补。“卢老爷抚须故作深沉。

“这……哪里去寻那势，虎鞭？“钱妙儿已经痛的额头冒汗，腹中翻江倒海，她自是不信卢老爷真要给梅儿补身子。

“誒，虎鞭怎么比得上人鞭？“卢老爷阴恻恻地笑出声来，“也是刚好，夫人肚子里不就有一根。“

“来啊，“卢老爷又是下令，“还不快帮帮夫人，没看到那边梅姨娘都饿了吗？“

只见一个仆妇捏开梅儿的嘴巴插入一个大漏斗，而这边刺啦一声钱妙儿被扒掉了襦裙。

“啧啧，夫人这屁股又白又大，真是好生养，便宜这奸妾了。“卢老爷捏了捏钱妙儿的美臀，“动作快点！“

几个仆妇不敢耽搁，一人扶住钱妙儿细腰，另外几人分别抱起两条长腿掰开，直接将钱妙儿架到漏斗上方。

“不要！不要！“钱妙儿已然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但是卢老爷可不给她求情的机会，抬手一拳砸在钱妙儿小腹。

噗呲一声响，黄褐色的浆水就从钱妙儿后庭喷出落入漏斗，房中顿时一股酸臭。

“咕嘟咕嘟。“漏斗直接插入了梅儿食道，稀黄的污浊直接灌进胃里，梅儿无力抵抗直接翻了白眼。

“啊！！！“钱妙儿尖叫着想要收紧菊蕾但是全然无用。

”这味还真大。”卢老爷捏着鼻子，心中却是舒畅，看着从钱妙儿后庭喷出的液体越来越少，他取过一双筷子在漏斗中扒拉几下，”居然还真有。”他邪笑着将一片碎肉夹到钱妙儿眼前：”夫人啊，这可不行，你这肠胃都未将梅姨娘的玉箫彻底搅碎。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美味啊，你都不细嚼，让梅姨娘可怎么吃？”接着就在钱妙儿惊恐的目光中将散发异味的碎肉直接塞进钱妙儿嘴里。

”呜呜呜～”

”别急，细细嚼烂。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哈哈哈。”

又折腾两刻钟，卢老爷心满意足，跺着四方步子去了。

钱妙儿挣扎着爬上长凳，一摸发现梅儿鼻息已是微弱。

“不要，梅儿！梅儿！“钱妙儿发散衣乱，已经全然不顾脏污，直接咬上梅儿苍白的嘴唇就要将污物吸出。

一旁的仆妇心有不忍：“夫人，先把梅姨娘解开吧，让她趴下来。“

钱妙儿赶紧照办，拍着梅儿的后背。

“呜呜～呕。“哗啦一下，梅儿吐出一大滩污物，好歹有木桶接着。

”求求求你，请个郎中，请个郎中吧。”钱妙儿又抓着仆妇衣角哀求，已然无了当家主母的尊严。

“夫人，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

钱妙儿在身上摸索一番，最后把陪嫁的镯子拔下来递了过去，“大姐，求你，求你了。“说着就要磕头。

仆妇哪里敢受这大礼，立刻避开，也没接镯子：“夫人何必如此，我去就是了。“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一日，钱妙儿守在梅儿身侧，度日如年。

熬到日降月升，一日颗米未进的钱妙儿摸过梅儿稍稍退热的额头，摇摇晃晃起身出屋。她要去寻一些吃食。她知道，她现在不能倒，她若倒了，梅儿就没了。

门一开就看见园中树下有一人影，灯光昏暗看不真切，只是身上像是丫鬟服饰。钱妙儿刚想上前心中突然一紧：此人身形高挑，断不是自己那丫鬟。

”钱夫人想往哪里去？”那人影却是开口。

”你……”钱妙儿大惊，”这么快就来了？”

”我再不来，你这就快要出人命了吧？”对方嗤笑一声，”放心，不用东张西望了，我让附近的护院都‘睡着了‘。”

钱妙儿知对方应是武力高深之人，只能做出请的手势，”这位姑娘这边请，屋里谈。”随手指了指一个空着的厢房。

那人影走出树下阴影，竟是一貌美女子，头发已然梳起。见对方天人之姿，便是身穿丫鬟服侍也是压不贵气，钱妙儿被惊艳一瞬赶紧回神改了口：”夫人，这边请。”

不知过了多久，三更天的梆子刚刚打过，密侦司暗桩处的房门被人推开。

大君放下手上的书卷看着来人：“回来了。“

君后解下佩剑挂在一旁：“夫君还不睡？“

“你不在我睡不着。“

”贫嘴。”君后一笑，低头解开衣扣。

大君打量着君后：”你怎么把别人丫鬟的衣服穿回来了。”

君后手一顿却是起了别样的心思，嘴角微弯：”诶呀，奴婢这不是要伺候老爷您就寝吗？”说着就回身挽起大君手臂，”奴婢一定让老爷满意，还求老爷给个名分。”

”你这都哪里学的。”大君乐了，点了点君后琼鼻。

本来君后还想逗乐几句却扫到大君放在一旁的书卷。

”桃树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直，吁嗟复吁嗟！“君后一眼就看到这句，眼中也只剩这句，心下忽然一黯，没了兴致。

大君见其神色不对，立刻换了话题：“谈的如何？“

君后脱下丫鬟的服侍换上了室内宽松的衣物：“我许她义绝，自立门户，财产归她。她在三日内给我找来账本和书信。“

大君颔首表示满意。

“我只担心她能不能撑到三天。我看也就过了一夜，她和那阉妾已然不成人形了。“君后回到案边直接端起大君的剩茶一饮而尽。

大君皱眉思考片刻：“我让人给卢世人找些生意，把他引到别的县去，没几日回不来。“

片刻后，夫妻二人就寝。

刚睡了一个时辰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哥哥……你去应门。”君后窝在大君怀里，翻了个身。

”好好，遵命。”大君苦笑起身，去开了门。门外三哥表情肃穆。

大君一见，立刻凝神：”什么事？”

”主子，老七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

”什么密报？！”一听八百里加急大君全然清醒了。

”说是医案。”

大君一听立马接过，回屋掌灯查看。

君后看大君不回榻上于是起身批了衣服走到大君身侧：”怎么呢？”

大君越看越是心惊，放下密报后缓了片刻才说：”洛容这半年行事越发乖张。我认为此非其本性，怕是发了癔症。洛容心思过重，我不敢明目张胆查，也怕朝中人识破她身份。就派老七密调大医女张芸香复查洛容的所有医案，然后又以平安脉的名义为洛容暗中诊断。”

