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的一瞥 第二章

裂隙的一瞥 第二章 – 蔷薇后花园

第二章 柳暗花明

俞站在花洒下，逗弄着吸在胸前的紫色柔性凝聚体神游，惹得虫体应激反应，晃动着乳房。不过她无心体会晃动与抚摸带来的快感与愉悦。阿诺德的课题组早已在实验室实现了“柔性矢形虫”的量产，并通过设计“生物芯片”研发之便将“柔迪矢形虫”借助电子产品将其散布到了全世界，使几乎所有的电子设备使用者成为了携带者。下一步却并不容易。硅为人体内的微量元素之一，一个成年人体内所含有的硅仅有15克。硅的平均吸收率更是低得离谱，只有百分之一。硅含量远高于人体的“柔地矢形虫”无法如常见细菌病毒一般在人体内快速复制。为了实现“携带者”体内矢形虫正常繁殖，诱导摄取硅元素是关键。自然摄入硅元素是首先被排除的——被动摄入方面，除了人体极低的吸收率的阻碍，日常食谱能摄入的硅只有约三毫克；至于主动诱导，携带者体内的虫体数目过少，难以有效使宿主建立硅素摄入的行为模式与消化系统。阿诺德尝试幕后掀起过“硅素保健品”的风潮，显然，这股上世纪电视广告的风格注定失败；恶趣味的莎主张打入到床上用品领域，借助避孕套和橡胶条从富含毛细血管的部位向人体内渗透硅素，不过为了保持性用品上额外附加的、以偏硅酸形式存在的硅元素能够渗透体表组织并被吸收，产品保存必须冷藏，运输、保存的成本比同行高了一个数量级，直接把收购的公司干黄了……

正想得出神，俞猛然觉得胸部一寒，下意识地去调水温，发现自己胸上隐隐贴着一薄层紫色，而且乳房还在慢慢膨胀，暗叫不好，急忙冲向卧室，从柜内夺出一袋含硅培养基撕开倒入乳沟，抹得胸部全是泡沫，以便把矢形虫吸引出来。空气中发酵着一股糖精似的甜腻味，黏黏的。体内多余的矢形虫顺着求食的欲望，刺激着真皮下的神经末梢。俞为了不干扰矢形虫的渗透，皱眉忍受着皮肤下的瘙痒，坐在床沿，双臂后撑，背部上侧的斜方肌紧绷，微晃两肩，但轻微摇动的刺激又突出了不适感。这下俞忍不住了，桃臀向后一缩，两只手便开始轻抓痒处，矢形虫受到刺激，又向皮下窜去，更强烈地刺激神经。一不做二不休，俞干脆就揉搓起来，两手把乳房抓起向乳首挤压，妄图把虫子挤出来。尽管侥幸挤出些许淡紫色的稠液，但直接让更多的柔性聚合物彻底散架。这些微生物脱离了团体的束缚，索性在“新家”安定下来。挤压了一会，确实不再有难忍的瘙痒，但俞的乳房却大了一圈，所幸柔性聚合体本身并不重，没有下垂也未压迫肺部，不过乳房的视觉冲击力又上了一个台阶。之前伪造新身份时买的上衣，洗浴前还嫌码数大显胖，现在只能勉强穿上。焉知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不会时常发生？俞双手抓着上衣下沿向下拽，迫使它勉力完成蔽体的功能。干脆一步到位算了，莎不切实际的恶趣味都能实践，恳求阿诺德定制自适应生物质紧身衣或许并非遥不可及？

“R衣库2024春夏新系列‘后花园’现已推出！”

茉优在网络购物的经验对得起她的购物次数。尤其是时尚快销品牌方面，她是绝对的行家。不过眼前广告倒是出乎茉优的意料——何时R衣库会以单词而非英文字母为新系列命名了？作为R衣库多年拥趸，出于好奇，茉优去R衣库网络旗舰店看了看，结果立即被展示的新品吸引了。“后花园”系列衣物采用了与R衣库合作、来自高校课题组的新材料、新技术，款式出自巴黎艺术研究中心，其中的“蔷薇”是以“塑形”作为主要卖点的胶质衣。“轻松获得如意身材”的口号对购买者有巨大的诱惑力。由于是试用品，正在社会上招募志愿者试穿。递交的申请被确认后，试用者可以以“极其优惠”的价格购买所穿试品，试穿的两个月内，不满意也可以随时退款。虽说是“极其优惠”，倒也不是小数目，需要慎重思考。不过茉优考虑的倒不是价格问题而是试品质量问题——当代女性的颜值焦虑触发的颜值内卷早已大行其道，为了曼妙的身影、倾城的容貌，“集美们”早已哺育出一整条美容产业链。相比之下，自己的愿意付出的代价少之又少，却被迫在颜值内卷的路上越走越远。自诩为“独立女性”的茉优，也不得不在女性刻板印象下低头，迎合主流社会对女性的期望。所谓的“取悦自己”，是不是自己找台阶下？茉优自嘲着概览完试穿条款，点击最后的确认按钮提交申请。

莎看着999+的申请单，感慨它们主人的选择。现在那位理想主义者大概在实验一线指导课题组罢。在大部分中产阶级的精致大小姐还在犹豫是否挣脱“女性道德”的软束缚时，阿诺德早已坚定自己的目标，在学术界上走了很远，斩获荣誉、成就无数。无数漂亮女性以自己得意的脸蛋为荣时，她在以男人为主导的工程领域杀出一片天地。领域内外的歧视与偏见并没有挫伤阿诺德的自信，从不被潮流裹挟前进的她保持着自己科研路上的独立与自主。想来，对于类似茉优的退缩的同胞，她是轻蔑的罢。这“永不妥协”的老东西不会同情懦弱者，毫不犹豫地把她们当作自己的工具。不，应该说除了她的目标，其他什么思潮主义恐怕难入她的法眼。“前进！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莎对这种偏执持保留态度，但仅此而已。安分地处在自己的舒适圈，在不重要的地方标新立异，莎一直如此。况且，被改造后的身体，恐怕难以被社会接纳罢。

审查用户背景、批准申请、选择预制品发货，莎处理完最后一份申请。“待处理”的未读红点终于消去。明天，一批批搭载着梦的包裹将送到茉优们的手中。是美梦还是噩梦？天知道。

契诃夫曾言：“请将一切与故事无关的事物都从故事中移除。如果说第一幕中有把枪挂在墙上，那么在第二幕或者第三幕中这把枪必须发射，不然就没必要挂在那。”第二段的醋完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真想删掉。真羡慕那些文思泉涌信手拈来的作者呀，篇篇锦绣字字珠玑，能真正地把“醋”当作酱料用好，而不似这篇“为醋包了盘饺子”“脚踩香蕉皮——滑到哪里算哪里”。

但愿诸君能忍受一些幼稚的浅见。当然，也不妨把对“独立自主”的向往理解成“恶堕”的一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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