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的爱 第一章

未命名的爱 第一章 – 蔷薇后花园

十分钟了。

衣服早已被不停下着的雨弄得湿透，右手也被纸袋勒得生疼。

就这样吧，就这样等着吧，哪怕是下一个十分钟。这应该是我心甘情愿，对不对？

心甘情愿，我确实是心甘情愿的，不然根本解释不了我为什么会九月份的雨里面站定十分钟。这应该是最为蠢笨的人所干的事情。周围人，撑着雨伞的人只是用着那种看着怪异的眼神将我侧视，我不值得他们正眼去看一眼，一个不计自己的时间与身体的健康，正等待着的人，他本身就应该是一种应当被排除的东西。他太奇怪，太不符合常理，不是一个生活中所应当出现的正常的人，所以就应该去排斥，应该用着这样的方法将他彻底消灭。

他们大概是这样想的，大概是吧，我清楚他们，但我也不敢断言是怎样的。觉得奇怪是很正常的，漠不关心其实更为可能。但不管怎样，这样的我不会受到任何正视，我的存在本身就违背了常理，他们的常理，我不应该出现在人中间，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中间。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我也确实不是他们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代表着我已经脱离了他们，这我也知道，可到底还是心甘情愿，这四个字是现在的我唯一能拿出来的遁词，这是我唯一可以用以解释，最后逃避至自己所编织的，将他们那些偏见所隔绝起来的谎言的桥梁。我想干这件事情，所以我会干，就这么简单。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只要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便可以把一切都给摆平，而不用管他们在背后所说的我不要面子的议论，是啊，我必须承认，我不要脸面，所以我才会做出这一切。毕竟在这之前，我也还是他们，我需要脸面这种东西装饰自身，否则，我便好像成了某种非人的东西，成了他们所排斥的，不合群的什么一样。我就成了错误，成了彻彻底底的，所应当被消灭的什么。一旦成了这些，等待我的也就只有孤立无援的结果，也就只有成了那么一片孤岛，没人会在乎我，因为这是我自己造就的结果。我也应该自己承受。因为说到底，又有谁会帮助我呢？我想是没有的，因为是我自己违反了规则，这是我自己应当承受的处罚。

很久以前我就警告自己不要这么干。因为说到底，我还是他们中的人，我需要在他们中存活，而不是特立独行，离群索居。我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够无视他们想法的强大意志，所以，我需要融入他们，成为他们中的一个，让自己看上去与他们无异。我不是应当这样做，而是必须要这么做，这是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必须维持住的假象，不为别的，我始终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活着，更好地活着，只是一个生物的本能罢了。这种可耻的东西如今看来却是如此合理，这是应该的，我想。我必须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努力。

可如今我却放弃了这种欲望的求取，做出了与我的原本的意愿完全相反的事情。

可报酬却是如此丰厚，我对自己催眠。

丰厚？是如何的丰厚？什么东西能够让我在这不间断的秋雨之中等待，等待，等待？此时此刻，我应该回家，然后从窗外看着这样的秋雨，就这样看着它不停就对了，而不这样特立独行，这完全对我有害。

可惜这些都是理性的事情，我一开始便已将理性摒弃，否则我也不会做出如此的举动。现在就让身体自己行动便好，不要再用理性去思考。我跟随的只是我如今所想要的，赤裸裸的欲望罢了，除此之外我也不需要多少东西，这样就够了，其它的都是多余。

现在自己唯一需要想到的也就只有那样一件事，正是它让我于此时此刻站在这里，让我脱离了常理，成了被排斥的人。

我明白的，那是她

脑中闪回着她的身影，那应当是她，也就只有她能让我在此驻足停留如此之久，让我脱离常理，成为我曾经所否定的人。不过不要紧的，因为是她，也是因为是她我才愿意做出这种举动。我内心中氤氲着的情感不断促使着我行动，我也响应了它，我开始了，也因此，今天我站在这里，成为我所不想成为的人。

能看见她，能等待她，，这样的事情虽然不是多么起眼，却总能够在不经意处让人遐想起来。

放在过去，我早已嘲笑起自己，嘲笑起如此病态的自己。这样的对一个人的无条件的感情，说到底就是一种极端的错误。它会把我引向失败，纯粹失败不掺杂任何其他结果的东西。我只会在追求的最后发现自己的失败，不仅仅只是于她的失败，不仅仅是她用着极端鄙夷的眼神看着我，随后用着那样的假笑表情对着我用着她习以为常的礼貌语气对，不起地和我讲起她现时并未有如此的想法，最后头也不转地回家。到最后，我也会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被发现，而被周围的所有人，以我早有预料的方式彻底将我隔离起来，我会失去过去我所努力，所一步步争取，于最后得到的一切，只可能在一瞬间所化为虚无。而后，等待我的就只有那种看待其他生物的眼神，那种审视异种的表情。因为我做错了，我没有按照规矩来进行游戏，只是仍由着我自己的任性，于最后跌个粉碎。