君后脸色瞬时不好：”容儿身子可有不妥？”

大君摇头又是点头，”张芸香和她爷爷查来查去，认为洛容没病。”

君后刚放下心，大君又说：”但是他们怀疑洛容中毒了。”

”什么？！”君后顿觉嗓门太大，压低了声音：”什么毒？！可伤性命？”

大君眉头深深皱起，”很可能是一种苗疆毒药称为顺心散，无色但有异香，可以混入常见熏香涂抹于日常物件之中，慢慢透入皮肤。中毒者理智渐失，最后全依本能而动，如是疯魔。张芸香这丫头是个有本事的，她去给洛容请平安脉的时候带了只小鼠，说是宠物。每次给洛容诊断时就让这小鼠自己在屋内溜达，每次收回小鼠就发觉其狂躁异常，几日后却恢复如初，但是去洛容屋中次数越多，小鼠症状持续越久越难恢复。于是张芸香才推断有毒。而后偷偷取些洛容常用之物方在其衣物熏香中查到了疑似顺心散之物。”

”又是苗疆毒！”君后越听越是心惊，最后咬牙切齿：”让我知道何人所为，我定将其千刀万剐！”

突然敲门声又是想起。

“什么事？！“大君没去开门，直接问道。

“主子，又是急报！还是老七送来的！＂

大君刚要起身，君后已经一个闪身开了门接过急报就看了起来。

“夫人？“

“回京！“

“什么？“

“夫君我们立刻回京！此处让三哥善后。“

“出什么情况了？“

“容儿……“君后玉容失了血色，”嫂子她人丢了……”

旭日初升，帝京宫禁之内有一偏殿却是张灯结彩。少年天子迈着四方步巡视一番，微微颔首，甚是满意。

”见过陛下，给陛下请安。”正在奔走张罗的安尚宫瞥见皇帝居然从角门闪了进来，微微咋舌。心中暗叹皇上不顾威仪，复又反思自身管教不周，但腿脚倒是不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见礼。

”安姑姑快免礼。”皇帝曹霆将将伸手欲扶安念容便自退一步避开，又一福身方才端立。

”嘿嘿……”曹霆也不尴尬，只是讪笑。

”哎，陛下……您要要注意举止，不可乖张……”安念容无奈，看着这个如幼弟般亲手拉扯大的皇帝心中无奈。

”打住打住，安姑姑，好日子不说这些！”小皇帝一听安念容的话头立刻炸毛，连忙打断说教，“今天两位小嫂子的好事，能不能不说这些扫兴的？！“

安念容无奈苦笑：“下官代威北侯夫人与二位小姐谢过陛下大恩，借出此殿以行贴身婢认主之仪。“

“嗨，谢什么，“曹霆作大度状摆手，“我是想……“

“是朕。“

“好好，是朕思，“刚开口就被安念容纠正，曹霆也是汗颜，“无忧宫的两大主位都不在，这婢子又是从我这帝宫赐下的，自然在宫中办礼最是妥当。再说二位侯府小姐就要嫁入皇家，如此也可显示我皇家看重。免得有不开眼的欺负威北侯府孤儿寡母。“

“陛下英明。“安念容欠身。

“嗯嗯。“安念容往日里对褒美之词惜字如金，今日一夸曹霆甚是受用，当即满面春风。

“为人君者，当喜怒不显，好恶难度，则威不可测……“安念云刚说了一半却自己收了说教的心思，大庭广众总得给皇帝留些面子，再说皇帝说的有理：这是好日子。

吉时已到，身着二品诰命正装的秋娘领着同样一席华衣的山雪、云月由正门款款而入，向着正坐主位的天子端正行叩拜大礼。今日不同往日，乃是按规制为山雪、云月与四婢子行认主大礼，又有天子屈尊主持，是故侯府上下都不敢懈怠，全然盛装打扮，又行三跪九叩全礼。

”免礼，平身。”此刻曹霆终是端起了皇帝的架子，正襟危坐。

三女谢恩起身后，立刻有执掌宫中事务的安念云上前宣旨：将弄影、弄香，纱蝶、筱蝶四婢子赐予威北府嫡长女山雪，嫡次女云月为贴身婢。

秋娘又是领着二女下拜谢恩，几次三番终是礼毕。

曹霆也是厌了繁琐的礼仪，自个离了座上来嘻嘻哈哈一番，笑言等着喝喜酒，臊的山雪云月俱是红脸。好在曹霆知道轻重缓急，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那边厢御书房的御案上待批的奏折怕已堆积，打趣几句就赶在安念云开口劝诫谨言慎行之前溜了。

之后弄影等四婢排排站好，向威北候府的主母秋娘行了大礼，然后又各自分别向自家主子山雪、云月叩首。

秋娘看四婢容貌姣好，行动有度，心中甚是满意。让仆妇立刻给四人赐下了些金瓜子。安念容一见又是腹诽秋娘铺张，但是自是识趣没有开口指摘。

四婢谢恩后起身站好。司仪见状便是朗声道：”入闺！”

贴身婢子于家居于主子闺阁偏房之中，伺候主家日常起居也担辅佐之责，入闺便是婢子入了主家闺阁，算是正式认主。

此处乃是皇宫非是威北候府，但是却早早布置了个殿宇为山雪、云月闺阁之替身。山雪、云月款款起身，在众人簇拥下迈入殿中。众人称贺一番便都是退出殿门，朱漆大门一关，殿中只余山雪、云月与四婢。

山雪回身打量四人，笑道：”入了我们姐妹两的闺房，你们知道该干什么吧？”

四婢子对视一番皆是粉面飞红，齐齐跪倒。

弄影带着四人又是叩首：”奴婢躬请小姐为我等破身。”

贴身婢终身伴主，不可叛离，不可外放，不可婚配。这贞操自是无用，留着反倒引主家怀疑。于是早有习俗，认主之日主家破去婢子完璧之身，自此婢子自当死心塌地。

云月走到一旁，掀开案上红布，露出两个朱漆描金大盘。旁中赫然躺着两根玉势，两双木屐。前朝旧例，婢子认主，无论主家是真娘子、阉娘子，都以假阳捣破婢子身子。如是宫中，除了女婢还有阉婢。认主之时阉婢也需破开后庭，有无落红者还需反复捣弄，落红为止，甚是磨人。且婢子身份轻贱，主家手持假阳便是抬举，多是主家脚着特质木屐，鞋底可嵌入假阳，对准婢子下身直接踏下，踩破婢子完璧。

