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LucienMio ♥

轻燕功 第十一章

轻燕功 第十一章 – 蔷薇后花园

第十一章 永乐之殇

当江矩随大军来到银川路永乐城,已是寒风料峭的时节。

这座临时构筑的土城坐落在银、夏、宥三洲交界,东南是明堂川、无定河交汇之处,西边则是横山天堑,鸟兽不能登临。

若向北望,目之所及皆为夏土。

这所在实是一等一的险要之地,守住此处便截断了西夏侵扰宋土的重要咽喉,西夏再想要攻宋,便必须拔掉这颗骨鲠在喉一般的钉子,无怪那时天子知道这里建了一座城池,竟然会那么高兴。

在这贫瘠苦寒之地筑城殊为不易,大军到时,永乐城刚刚起了一半,只在山前河畔筑起堡栅,修成大砦,拒住来敌方位,城中房舍行营一概都无,根本无法居住。

好在大军来时便沿途征发徭役,足有数万民夫随同入城,立刻开始修筑城墙营寨。

种谔将大军送到,便要领着亲兵返回横山以东秦凤路银州故城,徐禧愀然不乐,道:“我还以为种龙图的儿子是个好汉,原来只敢杀几个散兵游勇,便要撤向后方……”

种谔的父亲种世衡是西北名将,官至龙图阁学士,曾有修筑细腰城截断夏、羌之功。种谔虽是将门虎子,但是比起父亲的赫赫战功,当然还有不足,徐禧说起他的父亲,也是暗讽他看似狂悖张扬,实则胆小怕事。

种谔虎眼微眯,嘿然道:“徐大人想要在这棺材一般的城驻扎,还请自便,我种某虽不怕夏军,但也不是将脑袋悬在旗杆上的蠢货!”

种谔这句话说得很重,不仅骂了徐禧蠢货,连决定在此筑城的沈括也一并骂了,但沈大人却涵养非常,只是笑眯眯地捻须不语。

徐禧却气得三尸神诈,不由得跳脚道:“种谔!别以为你杀了几个西夏蛮子,立了一点战功,就敢对本官大放厥词!你且说说,为何你急着撤走,却不在这最前线上驻军?若你说不上来,看我参不参劾于你!”

种谔冷哼一声:“徐大人,老子敬你一个文官,敢上前线来带兵杀敌,所以才护送你到此,否则我便任你自生自灭,管教你将这些人马全部葬送在此!”

“沈大人选了这处要地筑城,此城背靠天险,俯瞰平夏,最怕的是西夏聚众来攻,若被围城,城内就只能正面应战,再无丝毫转圜余地!若是老子跟你们合兵一处,岂不是要被西夏蛮子卷了包会?”

“只有我屯兵横山以东,震慑西夏游骑,随时出兵接应,才能保你这永乐城顺利修筑完毕!”

徐禧虽然迂腐,但不是傻子,知道种谔说得确实有理,但实在看不惯这个武人的粗鲁傲慢,气忿忿地拂袖去了。

种谔放声大笑,率着亲兵径出辕门,也是扬长而去。

只有沈括转过头来,对身后侍立的江矩悠然说道:“勉之,你可看见了?徐大人学识渊博,也曾在江西一带扫贼平叛,但他毕竟是个初到边关的文臣,不知这边关兵事之复杂严峻,诸事还得多靠边关武将。”

“武人虽然粗鲁不文,但在兵事之上自有见地,若只凭书生意气,靠着兵书上的文字来指挥用兵,必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江矩悚然,正色拜谢道:“学生知道了。”


是夜,大军就在未建好的永乐城中驻扎,将士们安营扎寨各自休息,民夫则焚膏燃炬,彻夜轮班干活,只为快些将城筑好。

远远看去,永乐城便如一头着火的雄狮,盘踞在山河交界之处,让人不敢直视。

种谔带军已行出四五十里,回头看见彻夜大兴工事的永乐城,脸上露出讥讽的微笑。

“这么招摇地大兴土木,西夏不来进攻才怪!”