这些我都知道。

这些我不在乎。

肯定不在乎了，毕竟已经站在了这里，如果再在乎的话，那也就真真正正的成了懦夫，所干的一切实际也没了意义。如此一来，自己到底在追寻什么？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这些都变得难以回答，甚至于可以说是不能回答。到时候我唯一能干的事情也就是逃避，彻彻底底地从这些事情中逃避。我不想变成这样，我必须坚信一件事，那就是无论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我都必须，永远，永远坚持下去。为的不是别的，她，只是她。这便是我坚持的结果，我不确定，不确定我是否能真正坚持下去，也不确定她又是怎样。但我想坚持，我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情，也不喜欢对事情的结果胡乱猜测。我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但我不应该去相信那些彷佛无根浮萍般的东西，我做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上是对的，即使它大错特错。但我还是觉得自己能够通过这些正确的途径得到自己渴望以至于可以抛弃身边一切的东西。假定我能做到吧，那就足够了，那于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奖赏。

我正在做正确的事情，我确信这一点；我能够成功，我确信这一点。

确信就好，确信就好，确信就好……即使是存在于脑中的确信也是好的，只要我能够确信下去，事情就会变好。肯定是这样。不然事情还能有什么解释？难道是在忧虑中担心着每一天然后彻彻底底失败？我不希望这样，不如把确信放在心上，相信着自己能够成功，这样的话我肯定会成功，只要我确信，我就能成功，事情就是这样。不然一切不会有更加合理的解释，唯一的解释就是来自心中，会成功，会成功。事情应该，不如说是肯定是这样。就好像那些在现实中客观存在的物理定律一样，事情的成功肯定是客观存在的。只要我相信，前提是我相信。除此之外我就采取正确的行动便好，不需要太多多余的动作，就这样我便能慢慢划入成功的宁静的港湾，在其中甜美入眠。

冷冽的雨悄声钻进我的衣领，不禁打断我的思绪。也该来了吧？已经……将近半个小时，我不禁砸了咂舌，我到底是无趣的，能够在思维中思想如此之久的时间，实在是可怕。我甚至于不去思考自己到底是如何浑身湿透，冰冷的手指又如何被纸袋勒到发青发紫。思考这些没什么用，只能让我愈加不耐烦。

我只能暗中劝我自己不要有如此的想法。无论如何，见到她时也不能有什么太过出格的举动，就算我等的是如何之久。今天是她的生日，仅此一点就足够让我有充分的理由将一切不该出现的情绪吞咽下去，狠狠地在肠胃中消化。

消化，确实要消化。自己的坏运气也要一并消化下去。真的不巧，明明和她说好了，放学后和她见面，但事实就是，今天就是轮到她值日，放学时候要拖很长一段时间。实在让人厌烦。可惜我也只能将这种厌烦勉强敛在内心里。不能表现出来，她是迟早会来的，这是不容置疑的。我就站在她家楼下，我是想象不到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挡拖延她。来自于现实的正确推断无疑在暗中增强了我的自信，让我能够面对现在自己所处的境况。

等就好了，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她会来的。

阻碍我的东西也就只有客观存在的，我的身体罢了。在寒冷中的颤抖与长久站立的疲惫恰好形成了极为巧妙的共鸣，我也只能以自己本就不多的自制力勉强支撑，以免自己真正倒下，那太丢人了。于我简直是无法容忍。我知道我现在的形象已经是十分可笑，但我还是不能做到那一步。我还是要当个人，哪怕是最低限度的人。

如此着，我无望地望向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和那把紫色的雨伞逐渐浮现出来，在我所能看见的，十五米左右的地方，。是她，是她，我内心的狂喜与不安同时纠结着，将我可笑的内心世界搅得痉挛。不用了，不用再等下去了，即将……

将脸上的雨水擦干净，即使再无谓，也要连带着眼镜上的雨水擦干净。定睛望着她，却不知她身边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那是个我所不认识的男性的轮廓。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却不知道这种情况。这是……我只能看见他们二人走着，说着，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但我明白现在该干什么，跑，该跑了。他们没有发现我，这很好，就这么离开就对了。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样便已足够。

带着肺部的轰鸣，我勉强停下，却还是往前再前了几步。已经跑了有半条街的距离了，没有任何人会发现我。这样就好，就好。

我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笑了起来，哪怕会被旁人认为我是怎样的精神失常，我还是笑了起来。伴随着的是醉酒一般的脚步，我带着纸袋旋转起来。不用再管他人是怎样看我的了，我已经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无论是精神还是别的什么。从今天开始，给我的位置便已经没有，我只是个不存在的东西，不该存在的东西。那些令人感到寒意的东西，我也该承受。

冷，太冷了，九月的，秋雨永远是最冷的。永远是在人最无防备的情况下降下最寒冷的东西。真好啊，让人意识到了世界上竟然还是有冷的东西存在的。

此后我便不该想什么了，思索便只是一种负担。我是应该像一个傀儡木偶一样浑浑噩噩地度过我剩下地日子，直至离开这里。思想只能让我意识到那些事物的存在，让我产生不必要的抵触想法，最后导致的只有我个人无可避免的彻底的毁灭。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去干那些不必要的事情呢?只需要麻木，从身到心彻彻底底的麻木，最后使得自己能够勉强度过这一关，用着自己的残破身体勉强行至那不太可怕的地方就对了。这样已经够好了。