见了木屐、假阳，四婢子面色微变，但也是不敢耽搁，都是跪地宽衣。只消片刻，四人衣物除去，连亵裤都是旁落只剩肚兜，春光大泄。四人齐齐转身跪趴，细腰一抬，四轮圆月在这殿中冉冉升起。

”躬请小姐为奴婢破身！”四婢强忍羞意又是齐声颂道，话音一落就努力挺臀将那浑圆抬得更高，就等着二位小姐玉足踩下。

”啧啧，”山雪倒是不急，悠然欣赏这难得的美景。云月拿起一双木屐，但见鞋底有以圆孔。她取来一只玉势往上一插，严丝合缝。

四婢咬牙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下身一痛，疑惑间回头却见二位主子居然施施然坐到湘妃椅上，那木屐假阳早被扔回盘中。

”起来吧。”山雪向几人勾勾手。

四婢满心狐疑，但又不敢不从，犹犹豫豫起了身又不敢穿衣，就这么半光着身子来到二女身前再次跪好。

“敢问小姐，准备如何为我等破身？“弄影斗胆发问。

山雪不答反是品茗，云月倒是从袖中取出个两个小锦盒：“弄香，筱蝶，过来。“

两阉婢闻言立刻膝行向前，到了山雪跟前。

山雪将小盒子分别交于二人，示意其打开。

二阉婢茫茫然开启锦盒，但见盒中有一黑色丹药安卧，药香四溢。

“这是？“

“潜蛟丹。“山雪将茶盏一搁，悠悠开口。

”这！”四婢闻言一惊，不知如何对处。

”傻愣着干什么，你们的燃烛礼，我们准了。”云月虚指四周，四婢循着望去才见居然四周都是红烛。

四婢扑通一下叩首到底，额头都是撞红，突逢大喜，四人连连磕头数下才是开口：”谢小姐大恩！”

山雪拉着云月起身，又是吩咐：”我们去后殿等着了，你们慢慢来。”然后指了指盘中的玉势，对弄影和纱蝶交待：”宫里的女官告诉我女子开身之后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你们先拿家伙把自家伴子的身子开了吧，免得你们一会软成烂泥干不了这事……”说着说着，自己却是脸红了。

而两女婢亦是面红耳赤，皆是低头捏着手指。

临到将出门去，山雪又是不放心回过头来看着局促站着的四婢再是嘱咐：”那个，床榻上已经备好了4份白绢，你们记得铺好。落红定要收拾妥当，以备查验。”四婢子还未答话，早已臊的不行的云月就强拉着山雪的胳膊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到了后殿,早有宫女送上香茗。落座之后山雪看云月不断偷瞄前殿方向，甚至侧坐身子，竖着耳朵似乎想要听到什么动静，心中又是想笑又是猫儿抓挠，也想一探究竟，但终觉不妥只能饮茶几口浇灭心火。

等到天色渐暗，云月已经在山雪怀里打起瞌睡，门轴终于转动，四个可人互相扶持着行至山雪云月座前又是跪定。

弄影首先开口：”我等身子不便，失了礼数，还望小姐赎罪！”言罢就将四条白绢呈上。

云月拍醒山雪，笑道：”不必拘礼，你等皆是初次，是要辛苦些。”一面说着心中一面自嘲：说的老神在在，自己也还是个雏。又是接过白绢和山雪扫视一番，只见白绢之上红梅点点，竟然有几分美感。

满意点头之后，山雪递回白绢又是提醒：”千万收好，之后母亲还要查验。”

四婢立刻磕头称是。

”起来吧。”久不出言的云月招招小手唤几人起身。

刚一起身，纱蝶和弄影相视一笑，便各自领着筱蝶与弄香分别站到山雪、云月身后开始为二人捏起肩膀，算是正式服侍起主子。

云月刚舒服的哼唧两声，耳边就传来纱蝶低声询问：“二小姐，筱蝶嘴笨，怕是伺候不好小姐。由奴婢来担醴泉婢之责，二小姐以为可好？“

这边云月还在愣神，那边厢弄影也是俯下身在山雪身侧恭敬询问：“大小姐，以奴婢为醴泉婢定会让小姐满意。“

“哼。“山雪嘴角一扬，看破了二人的心思，这是又在心疼自家对子了。

”怎得？”山雪学着戏台上纨绔公子的样子，勾起弄影的下巴：”这么自信满满，是拿弄香练过了？”

弄影闻言俏脸霎时红到耳根。

醴泉者，主家下身所排秽液是也。阉娘子所入栓柱名阻泉，亦是此意。阉娘子多有滴漏跑冒之症，欲出时难出，端坐时却四下洒落，甚是不便。于是早有解法，唤一婢子以檀口包覆阉娘子阉处吸允，引秽液入口。行此法纵然是在车船之内，阉娘子亦可从容。此婢便名醴泉婢，如是人形恭桶，唤之即来，挥之即去，富贵人家必备。

“呵呵……“，山雪起了试探之意，玉手一低指向裙摆，“本小姐刚才等得久了，饮茶多盏，正好要松快松快。“

弄影会意立刻跪下，轻轻叩首：“奴婢伺候小姐。“言罢不再多说，低头一下钻入山雪裙中。

山雪只觉下身一凉便知亵裤被人解开，还未及开口已然听到弄影告罪：“小姐勿动，奴婢为小姐通泉。“话音一落，下身异感传来，一只柔荑正轻轻将山雪阉孔中的阻泉拔除。

山雪未感疼痛但仍旧哼哼两声。但旋即下身密处被湿润温软所覆，那弄影秀口已将山雪下身牢牢吸住还用舌尖在山雪阉孔处反复点按。

如是得了暗号，山雪身子一松，腹中浊液就全顺着阉孔喷涌而出全然灌入弄影口中。弄影初次伺候，眼角泪花闪现，但仍然努力吞咽力求不漏一滴。隔着华贵裙面都能隐约听到咕咚咕咚的吞咽之声。