说罢便叫来传令游缴,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几名迅骑便快速散入黑夜。

且不说种谔离了永乐城而去,城中行营搭建完毕,江矩拜别徐禧、沈括两位大人,返回属于自己的营帐。

江矩掀开营帐布帘,顿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只见小七跪坐在营帐之中,早已将铺盖什物铺开备好,又用炭炉将账内烘暖,以备江矩回来安歇。

行军途中条件艰苦,但小七总能因陋就简,把江矩的衣食住行安排得妥妥当当,让江矩倍感温暖,同时又有些心疼。

“小七,已经这么晚了,你就先休息吧,不用一直等着我。还有,以后不用给我铺床叠被,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行。”

小七虽穿着男装,但仍然难掩眉眼之间的女儿神态,她抿嘴一笑:“公子,人家现在是你的亲兵嘛,本来就该做这些呀。而且……这都是人家愿意做的……”

江矩看着小七红红的小脸,只觉心都要被暖化了,恨不能立刻将这个可爱的女孩拥进怀里。

但江矩自不会做出那种突破礼教大防之事。

而且如果自己轻薄于她,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还是等到战事结束,荣归故里之时,再正式向她提亲,将她取进家门,然后再名正言顺地一亲芳泽吧。

他努力不去看小七那可爱娇容,宽衣快速钻进被衾,但心中燥热却有增无减,下体阳根也悄悄抬头。

罪过罪过……真是亵渎佳人了……

他辗转反侧,许久方才入睡。

可他又哪里知道,小七看着他饱经风霜却更显坚毅英挺的面容,也是一颗心儿砰砰乱跳个不停呢?

小七在营帐门口铺一张羊裘,就这样和衣而卧,她偷偷看着江矩的睡颜,忽然满脸通红。

我跟江公子……这……这也算同室而卧吧……

好……好羞人……

等到江矩睡着,小七才悄悄起身,无声无息地溜出营帐。

在一堵四下无人的土墙之下,小七解开衣衫,蹲下身子,积攒许久的尿水顿时从下体尿孔喷射而出,让她感到如释重负。

小七为了掩盖自己的女子身份,日里从不抛头漏面,只是躲在江矩身侧默默保护他的安全,只有到了夜晚,才会溜到僻静无人之处,解决女儿家不同于男人的水火私密之事。

也正因她如此小心谨慎,所以直到现在她都没有露出破绽,谁也没发现这个面容俊俏身材瘦弱的小兵,竟是一个妙龄少女。

水火已毕,小七便开始打量四周,要寻一处僻静所在,练上两个时辰的功。

她是武林中人,若不经常练功,武艺必会生疏退步,还要如何护持江公子的安全?

她专捡僻静无人之处行走,不觉一路来到行营东边的山脚之下。

永乐城依山而建,拒险而守,东侧的横山高耸入云,无法攀登,不虞有人来攻,所以在这一侧也没有修筑城墙。

但对于小七这身怀高超轻功的武林中人,这山峰还算不得什么禁地。

她运起轻功,顺着山岩凸起之处向上纵跃攀登,不觉越攀越高,竟一直来到半山腰上。

回首望去,能看见永乐城中火星点点,是行营巡逻的兵勇和彻夜运土筑城的民夫。

山上草木稀疏,乱石嶙峋,但循着半山腰的平台向前行走数十步,竟有一道凛冽山泉汩汩而下,沁入石缝之中,在背阴处积起一个小小水潭,水面映射星月光辉,如同宝石一般在寒夜中闪闪发光。

小七成为女孩子之后,越来越爱洁净,但军旅劳顿艰苦,一个多月不能洗澡也是常事,此刻看到这一泓清潭,小七如何禁得住诱惑,感觉身上都开始瘙痒起来。

此处四顾无人,正好可以清洁沐浴一番,洗去满身尘灰污垢。

她卸去披挂在外的软甲,褪下粗糙宽大的男装,解开胸前缠绕的布条,两只被束缚已久的奶房便如小兔子一般蹦跳出来。

小七一直在不间断地服用姐姐留给她的滋阴补气之药物,所以虽一路将布带束起胸脯,扮作男子摸样,但这胸前一对尤物,却越发浑圆可爱,发育良好,竟有些不似少女规模,最是那顶端的两粒红樱,又如新剥鸡头挺翘莹艳,若是男子见了定会被勾得想要动手采撷。