胡乱行走着，这样已经够好了，再加一点麻木作为佐料，如此漫无目的地游荡将会是以后地常态，因为已经不需要思考该去什么地方了。如果没有别人驭使，也就这样她随意吧。没人会在乎我的。

漫无目的到不知道什么地方，我转过头——其实也不需要转过头，凭借着还未退化的耳蜗还是能听见的，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正对着我。可惜我已经没有什么闲暇时间思考了，经此之后，我也不需要时间思考了。

真好。

真不好。

这是我实际的感受，我没有去在乎那瞬间的疼痛。只是在恍惚中看见纸袋飞了起来，随后便无情地被碾压。我也不记得那礼物我是怎样准备的了，只是一种心痛，虽然也不是很多吧……

心痛，我还是心痛了。

盯着白色，我还是想了。却还是无法忽视面前的东西，白色，全是白色，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描述的。只是我的眼睛却没有受到半分损害。我现在也不需要干其他的事情，我只是被白色包裹着。被白色就够了，已经没有过多需求的我只需要这样就够了，白色，白色，白色真的是好东西啊……

我就这样被白色推着行动了起来，可惜我已经不需要太多可以干的了，也就没有任何抵抗。所有的只是一种疲惫的感觉，好像来自我的肉体深处，不断催促着我挣扎一番。但我还是放弃了，放弃了自己该干的一切。不去有太多的追求。

于是我没去思考那些玄妙的改变，那些奇异的感觉。这些东西，我都不该讨厌，他们应该不是有有害于我的东西，可就算是有害，那又怎样？活着与死去已经没有了实际的界限，这些景象只不过是我生命流失时大脑所给我构建的一处安乐地方。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再对我有任何实际的损伤，我只需要屏息凝神，接受目前的一切便好。

那样的事情仍然继续出现着，我是感受到了身体力量的不断流失，感受到了视线的变化，至于那些更加微妙的，却使我身体不断燥热的东西，我忽视了。在这里享受片刻宁静，自己以前很少得到的宁静，便已经很不错了。

到最后，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让我昏昏欲睡，或许我是该睡了，就这么把眼永远闭上，也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闭上，我是该闭上吗？没有人回答我，没有人会回答我。回应我这些想法的只是头顶着的东西。我只是抱着自己的好奇将那件东西取下，纤细的手中拿的只是圆框眼镜，是我没有戴过的样式。

手，还是不自觉地将眼镜戴上，原本模糊的白色却也变得生动起来。那样的白色却也是变得昏黄，最终却只是在疯狂的搅动中成了一片漆黑。

到最后，我也只是从那一片漆黑中脱离开来，倒不如说是我自顾自地从那之中悄声离开。

我睁开了眼，面前的依然是白色，却只是部分。不远处的绿色淡化了白色的影响，同时，也应该淡化了我的部分心情。

我是躺着的，盖着被子，这样的情景却也没有让我有过多诧异的想法。我也不该有什么诧异的想法了，包括坐在我身旁的那位。我是勉勉强强能够看见她，大概有二十几岁吧，随意地披散着头发，但打扮上的随意也不能掩盖面容上的古典精致。

估计是看见我醒了，她似乎很高兴，想对我说些什么。

可惜的是我的耳蜗已经退化，只能看见她张嘴，到底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我应该是明白的，因为我明白了，她是在说什么。

“很高兴你醒了，醒了就好。你现在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对不对？”

我摇摇头。

“真的是意外乐观啊，倒不如说是没有感觉了所以才会这样会这样？我是不喜欢思考这些事情。总之，现在你的情况很复杂，不能用一句话简单概括。不过你能活过那次事故已经是奇迹了，成现在这样，也是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所以我才过来，真的很麻烦啊，但我还是要解决。说到底，你要不要先看看你的样子？”

我摇摇头。

“也是，你好好休息，先别管这些有的没的。过几天在把这件事和你好好谈一谈。多的我也不提。话说房间有些冷啊，用不用给你拿些取暖的东西？”

我摇摇头。

“好吧，”她也没有多少情绪，只是把那绿色的东西搬到我的床头，上面还是缀着白色，“水仙，怎么样？”

我什么话也没说，张嘴，我大概也是只能发出几个沙哑的音节。没有任何意义。盯着那盆水仙就对了，只是视线的模糊让我眯起了眼……

她看见我这样，还是掏出了一副眼镜，凑近了我才看清楚，圆框眼镜。她给我戴上，我只是觉得世界清晰了些。她又说话了，但我已想象不出来她究竟在讲什么。算了，就当她什么也没讲吧，我只需要点点头就好。

水仙吗？我向来没注意过这种植物，只是现在才能好好观赏。我向来对这种东西不大敏感，也没有感叹它美丽的想法。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感觉我只是留至脖颈上的短发不断触碰着我细腻的肌肤，搞得我浑身发热。

随随便便开个新坑，老坑看心情填，也可能不填。

这个大概率没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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