片刻之后，水声止歇。山雪又是嘤咛，被重入了阻泉。

弄影爬出，恭敬起身行礼。她仿若有些呛着，小脸泛红，眼角泪光未褪。

山雪见了却是心有怜惜，想来自己十几年光景都是伺候人居多，现今一朝富贵让人伺候起来就会磋磨人了。这般想着就探出纤纤素手想为弄影扫去泪痕。

弄影却是连忙退开一步，不敢看她。

山雪心知尊卑有别，喟然一叹，也不强求，只是开口宽慰：“本小姐很满意，今日是本小姐出的快了，下次自会慢些。“

弄影心下感激正要谢恩，殿门却是猛然打开。安念云领着秋娘快步入内。

山雪云月一见二人面色铁青，相视一眼心中都知出了变故，赶紧起身。云月挥挥手，四婢立刻领命退下。

二女还未开口，秋娘已经快步上前牵起二人。二女只觉秋娘手心冰凉，心中都是暗暗吃惊。

无暇细思，安念云开门见山：”刚才羽林卫殿前司来报，有人在城郊放出焰火，被识出乃是内卫司求救暗号。”

安念云早年跟随昭贤皇后，先皇后大行之时后宫无人做主便将执掌天子近卫殿前司之兵符交于安念云，多年过去，大君和今上都未收回此符。至今殿前司仍由安念云做主。殿前司士卒望到焰火遥遥升起不敢怠慢，马不停蹄报到尚宫局。

一听是内卫的信号，安念云顿感大事不好。内卫司由大君直接执掌，下辖暗卫诸部，司要员安保之职。此刻天子安坐宫中，大君在外，不知是哪位皇亲国戚遇险。安念云当即面见天子，天子刚听了两句就从龙椅上跳起大喊不妙。又匆匆沟通几句安念云堪堪搞懂来龙去脉脸色愈发难看：此刻京中配此色焰火者唯有大君麾下排名前十的暗卫。少年天子行事果断，立刻下旨召坐镇京中的内卫司指挥使与密侦司指挥使说明，一面又口谕安念云调动殿前司羽林禁军速速前往求援处查看。

虽同属羽林卫，都是天子臂膀，但内卫司、密侦司与殿前司各自独立，井水不犯河水，见内卫、密侦二位指挥使赶来安念云就要退下却被天子留下一同商议。

不到一刻钟，安念云黑着脸匆匆而去，赶回尚宫局拉起还在大快朵颐的秋娘就走，此刻见了山雪云月才终于停下喘气。

稍稍平复呼吸，安念云沉声开口：”丫头们，出了些事情。你们别慌。”

听安念云如此说，二女反而攥紧小手并未轻松分毫。

安念云自然看出二女神色变化，但已无时间多想：”你们二姨在京郊遇袭，大君留在她身边的内卫发信求救，禁军和内卫都赶过去了。”

“啊！二姨可有不妥？！“二女神色大变，异口同声发问。

安念云摇一摇头：“情况不明。“复又快速拉起二女，“陛下旨意，你们就留在宫中。禁军派人和你们母亲回府护着你家弟弟。”

二女相顾无言又见秋娘颔首，无奈应下。

残月升起，内宫宫道上一匹战马飞驰，禁军见状大惊立刻持枪架戟上前拦阻，要知无特旨宫内走马可是大罪。来人勒停战马，亮出一块飞凤令牌，娇声喝骂：“给本宫滚开！“

禁军偏将举起火把一照令牌，再一看来人发髻上六支金凤衔珠流苏簪当即一个激灵退到一旁跪下：“君后娘娘恕罪！“

一众禁军见状连忙退至两旁半跪行礼。

君后无暇搭理，玉腿一夹马腹，纵马而去。

摇曳灯火之中，司礼监秉笔女官心神不宁地站在御书房外。她已经知晓出了大事，但是尚不知晓细节。本想试探两句却被皇帝打发出去候着。此时一阵马嘶，一匹栗色战马瞬息而至停在殿前，骑手飞身而下三步并作两步跃入御书房，根本没给秉笔女官通传的机会。女官大骇，这怕不是刺客？！连忙跟入御书房就要大喊救驾，却看见皇帝对她摆摆手：“退下吧，是皇嫂。“女官一愣立即回神，恭恭敬敬行礼退下。

君后此刻面色不善，直接把令牌扔到御案，又顺势从发髻上拔下两支凤钗一同扔在案头，硕大的东珠砸出沉闷的响声。

“要不是带着这些什劳子，本宫差点进不了宫门。“左右一扫，君后凤眸锁定了案上茶盏，也不讲究一把端过残茶就仰头饮下，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诶呦，这茶朕喝过的，朕马上让人给您泡盏新茶……”皇帝话音未落君后一眼撇来，皇帝当即噤声不然多言。大君时时刻刻注意维系皇帝的威仪，而这位君后从小到大可是不管不顾的，看不顺眼就动手，小皇帝是心有余悸。

茶盏被啪嗒一声搁回案上，君后抹一抹唇角连口脂都花了些许，然后一把将破了几个洞的披风拽下扔到地上，此刻皇帝才看到君后身上软甲多处染血。皇帝一下就慌了：”快传御医！”

”不必！”君后挥手打断，”不是我的血。”

皇帝稍稍心安：“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皇嫂不是和皇兄一块吗？皇兄安否？“

“乱臣贼子当真是贼心不死！“君后知道时间紧迫只捡要紧的说。她与大君得报密侦司指挥副使洛容遇袭，急急忙忙赶回京城，离京城还有十几里地就又听说内卫求援。大君一问焰火颜色当即判断是内卫十大高手排名第九的九妹发信，一行人更是快马加鞭。结果一到京郊就遇到埋伏。好在大君、君后都是军中宿将，时刻警惕，虽是轻装但非简从，二人自有一众内卫高手护卫。再者自身武力亦是不错，仗着御用战马的神威一阵冲杀破阵而出，刺客四散。二人略一商量，大君带人去内卫调集暗卫大部而君后则打马入宫求援。

“这定是泄密，洛容身份暴露，以她设局引人来救。“君后愤愤又有些庆幸，“好来这些年平叛没有白干，乱贼实力大不如前，要是这次他们能搞出十把弓弩可就没这么容易杀出来了。对方应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光探查到洛容身份特殊却不知她上线何人隶属何处，想要借伏杀验证。要是知道是大君亲至，贼子定下血本，断然不会只有这么点人马。“

言罢，君后还带着血迹的手往天子面前一伸：“拿来吧，兵符，我要调动京大营。“

皇帝一惊就想劝阻：“哪里需要皇嫂亲自……“

”现在没有皇嫂，”君后指了指头顶余下的四支凤钗，”叫皇姐。”