可是这里只有寒风冷月,再无一人看见这从狼犺男装中褪变出的美好身体。

寒风之中,小七洁白细腻的皮肤上栗起细小的疙瘩,胸前一双可爱奶房也随之收缩挺翘,就像两个可爱的小柚子。

她无惧寒冷,继续脱下裈裤,细长的腿子像月光下的两根玉柱。

两腿之间空无一物的胯下,如今已经长出了丝丝春草,掩住她带着疤痕的下体。

她长大了。

她轻盈向前一步,像摆脱了丑陋茧房的美丽蝴蝶,小巧玲珑的脚儿毫不犹豫地踩进冰冷刺骨的潭水。

小七踏入潭水之中,刺骨的寒气顿时顺着她的肌肤向她的身体入侵。

她这才发觉,这寒潭不冻,并不是因为潭水不凉,而是因为水下布满罅隙,水一直在下渗流动所致。

她踏住水下一块圆石,胸中气息一浅一深,法度自然,内力不由自主便开始运转,护住身体穴道经脉,刺骨寒气瞬间便被抵御在外。

她继续向水中行走,直到全身皆没入潭水,这才发出一声低吟,一股白气如剑一般从她口中喷出,在头顶盘旋久久不能消散。

如今小七的轻燕功已练到四层,内力也颇有根基,虽做不到寒暑不侵,但短时间内抵御冰冷的潭水绝对不在话下。

她撩起清水洗发濯足,洁白的身体上腾起一层氤氲白雾,就像是林中的仙子,偶然降临了人间。

她洗了半个时辰,将腋下脖颈,腿弯腰肋,乃至下身的私密水火之处都洗的干干净净,才终于耐不住寒冷,从潭水之中鱼跃而出。

小七身上不着寸缕,将轻功运转到极致,绕着水潭纵跃疾走,体内真气熊熊运转,霎时将她身上残留的水珠全部蒸干。

神功一经发动,她只觉体内真气绵绵不绝,索性继续运转内力,继续练习立功、柔功。

如今她已经学全所有立功体式,甚至再不需要任何辅助,轻松便可完成各种匪夷所思的柔功招数,无论是曲腿盘腰、倒踢金冠,还是后折翻滚、朝天倒挂,甚至连整个身体蜷曲蟠结,缩成小小一团的芥子入微,都再也难不倒她。

轻燕功的不传之秘便是对身体掌控能力的锻炼,小七这几年练功吃的无数苦头,都转化为蕴藏在她柔韧身体中的力量。

一个时辰疏忽而过,月影渐渐开始西斜。

小七练完功夫,只觉浑身舒泰,喜悦无比,但当她看着自己修长美好的身姿映在寒潭月色之中,又看到散落在地的男子装束,心中又不禁泛起一丝悲哀。

自己明明已经是个花朵儿一样的女孩子,却只能披着这身腌臜衣服扮作男人……要不是为了保护江公子……

江公子……你……你真是我命里的冤家……

每当想到江矩,小七的心儿都会不由自主地跳快两拍。

她脑海里不断闪过江矩英俊的面容和他的言行举止,越想越觉得他虽然有时候稍显迂腐,但却自有一种读书人的风流倜傥……

虽然姐姐老说江矩是头呆鹅,但是在小七这个有情人眼里看来,江公子无疑是千好百好,让她怦然心动。

想着江公子的面容,不知不觉间,小七纤细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攀上了自己胸前隆起的双峰。

“嗯哈……”她眼神迷离,俏立在寒风里,轻轻揉捏着胸前花朵一般的蓓蕾,软弹的奶房不觉被她捏得似个面团儿,一股又麻又痒的快感从胸前两团软肉蔓延全身。

如果江公子就在自己面前……他会不会像那些行院里的男人对待女孩子一样,对我上下其手,又摸又抱?

他……他大概不会罢……也许还会吓得转身闭眼,非礼勿视,甚至还可能找一件外衣给自己披上,遮住她诱惑的身体。

每当想到江矩之时,小七都会感到心乱如麻,不知道江公子想到自己,心中又是什么光景?

江公子可能还以为我是因女儿家的矜持,所以才跟他保持距离,可他哪里知道,自己根本不想要什么矜持呢!

如果自己是个真正的女孩子,下体生着能让男子插入的花穴,她就算是拼着犯了门中淫戒,也会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的身子完全交给江矩,成为他的女人。

她轻抚胯下会阴处的那一片疤痕,忍不住将纤指插入到了菊穴之中。

“嗯啊……”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往肛道里探入,指腹终于触到肠壁上一处软弹的小小凸起。

虽然小七没有花穴,但她无意中发现,自己若将谷道之中插入什么东西,便会产生一种奇怪的快感,不知道女孩子被操花穴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特别是谷道进去两寸余处,有一个所在特别敏感,轻轻碰触就会激得全身颤抖,若是稍微用力摩弄,更是会爽到翻天,甚至会手脚痉挛,水火失禁。

如果江公子用他的……他的阳根插了进来……自己是不是也会跟女孩子被操到高潮一样,发出抑制不住的尖声淫叫?