片刻后京中各大衙门都收到旨意：京郊有贼人作乱，钦命镇国长公主调京大营驻军平乱，各部皆需配合不得有误。

“臣无能！”密侦司指挥使，内卫司指挥使一左一右跪着，大气也不敢出。此处乃是京郊一处宅院，表面是教坊司维修丝竹管弦乐之处，实为密侦司的一处暗桩。九妹的求救信号边是在此处发出。二位指挥使入宫面圣之后就马不停蹄赶来此处，甫一下马就见到面沉如水的大君。

”你们就只有这一句话？”大君一言二人立即冷汗淋漓。此时密侦司指挥使复祥心里那个冤啊，失踪的是本司指挥副使，他比谁都急。但是密侦司执掌谍报业务特殊，都是单线联系。指挥使与指挥副使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是平行配置，日常都是各管各的，独立向大君汇报，他是全然不知洛容手头的案子，现在真是两眼一抹黑。

“洪成道，你找到你家九妹了吗？“大君知道从密侦司是问不出什么了，转向一侧的内卫司指挥使。宅院中多处都有打斗的痕迹，还有多具尸体，尸身上都有九妹惯用暗器所成致命伤。

“禀告大君，“内卫指挥使洪成道硬着头皮开口，“人尚未找到，但是后院一扇窗户被人打碎，从掌印看当是九妹所为。“

“禀告大君，“复祥也趁机开口，“臣查验痕迹时发现窗口有绸缎残片钩挂，从形制看应是女子衣物。观其材质，应是……“

“应是什么？！“大君不耐，厉声喝问。

“应是宫中贡品云锦。“复祥连忙低头拱手作答。

“是她！“大君神色一凛，往日赐给洛容的绫罗绸缎可是不少，皆是宫中贡品。

“拿地图来。“大君大手一挥，立刻有人呈上地图。

大君看着地图心中默算时间，估量脚程，以脚下宅院为心在地图上虚画一个圆圈：“这里。“大君在地图上轻轻一点，“来人，牵马！“

纵马疾驰了两柱香的功夫，一行人马穿过密林，远远望见一处大宅，飞檐碧瓦，借着月色也能看出不凡。

“洛宅……“大君脸色愈发冷厉，“没想到还会来这。“。此为前朝尚书洛家京外宅邸，本被没收充公，但新朝立国后此宅便被发还洛家遗孤。虽然洛容日常并不居住于此，但念及洛家祠堂在此，大君还是派了婢子日常洒扫。

刚到门前，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看着倒下的朱漆门板，大君唰地拔刀：“抄家伙，随我来。”

洪成道、复祥与一众人马不敢大意，立刻下马列阵搜索而前。刚入院门就生事端，十几个黑衣人从阴影中挥刀而出两方登时战作一团，但是官军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手且早有准备配合默契很快占据上风，几下就解决战斗。

“留活口！“听到内宅还有打斗声传来还隐隐见到火光，大君吩咐一句就带人往里冲。转过照壁果然见到几个黑衣人正在纵火。黑衣人一见官兵来犯当即掉头要走，大君哪里会放，手起刀落就放倒一人。官兵一拥而上砍倒其余几人。

”速速灭火！”大君眉头狂跳，指挥人马搬水。

“大君，“复祥过来复命，“外院刺客抓到两个，但是服毒了。“

“没用！“大君气急给了复祥一脚，“人犯都看不住你是第一天当值吗？！“

复祥赶紧爬起跪好，“内院的被砍倒的刺客还有一个活口，毒牙被我扣了。“

大君话头一滞，又是一脚踢去：“那你还不去审。“

复祥领旨连滚带爬的去了。

已经被烟火熏黑面门的洪成道急急忙忙来到跟前：“禀大君，火已经扑灭，在屋中找到九妹了，负了伤。“

大君一听，就让带路。

很快在一片狼藉中大君见到了躺在担架上的九妹，军医正在为她包扎。

“九妹暗器放倒了八个，被围在此屋。刺客不敢上前于是纵火。“洪成道在一旁解释。

“嗯。“大君颔首，九妹一个女子能跻身暗卫前十那功夫自然是出类拔萃。

九妹身上多处负伤，全凭一口气硬撑，现在松下来只觉头晕目眩。但见来人却试图起身。

“躺着。“大君将她按倒。还不等大君询问九妹就开口：“在里面。“大君顿解其意，起身走进里屋。

大君仍旧握刀戒备四下查看未见人影，越看越感奇怪：这分明是一间女子闺房啊。

“你们四下看看，婢子还有无活口。“大君对屋外喊道。

很快一个一脸惊惶地女婢被拎到面前。身上沾满污渍地婢女浑身发抖还散发出一股尿骚味。

“这是何处？“大君发问。

女婢哆哆嗦嗦不答。

“大君问你话呢。“洪成道跺跺脚。

女婢嗫嚅几许才是开口：“……前朝……前朝尚书洛家二小姐闺房。“

大君眉头一皱，心道果然，挥退了所有人回身查看起来。

书柜似乎被人翻找过，大君探勘一番发现有一暗格被打开似乎拿出了什么东西。

突然他发现案台之下落着一团破布似的东西。他上前以刀挑起刚看了两眼突然就将此物摔回地面：“还留着这破东西，不赶紧烧了！“如不解气还上去踏了两脚。

”嗯？”大君动作一顿，又轻轻跺脚几次，”地板下面是空的？”

刀光一闪，百锻钢刀插入地面，内力迸发间木屑飞溅，片刻地面上出现一个空洞显出一段阶梯。

”果然有密道。”大君唤人守住入口就想只身入洞。

”大君不可啊！”洪成道赶忙劝住，”情况不明，属下先下去探查吧？”
大君又是审视四周：”无碍，此处只有一道女子鞋印，你守在上面。”

接过火把，大君一步一个脚印进入密道。此处不同他处，洛宅虽然无人常住但是扫操却没断过，老旧但是整洁。而此地道之中却潮湿透着霉味。借着火光可以清楚看到一道脚印延申向前，脚印飘忽如是酩酊。

大君心下一紧步伐加快很快通过甬道进入一个房间。

一看四周挂着的刑具血迹斑斑，大君心惊：”居然是地牢，女子闺房之下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突然眼角瞥见一缕寒光，大君钢刀一抬，顿时一道金铁交击之声迸发。反震之下一道人影被摔到墙角。