满脑子想着江矩的音容笑貌,小七忍不住一边揉弄奶房,一边在菊内来回抠弄,爽快的感觉从肛道深处直传到头顶心子,让她忍不住喷出尿来,弄得满地都是。

快感渐渐散去,小七将汁水淋漓的手指从肛门里拔出,看着满地的狼藉,忽然慢慢蹲坐下来,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我真贱……真是失心疯了……刚才还在想让江公子操……操我屁眼……那可是拉屎的地方……那么肮脏……自己这么想,简直是对江公子的亵渎了。

自己这样的人,能够陪在江公子身边,已是非分之福,还想有什么奢求?


小七哭着哭着,忽然猛地警觉起身,收声抹泪。

如今她内外神功均有造诣,眼目耳力都是远胜常人,虽然在寂静深夜之中,她仍是敏锐察觉一股低沉的轰鸣响动之声从远处传来。

有情况!

小七快手快脚束住胸前奶房,穿回腌臜臃肿的男装衣甲,从一个窈窕少女又恢复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兵形象。

她纵跃如飞,从山岩之上攀过树梢,极目向远处眺望。

黎明前正是最黑暗的时刻,便是在城墙上也看不太远,但是小七所在的山顶比城墙还要高出不少,是以在远远黑暗的莽原中,瞧出星星点点模糊的火光。

那不易察觉的低沉轰鸣,是极远处马蹄敲击地面的震颤!

纵使不知兵事,小七如何看不出这是来了敌袭?!

她心中惊怖,不知如何是好,但忽然想到,自己只是个小兵,在这里着什么急?只要把这事告诉江公子,自然有将军大人们去处理。

一想到江公子,她的心中忽然就不怕了。

她运起轻功,轻盈如飞燕一般绕过巡哨,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江矩的营帐之中。

此时江矩仍在沉睡,小七急得伏在他的耳边唤道:“江公子,江公子,快些醒来!”

江矩在睡梦中听得小七呼唤,一睁开眼便见到近在咫尺的小七的俏脸,不由得脸上一红,赶紧坐起。

原来他正做着美梦,在与小七温存相亲,胯下阳根也因此高高挺立,此刻看到小七就在面前,如何不是吓了一跳?

“公子,城外有敌人来袭击了!”

听见小七描述看到的景象,江矩这才吓了一跳,再顾不上尴尬,从被窝里窜将出来,手忙脚乱地穿衣带甲。

小七服事他穿衣带甲,当然也看到他裈裤之下高高顶起一截,不由得羞红了脸庞,只是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江矩算是中级军官,拥有直接面见前线兵主之权利,但到了帅帐之前,仍是久经通传,等了两炷香时间,他才终于见到徐禧。

没想到江矩对徐禧说明城外有敌军袭击之事,徐禧没有着急害怕,反而大喜道:“西夏蛮子若是到来,正是我等立大功、得富贵的时候啊!”

于是他急忙召集众将,此时城外探马也来报告,探得西夏正不知多少人马,杀奔永乐城而来!

小七首先发现兵机,江矩提前报告敌情,给了大人们商议对策的时间,所以本无资格参与会商的江矩也忝列其中,小七低眉顺眼侍立在旁,好奇地听这些大人如何商议。

徐禧见帐下众将齐至,军容威武,不由得心怀大畅,道:“刚刚探得西夏蛮子派军来攻,说明纵是蛮夷,也懂得这永乐城的重要。各位大人都是战场名宿,对于对敌一事,有何高见那?”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越众而出,拱手道:“大人,末将以为,西夏蛮子既然敢正面来攻,那必是倾尽全力的,如今我大军刚到,城池还未完全筑好,城内缺少水源,难以坚守,不如暂时挥兵退却,将永乐空城让给蛮子……”

以退为进,攻守相异,虽然兵行险着,但一旦蛮军入城,疲于守城的就是敌人了。

出言这人,乃是绥德昭武校尉高永亨,听了他的话,在场许多宿将都暗暗点头,连江矩也明白了高尉的意图,不由得暗暗钦佩。

不料徐禧却勃然大怒,叱道:“好个高无悔,我听说你与羌人作战十数场无败迹,原来都是退兵逃跑换来的吗?我大宋在此筑城,不仅要拒敌与边境之外,异日还要以此为基,挥师西进!如何能够轻言退却,将大好城池让给蛮人?”

另有转运使李稷也出言附和:“若依高尉之言,我们运到城里的财帛辎重,就全部拱手送了蛮人!阵前未战言退,祸乱军心,其罪当诛!”