”洛容！”大君一眼认出，刚要收刀回壳却见已然倒地的洛容突然跃起扑来连忙横刀以刀背一格，刀光贴脸而过。

大君一推刀柄向上一撩，啪嗒一声就将洛容手中利刃打飞在地，火光之下刀柄上宝光闪闪。大君立马识出是自己给洛容的防身匕首，柄上镶嵌着几颗宝石。

洛容再次倒地，头上珠钗皆乱头发披散看不见容貌。

”容儿，”大君探出火把，”是我啊。”

”你……是谁？”地上人影缓缓抬头。
听着是洛容的声音无误，大君心中大安：“是我，曹震。“

“曹震？曹震……“闻言洛容却如陷入思索，反反复复念叨着两字。

“怎么？不认识了？“大君伸手想将洛容拉起。

”曹震！”洛容突然厉声一喊，两目透过发丝直勾勾地望向大君。

这目光如冰似雪，满是恨意。大君手上一顿，顿感杀机。

”去死！！”洛容暴起，手头没有兵刃便一把拉下发钗向大君胸口刺去，全无留手之意。

大君既然已经警觉自不会给洛容机会，刀柄一扫又将珠钗打落然后一把拿住洛容皓腕：”你疯了？！”

”去死！去死！”洛容满目通红，死命挣扎不得脱竟然一口咬上大君胳膊，皓齿撕咬真就想撕下一块血肉。

大君手臂肌肉虬结，绷紧之下洛容一时奈何不得，但痛还是会痛的。大君看准机会一指点出，从洛容胸前起伏的两团波涛间穿过直击气门。

”啊！”虽然一层功力都没用到，但是洛容一个弱女子再怎么习武也顶不住一个武将的要害一击，当即痛呼。

洛容甫一松口，大君铁臂一合将她牢牢抱住，两人顺势摔在地上。

”大君！您还好吧？”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大君一扫怀中还在挣扎哭喊的洛容衣衫凌乱春光四泄，立刻回头喊道：“滚回楼上守着，无令不得下来！”

脚步声当即一顿，犹豫片刻，默默远去了。

大君回头安抚发狂的洛容：“听话，乖，没事了，没事了。“

洛容倒是一点没有清醒的意思，欲加疯狂。手脚被制住就四下乱咬，连自己舌尖都被咬破，嘴角滴血：“都怪你，都怪你，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报仇！”

一听此言，大君愕然，下意识手上用力抱紧却感到洛容腰上有一硬物，勉力分出手来一摸一叠文书信件居然散落出来。

”这些就是密函中所取之物吧？”大君立马有了猜测。

洛容如被刺激挣扎更胜，大君见到落在四处的刀兵，怕伤到洛容便发力一滚，将两人带到一侧，正对着这堆文书。

突然洛容一顿，咒骂戛然而止，死死盯着这堆文书。

大君不解为何，定睛一看，只见洛容望着一封红色封皮的精致函件，只是似乎历久经年已然开始褪色。

“啊……啊“檀口微张，洛容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呓语，眼色隐隐透出些许清明。

见怀中洛容已然不再挣扎，大君试着放松了钳制的力道。

洛容失了约束缓缓向函件探出素手，刚摸到封皮却似触电般缩手。

“我……“

“容儿？“大君试探问着。

”我……”，洛容转过脸怔怔望着大君，发丝凌乱，玉容无有一丝血色，”我好脏啊。”

”什么？”大君刚要再问，洛容突然一下扬手将那函件打飞，高喊一声：”我好脏！”接着一口鲜血喷出，头一歪就没了动静。

”容儿！来人，来人！！”密室中只剩下大君的声音在回荡。

京城，所谓天子脚下。本该是全天下最安稳之处却是一夜动荡，城郊兵马飞驰喊杀不断。但是第二日天还未亮，满朝诸公还是手持笏板满腹心思踏入了朝房。无他，天子无诏，自然一切照旧。左文右武刚刚站定就传来甲胄碰撞之声，回头却看见一将军全甲而入连腰上佩剑都未取下。
”剑履上殿！”众人心中一惊，却看来人去了头盔竟然是一英武女子。

”啧啧。”一些文臣不屑，心中腹诽，但也不敢多说。在左相带领下一众文臣都是持笏一礼：”下官见过殿下。”

而一侧武官却是齐齐一拜呼声如雷：”末将参见将军！”

镇国长公主、骠骑将军曹霖扫视两班文武，终是开口：”免礼。”但却是对着一众武将，之后也不看一排文臣径直走到武官之首站定。和这帮子文人她没什么好说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此刻，御前女官入殿：“陛下驾到！“
之后朝会重点无可避免成了昨夜的混乱。
“启禀陛下，昨夜流寇袭扰商队，臣奉命调兵平乱。贼寇大部被歼灭，少部溃散。武襄侯徐辉正在追剿。“曹霖向御座上的天子拱手。

“有劳皇姐。“天子满意颔首，他早已知晓情况眼下不过走个过场。
“陛下，“突然文官中走出一人竟是一个言官，“臣有一事不明想请长公主解惑。“

皇帝一看是言官就知来者不善，但是不便阻止只能敷衍地嗯了一声。
言官锝准谢恩又向曹霖虚一行礼：“殿下，臣闻殿下封国远在西南，为何突然出现在京中？要知藩王就藩之后无诏不得入京，否则视同谋反。“

“呵，“曹霖冷笑，斜眼瞥了一眼那个言官，知道是被人推出来的棋子也懒得正眼去瞧：“你是瞎吗？本宫是长公主不是藩王。本公主入京探亲访友，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本以为到此为止，却听那言官继续开口：“既是公主，身为闺中女子怎可带兵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哦？”曹霖冷笑更甚，终于回头看了看胡子已然不短的言官，”当年梁王带十万兵马南下攻虎固关危及京畿，没看见你挡前面，倒是本宫领军破敌。北伐之时，乌尔海血战，本宫带兵冲杀，又没见你。今天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跳出来的。”
“你……“言官哪里听不出嘲讽之意，强忍了一口气继续开口：“就藩之后不可随意离开乃是历代之制。殿下既受封国之重就当遵守，不然还请殿下依制改封汤沐邑以合公主之制。“

”够了！”曹霖还没开口，皇帝已经一拍御案，”长公主封国乃是大君所定。长公主屡立战功，受之无愧，无需再议。”

话音刚落，又有一户部官员出列：”陛下所言让微臣想起一事，事关皇亲所持田产……”