徐禧听了这话心中更气,加上他也想要借此事立威,便怒道:“左右,给我把高永亨拿下,斩了祭旗!”

立刻有亲兵上前,将高永亨按住捆缚,众将乱成一团,纷纷求情道:“阵前斩将是为不祥,还望徐大人从轻发落。”

徐禧见另一将越众而出,斜眼道:“君举你有何话说?是要为你兄弟求情吗?”

出列这人姓高名永能,字君举,乃是高永亨的亲兄长。兄弟皆在军中的本就少见,而高家兄弟均为名将,宿有战功,更是难得。

高永能咧嘴一笑:“舍弟冲撞大人实是不该,还望大人暂且饶他一遭,末将愿亲帅兵马上阵迎敌,若有些微战功,也好赎抵舍弟的罪愆。”

徐禧冷哼一声,让左右先将高永亨带下关押不提。

经此一事,众将都知徐禧固守之意,再无人敢提退却之言。

不移时探马纷纷来报,曰西夏蛮军前阵大约两万人,已然逼近城北无定河畔。

此时天已大亮,众人移至城头,远远眺望敌军来势,只见远方尘头四起,黑压压的马军步卒从远方奔袭而来,当先是数千铁马,推进如潮,马甲互击的叮当响声遥遥可闻。

“坏了,是铁鹞子!”经略使沈括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但一看敌人前军,顿时面色为之一变!

铁鹞子?!

几名边将知道厉害,俱都同时色变。

这“铁鹞子”乃是西夏党项重骑,整个夏庭也只有三千之数,皆由党项羌贵族豪酋子弟和亲信组成,骑良马,着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于马上,虽死不坠于地,若在平原旷野,可谓挡者披靡!

西夏竟出动了铁鹞军,可见他们对于攻陷永乐城也是志在必得,下了血本!

徐禧虽不知道什么铁鹞军,但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敌军,只觉敌兵叉叉丫丫一望无际,哪里是两万之数?便说是三万五万他也相信,不觉吓得他两股战战,目瞪口呆。

高永能眉头紧皱,出列禀道:“徐大人,若要与夏蛮决战,惟有趁他们泅渡无定川时,中渡而击之,铁马运转不灵,或可一举奏功!”

江矩听得暗暗点头,这高家兄弟在军中有此威望地位,果然不是虚名,如果说高永亨弃城反攻之议还有些过于冒险,高永能这个提议可谓堂堂正论。

孙子曰,客绝水而来,令半济而击之,利。趁敌人渡河发起攻击,这是兵书上都写过的道理。

但徐禧以为高永能在暗讽他畏缩恐惧,不由得强打心神,装出运筹帷幄的样子:“急什么!我们大军以逸待劳,还怕他们远来之军?所谓煌煌王师,出必有名!王师不鼓不成列!”

此言一出,不仅众将哗然,连江矩也暗暗摇头。“王师不鼓不成列”这个典故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年宋襄公就是“不鼓不成列”,等着敌人渡河整装完毕,才发起进攻,结果大败亏输,身中流矢而死。

这边众将商议未完,西夏军马已经开始泅渡,战机转瞬即逝,再想拦截已是来不及了。

前军指挥使曲珍看着远处渐渐逼近的西夏蛮军,听到军中鼓噪一浪压过一浪,乃是军心战意最盛之时,忍不住禀道:“徐大人!敌军一路进逼,未有丝毫阻拦,此刻战意正旺,若要决战,有败无胜,不若让城外守军暂退入郭,拒险而守,消磨敌军士气,再行反攻求胜!”

徐禧压下心中恐惧,强笑道:“曲侯你镇守边关多年,也害怕这铁鹞军吗?”

曲珍怎能忍下这种闲气,不由得须发戟张,大声喝道:“牵我马来!看我第一阵斩敌几何!”

高永能抱拳道:“愿为曲侯掠阵!”

二将带了亲兵,一溜烟地跑向阵前,只听号炮响处,旌旗招展,这永乐城下,无定河边,第一场大战就此展开!


西夏将领名叫咩讹埋,生得身高五尺,面红眼青,头顶鬓发剃除,由显凶恶无状。他是党项贵族,铁鹞军的统帅,此刻看见宋军出城接战,不由得狞笑一声,厉声喝道:“宋狗竟敢出城搦战,谁与我砍那为首将官头来?”