晚膳之时大君走入无忧宫中宫内殿。但见一桌家常小菜他满意点头却又摇头，刚要开口询问君后、惠妃何在就已然瞥见君后坐在屏风后看着什么东西，几步绕过屏风便见灯下佳人。

”从密侦司回来了。”君后头也不抬。

“是啊，等会还得入宫。你去上朝了？“大君上前就想搂起爱妻。

“别闹，看文书咧。“君后苦笑一下打开大君的手，“动了刀兵，总要给朝廷个交代。“

”嗯，”早知对方没有受伤，大君还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君后，”你调了婉贞她大哥去追击？”

”是啊，我知你要活口，所以需要可靠的人带兵。徐姐姐的大哥自然时信得过的。”

”婉贞人呢？都要用膳了，结果你俩都不在。”

”我请徐姐姐照看嫂子了。”

大君望着君后发髻上的四支凤钗顿了一顿，君后注意到他的目光：”无论上朝还是领兵，我可没脸戴六支凤钗……“

又添灯烛，两人已然开始用膳。席间皆是沉默不语，不似往常。

君后放下筷子，细细抹了抹嘴：“哥哥为何不问？“
“问什么？“大君亦是放下筷子。
“问嫂子如何？“
大君眉头一跳： “她毒解了？“
“请大医女张芸香来用了药，但是还需时日。人刚醒了一次，然后就要自残。被徐姐姐摁住了。我把你那没过门的两个小媳妇请来了，和徐姐姐一块看着嫂子，免得她再做傻事。“

大君无了胃口，又是沉默不语。

”我听说你打了复祥复大人。”君后突然换了话头。

“……“大君无言。

“哎……“君后一叹，幽幽吐出几字：“色令智昏。“

大君赧然复又面色深沉：“她是真恨我。“

”啊？”轮到君后不明所以，”谁？”

大君不答只是望向徐惠妃寝宫方向。
君后当即明了：”嫂子？”
大君苦笑：”顺心散，顺心散，什么失心疯，只是去了伪装，顺心而为罢了。她是真想杀我啊。”

本想板着脸数落大君一番的君后终于心软，坐到大君身侧握住他布满老茧的手：”我看未必吧。”
”哦？”

”她藏在洛宅的文书我都看过了，她确实一直在追查前朝旧事，想找出洛家灭门的仇人。”
”是啊，”大君面露颓然，”哀帝虽然残暴，但是不傻。突然灭掉洛家一定是有什么由头。而我怕就是那个端倪吧。我们曹家拥兵在外，洛家名望在内，我突然跑去提亲，这不让哀帝多疑才怪。洛容私设地牢，刑讯一干涉事之人，从前朝官员、降将到出逃宫人一个都没放过，这是铁了心要报仇啊。我这无心作有心，怎么都算是罪魁之一。她想杀我，也是合理。我在她闺房见到她当年准备投缳的绳索，居然一直留着，她这是存了死志啊。”

“非也，哥哥错了。”君后摇头，刚插回发髻的六支凤钗流苏摆动，”嫂子要是真是恨你入骨，就不会留着婚书了。”

”婚书？”

君后起身走入屏风，片刻后转回手上已经多了一册红色函件：”这是父皇当年给洛家的婚书，为哥哥求娶洛二小姐。“

大君一看便知是在洛府地牢中所见的老旧红色函件。

君后坐下，目光炯炯：“有件事，我想了多年，本来想等武家两个丫头过门再开口，但今日当与哥哥说了。“

“什么？“。

”既然哥哥没有悔婚，洛容没有退婚……哥哥，找个黄道吉日八抬大轿把容儿娶回来吧。这是两家早定的婚事，此为明媒正娶，那贵妃的位份定然不合适。”

“可是……“大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哥哥，“不待大君细问君后打断，“我们……我们和离吧。“

“你！“大君陡然起身打翻了碗筷，“洛容疯，你也疯了？“

君后缓缓摇头，“我知我罪孽深重，罔顾人伦，明明嫂子流落在外居然自己占了嫡兄的妻位。此事可瞒一时，瞒不了一世，我若是遭人唾骂便罢了，大不了避居山林。无颜去见父皇母后也罢了，大不了抛尸荒野不入皇陵。但是……“君后凤眸一热珠泪滑落，“但我怕毁了兄长一世英名。哥哥文成武德，本当彪炳史册，现下却为了我连皇位都不要了，和我一起躲在这无忧山中。而且现在嫂子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和兄长同床共枕……“言罢泣不成声，如此弱质女子与朝上果决女将判若两人。

月上中天，暗香浮动。

“娘娘，君后娘娘来了。“修花进殿通禀。

徐惠妃刚从内殿出来吃了些点心，一听赶紧整理仪容迎到殿外，却看见君后缓缓行来，容颜憔悴。

“这？！“

“徐姐姐，我们进去吧。“君后惨然一笑，牵起徐惠妃的柔荑，“我想见见洛容。“

徐惠妃还想再问却被打断，被君后拉着进入殿中。

走入内殿，就见两个小人守在床边正在咬耳朵，不是山雪、云月还能是谁？

“以后不许和二姨说刀子匠的事情。“山雪附在云月耳边细细交代。

“你们在说什么 ？“徐惠妃发问。

二女一见来人立刻上前见礼：“见过君后娘娘，见过惠妃娘娘。“

二人都是压低了声音，怕影响到床上的人影。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惠妃也是压低声音。

“我们……“二女面色尴尬，顿了一顿才是开口：“我们在商量以后不能再和二姨说刀子匠的旧事。“

见君后面色狐疑惠妃连忙开口：”君后娘娘借一步说话。“然后也不等君后点头就把她带到侧殿：“臣妾刚才报过，洛大人醒来后试图自残。“

君后颔首，愿闻其详。

徐惠妃又言：“她……她试图挥刀自戕，但是被山雪丫头看出洛大人是要……是要……“

见徐惠妃吞吞吐吐，君后牵起她宽慰：“徐姐姐，不妨直言。“

徐惠妃咬咬牙：“她……是想自宫。“

“啊？！“君后骇然，又是唤来云月询问一番。

速速问过几句，君后让众人去外殿等候。本来洛容于无忧宫养病一事就是机密，外人少有知晓，连贴身照顾都是徐惠妃亲自上手，殿中就无有几人驻留，现下君后手一挥，众人瞬时退了出去。