铁鹞军分为十队,为首队酋名为妹勒,此人身高八尺余,一副凶神恶煞状,纵马出列道:“我来!”

这妹勒得了将令,帅着三百余铁骑,并千余步卒,冲到阵前大吼一声:“小的们,随我冲阵杀敌!”

说罢,当先一夹马腹,带头向着数倍于自己的宋军阵营猛冲而去!

前阵宋军多是沙场老兵,最是知道这铁鹞子的厉害,只要这些铁马奔腾起来,就算上万名士兵的战阵也会被瞬间凿穿!

此时此刻,只能正面迎敌!

曲珍壮起胆气,狂吼一声:“儿郎们,迎敌!”

高永能带着一队精锐骑军当先冲出,直接迎上了妹勒率领的铁鹞重骑!

“杀呀!”蛮军向前冲锋之势头明显强过宋军,两军接战之时,宋军一触既溃,被铁鹞子冲杀得人仰马翻,蛮军凶悍异常,将宋军士兵冲倒后立刻斩首于地,将人头如葫芦一般结在马后,更吓得宋军心胆具丧,四散溃逃。

高永能手中铁枪挥舞,将两名蛮骑扫下马去,终于无以为继,再节制不住宋军,周围将士四散而逃,他被蛮军围困垓心不得脱离。

曲珍目眦欲裂,但宋军已被铁鹞洪流冲成两段,虽见永能遇险,也无法前去救援,只能拼命收拢部属,抵御蛮军进攻。

就在此时,忽然阵外一声大喊,一人带百余马军杀入重围,霎时与高永能合兵一处。

“高将军,咱家来助你破阵!”

高永能正与三名铁鹞军周旋,忽然一杆红缨长刺,将一名铁鹞挑下马去!

高永能压力一松,与来人合力将剩下两骑料理掉,这才发现,赶来救阵的却是与徐禧一并前来边关的内官李舜举。

这李舜举乃是内廷宦官,本是一名内侍押班,虽领了文州刺史,但他的太监身份还是让人有些不齿,都以为他是因与天子接近才得重用。

徐禧前来永乐城总领军事,天子特派舜举监军,当时边将皆有微词,没想到这位大太监竟勇猛若斯,不仅敢于带兵上战场,甚至武艺高强、胆识过人,径杀入重围将高永能救出!

“李大人,多谢了!”永能一声感谢发自内心。

“好说,好说!”舜举笑道,“蛮军后续也有援军,高将军还有力气杀敌否?”

高永能豪气干云,大笑道:“绝不让李大人看轻了去!”

于是二人并肩作战,互为犄角,约束兵马且战且退,总算没让铁鹞军将战阵凿穿,逼近城门之前。

城头之上将令络绎不绝,众将紧张观看战事,看到宋军溃退之时所有将官都鸦雀无声,直到看到高、李二人合力稳住阵脚,曲珍冲杀突围,心中才俱都略略放松。

但是任谁都能看出,这永乐城下第一战,宋军已是必败无疑,无力回天。


小七也在江矩身旁,看着城下战事心中紧张得砰砰直跳,忽然之间她眼睛一亮,口中轻轻“疑”了一声。

江矩只是个中级将官,自然没有资格在前讨论军事,此时他正站在城垛后面观战,听到小七发声,不禁问道:“怎么了小七?”

小七指着最后杀入敌阵的那位将官道:“那人是谁?身手好生厉害!”

军中强者不少,但大多数都是行伍杀伐锻炼出来的威势,功夫俱都是粗浅的行伍战阵之技,在真正的武学行家眼里看起来都是粗陋不堪。

但是这人手中一杆红缨枪招法老辣,法度精微,不似一般战阵武学,倒像是名家所授的技艺,小七虽不懂枪法,但她是武林中人,自然看的出其中妙处。

“他……那是监军李舜举李大人。”江矩也自心中惊讶,“没想到李大人身为内监,武艺和胆识居然都如此了得,我还真是小觑了英雄好汉!”

“内……内监?什么是内监?”小七疑道。

“内监就是太监……是……是在宫里当差的人……”江矩本想说内监是割了卵蛋的阉人,但是这种粗俗的话语怎能在小七面前说出?

但小七跟姐姐行走江湖多年,如何不知道太监是什么?她的心中震惊无比,没想到这李大人……竟然跟自己一样,也是个没了阳根的男人!

据姐姐所说,若男人没了阳根,体内阳气就没了根本,内气无法凝聚,那么……那么太监按理来说也练不得武艺才是,这李大人怎会如此勇猛,一点不像个失了阳根的阉人?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通过服药化女,从而踏入武道么?那李大人另有别的际遇也未可知,自己还是太孤陋寡闻了些。

此时此刻战局瞬息已变,咩讹埋见杀不穿敌阵,不由得焦躁起来,又派二队酋理奴、三队酋遇讹浪埋、四队昔母危名三人率一千铁鹞军随后压上,直冲那战阵薄弱之处,曲珍、高永能、李舜举三人抵挡不住,宋军节节败退,眼看即将溃败。

众将俱都发了急,有人说要开城增兵接应,有人说要鸣金收兵,可如今徐禧终于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开城门增兵或是让前阵退回城内?只恐城门一开,就要被蛮军杀上城来也!

小七心中也自心惊,她原本以为自己有武艺傍身,天下再没什么难事,可在这战场之上,刀剑矢石齐发,任你个人武功再高十倍,也无法左右大局,甚至自身都难保全。

正在大家俱以为宋军要大败溃兵之时,忽然在两军交战的西方横山冲里,一声号炮轰然震响!

城下两军俱杀红了眼,无暇注意这一声炮响,但城上诸人却看得分明,只见山后转出片黑压压的甲马步卒,为首旌旗烈烈,上书一个斗大的“种”字!

是种谔的人马!

原来种谔早已算到西夏将发大军来攻,昨日他离开永乐城,佯作返回延州,实则发侦骑带了将令,连夜将部属调来,一齐隐伏在横山冲里,只等打夏军个措手不及!

之所以他一直隐忍未出,是想要让夏军继续深入,他便可从后击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但种谔却没料到,在他眼里如同乌合之兵的宋军,居然在三名猛将指挥下支撑了这么长时间!

等到咩讹埋开始调动主力的时候,种谔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终于一声令下,挥军全力进攻!

“咩讹埋,咱们算老账的时候到了,留下头来!”种谔狂吼着率先杀入敌阵,在毫无防备的西夏蛮军之中往来砍杀,所到之处如血泉喷涌,阎王降临,种军也如虎入羊群,三人一队五人一组,专门只攻那敌军薄弱处,一时间捡尽便宜,好不快活。

此时咩讹埋前有永乐宋军,后面又杀出种谔率领的虎狼之师,正是腹背受敌,便再有十倍的铁鹞子也无法首尾兼顾。

咩讹埋也不愧一名勇将,当机立断舍了一般兵卒,鸣金让铁鹞子为一处,瞅准两军交接薄弱之处全力凿穿阵势,仓皇退却而去。


这一战来的快结束得也快,西夏凌晨兵至,打到午后撤军,不过数个时辰,但其中经历了两军对垒,宋军溃败,种谔奇袭等等一波三折,果然是战场瞬息万变,无论敌我再想不到会是这种结局。

西夏咩讹埋部以铁鹞军出战,杀伤宋军三四千人,夏军最后损伤也在两千之数,其中还包括折损百名铁鹞,胜负可谓五五之数,但夏军没有一举攻下永乐城,已经算是输了。

徐禧见到敌兵退却,不由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但开了城门迎接种谔之时,却忽然问道:“种将军为何不乘胜追击?”

种谔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嘿然道:“我种某靠着奇袭胜了这一阵,却不会妄自尊大到以为能正面对决西夏铁骑。嘿嘿,徐大人可能还不知道,这一波西夏军队只是先锋,我探得还有两路夏军也在往此处来,数量不少于十万,是否还有其他部队,那就恕在下不知了。”

似乎在回应他的话一般,那咩讹埋只是帅部退出三十里外,便收拾殘部,就地扎营,仿佛完全不惧永乐城来攻。

一团阴云再次笼罩了永乐城上。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第一战总可称作胜仗,文官出身的徐禧自然要添油加醋,奏上一本,八百里加急送到天子御前。