洛容躺在床上，直视穹顶，目光呆滞，神彩全失。周围一切硬物都用棉布包裹，利器全部取走，连茶盏都换成木器，生怕洛容又突然做出傻事。

”洛容，本宫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想说。”也不管洛容是否能听见，君后独自在床边坐下直接开口：”你知道本宫是谁，也知道本宫和大君是什么关系，知道前因后果，也知道这不是他的过错。是我不要脸，不顾伦常，爬上兄长的床，还拉来曹国公家的虎皮，忝居后位……”君后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大错已成，只求亡羊补牢。本宫之罪，本宫当受其报。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恨就恨我，要杀就杀我，本宫绝无二话。”

洛容一动不动，除了微微起伏的胸口就如是死了。

看洛容毫无反应，君后也不恼：”我刚才已经向兄长提出废后，不是我的我终究留不住。”努力想要挤出笑容却是红了眼角,”我死皮赖脸缠着他数年，至今仍是无有所出，这就是天谴吧。而今日这婚书归来，我曹家断不会悔婚，无论如何，你才是名正言顺。“

一语言罢，君后噗通一下双膝跪落在地对着洛容就是三叩：“嫂子，皆我之罪，不关兄长的事。眼下山雪、和云月即将入宫为媵，之后我立刻交还凤印、玉册，自请废后。之后兄长定依婚书以全礼迎娶嫂子正位中宫！“

君后一拜到底，房中死寂，只有沙漏发出沙沙细响。

片刻，君后扶着雕栏漠然起身，愧然一叹，转身刚要离去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冷笑。

君后一惊，回头一看，便见洛容侧脸直勾勾地瞪着她。

见洛容终于有所动作，君后心下一喜：”嫂子……”

不待她多言，洛容又是冷笑一声：“这里没你的嫂子。“

“您不就是……“君后难得讨好他人，见洛容回话立刻换了尊称。

”呵……我是妓女。”短短一句，房中气温如是骤降。

君后一怔，千言万语都被堵住。

”你可真是个好妹妹，”洛容冷笑更甚，“居然要让你哥娶一个娼妇。哈哈哈……“洛容嘲讽似的冷笑突然变为癫狂的大笑，”天下人怕要笑死，哈哈哈……大君的要娶个万人骑……哈哈哈……也不嫌脏“。

君后想说都过去了，却知与洛容吃过的山般苦楚相比这句话有如鸿毛毫无价值。

洛容突然一阵咳喘，笑声戛然而止。

君后二话不说就上前为她抚背。

“滚开！“洛容不知哪来的力气，把君后一把推开。

君后武功在身怕伤到洛容便退开一步。再看洛容眼中狂性稍退，却又爬满讥讽。

“你不要脸，你哥要脸。”洛容挣扎地坐起，锦被一掀，竟然发狠一把扯开胸前衣襟，白花花的肌肤在宫灯照耀下闪烁，”睁大你的眼镜看看，这每寸皮，每块肉都有不三不四的男人尝过，他能不恶心？能不嫌弃？”

洛容一顿，突然眸中再次爬满血丝，隐隐透出偏执：”对啊，前朝不就有办法嘛。”她狠狠掐住胸前的丰盈，力气之大居然出了血印。”
”住手！”君后见洛容自伤立刻就想出手阻拦，但洛容居然应声松了手，反倒让君后顿住。

”嘿嘿……”洛容似乎从戏耍君后中得了乐子，玉手顺着光洁的小腹一路下滑最后落入腿间，”前朝失贞的妇人想葬入族墓而非抛尸乱葬岗，就要把身上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这奶子，野男人喜欢舔，那就割掉。这穴，奸夫喜欢捅，也得挖掉。这胞宫嘛……”
君后闻言遍体生寒。

洛容诡异一笑，“这胞宫会怀孽种，更不能留！“言罢五指并拢对着腿间桃源就大力捅了了下去。

“不要！“君后大惊，内力迸发飞身而上一把掐住洛容手腕，只见半个手掌都已没入蜜洞撑开一个骇人的尺度。

”娘娘！”听到屋内动静，惠妃已经带人冲入，进来就见君后和洛容在榻上扭作一团。

”你们快来摁住她！”君后自知武力之强反倒不敢用力，只能勉强制住洛容。

洛容倒是毫不领情，死命挣扎，还抓过一支枕头砸向君后：”你就是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干净！！”

修花修竹摁住洛容四下扑腾的两条玉腿，连头上发髻都被踢开。

”二姨！”

一声呼唤，洛容脑中轰然一响呆滞片刻，却被两个小人看准时机一左一右抱住胳膊。

”二姨！”再看之时山雪云月已然满面泪流，”二姨求你了。”

洛容眼中慢慢浮现些许清明：”丫头……”

折腾了一夜的君后坐在殿外白玉阶上，仪态全无。身后徐惠妃缓缓行来，偷眼瞧了瞧君后脸色，小心翼翼递上一杯茶。

“娘娘……“

君后浑然不觉。

沉默片刻，徐惠妃试探着开口：“二小姐……“

“啊？“君后回过神来，接过茶盏，啜饮一口，“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今时不同往日。”徐惠妃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笑容，”当年奴婢在您闺中伺候时如此称呼，现金娘娘身份不同，称呼自然要改。”

”是啊，身份不同。”君后打量着惠妃的丰盈身段，”你还不是，说什么奴婢，你当下可是大君的惠妃娘娘。”

惠妃欠身，又是一笑：”您不进去？”朝着身后的寝宫努努嘴。

君后摇头：”罢了，她们是亲人，让她们聊吧。”

惠妃拢起宫裙在君后身边坐下，”雪儿和月儿也是娘娘您的亲人啊，她们都拜娘娘为阿姊了。”

君后面色复杂，又是沉默些许才是开口：”我以前最看不起把心思用在后宅的女人，没想到我竟也沦落至此。我学的兵法都用在这些地方了。”

惠妃面露疑惑：”娘娘您在说什么。”

”我在说，”抓过惠妃玉手感受着滑腻的肌肤，”我知道洛容定会疼爱这两个丫头，就想着暗渡陈仓也和丫头们亲近，看能不能博洛容给个好脸色——我这是不是心思深沉，蛇蝎妇人？”

”才不是！”惠妃一下握紧君后手掌。

厚重云层之中渐渐透出亮光。君后抬头看了，神色惶然：”明明晨曦，却如暮霭，是福是祸？”

此刻京中紫禁城内，御书房中连夜与皇帝商议调查进展的大君站在窗口心有所感也是望向天空神色严肃。

“皇兄？“刚在供词上朱批几笔的皇帝看到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兄长突然在窗口定住不动，不禁发问。

”没什么，”大君回过头，”山雨欲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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