奏本上肯定要说敌军来犯,我徐禧如何料敌先机,如何英勇带兵作战挫败敌人攻势,最后斩首级数轻飘飘翻个一倍,便成了一份有分量的请功奏折。

天子见奏当然龙颜大悦,对有功将士多有封赏,连江矩都被提了半级官衔,擢为宣节校尉。

不过徐禧睚眦必报,在奏折中还说“昨大兵出界,种谔迂路舍取直之利,可降一官,高永亨临阵怯敌,可监侯待罪。”天子俱都允了。

于是高永亨被夺了军职,关到延州城的监狱中听候发落,种谔也被夺了指挥使,官降一级,但边关没他不行,所以只得给他填个随州刺史,还让他总领秦凤、鄜延两路军事。

圣旨到时,种谔气得鼻子都歪了,带着一众亲兵大闹一番,这次真的径直回师退往延州。

这天江矩处理完军务,一身疲惫地返回营帐,只见小七早已在内等候,见他进来,笑吟吟地掏出一囊水酒。

“这是……”江矩有些惊讶。

军中严禁饮酒,但在这边境苦寒之地,若不饮酒就难抵御晚来严寒,所以边塞的军人是破例可以饮酒的,不过这酒仍然是稀罕之物。

“这是人家从随军民夫那里换来的。人家想着公子你升了官了,该当庆祝一下才是。”小七满脸喜悦,就像江矩官升半级是她的莫大荣耀。

“原来如此……战场之上这算什么?”江矩这才明白,“其实这都是小七你的功劳,若不是你最早发现敌军踪迹,咱们也不会以逸待劳,取得这样的战果。要是你真是我的亲兵,就靠这个功劳,都够升个什长了。”

“人家……人家是女孩子……才不要当什么官呢……”小七满脸通红。

她只想永远做江公子身边的小丫头。

“女孩子又怎么了?有许多女孩子,比大丈夫还要能干呢!比如……比如很早以前,有个叫缇萦的女孩子,她就曾经做到了男人都做不到的事,你知道那个故事吗?”

“人家……人家没听说过呢……”小七脸儿红红,给江矩斟上一杯酒,“公子能给我讲讲吗?”

江矩一边饮酒,一边把缇萦救父的故事讲给小七听,小七看着江矩越来越成熟的脸庞,心里却在想着,若是有一天江公子落难了,自己也一定会像缇萦那样,为他申冤,替他受过,救他于水火之中的。

从那一战过后,永乐城加紧修筑城防,终于在隆冬时节将城墙修好。

但西夏也一直在增兵据守,城外驻扎的西夏军马已超过五万,还探得有另外两路兵马正往绥德、米脂而去,众人方知西夏所图甚大,竟是真的要全面开启战端!

不是说西夏政权更迭,太后摄政临朝,并无余暇发兵攻宋吗?

一时间永乐城中人心惶惶,连素来谨慎沉稳的沈括都点起一万兵马,慌慌忙忙驰援绥德城去。

“勉之贤侄,我预感西南边境要出大事,咱们呆在这永乐城中有害无益,如今徐禧大人执意要在此处拒敌,若要想走,只能趁此救援绥德的时机了!”

临行之前,沈括对江矩说了实话,要他与自己一同离开,但江矩沉思良久,最终却婉拒了他的好意。

“徐大人虽然顽固自用,但他敢于在最前线拒敌,倒是无愧宋臣的气节和胆气,我既要上前线来杀敌立功,却没有弃了主帅而去的道理。”

沈括默然不语,这才想起江矩还是王安石的学生,跟他一样死硬的脾气,于是也不再多言,径自带兵离去。

小七知道江矩要留在此处,心中倒无别的想法,只想着江公子在何处,她也便在何处就是。


时节渐近年关,西夏军队仍在增兵不止,按照营地大小判断,已经至少有十万人上下。

而永乐城中号称军民近三十万,其实除了民夫之外,军马满打满算只有不足十万,沈括离开又带走一万,也就是说,如今城内只有八万余兵,却要面对十多万蛮军的围困!

而令城中将士胆寒的是,西夏仍在增兵,不断地增兵!

这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阳谋。

西夏第一场攻城战是胜也好败也罢,他们根本就没想一战奏功,而是围而不攻,想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将永乐城毫无悬念地吃下!

西夏与宋军对垒期间,并未大肆攻城,而是每日派万余人袭击城墙布防虚松之处,趁机挖掘破坏防守工事,弄得宋军不堪其扰。

然后夏军截断了出城的通路和入城的水源,逼迫宋军出城与夏军决战。

可是徐禧绝望地发现,如今西夏已增兵至二十万人,自己再无决战胜之的可能。

如今只能尽出金帛,招募死士突围,将求援信函送出,请求各路兵马指挥发兵来救了。

但是钱也花了,死士却一个都没有消息传回,不知是突围失败还是根本没人回应救援,只有西夏军马一天一天逼近城下,甚至可以看清蛮人凶恶的面孔。

城中断水了。

军中无粮还能支撑三日,但若无水,一日都难支持,徐禧动用民夫掘井百尺,都不见半点水迹,一些兵士都开始烘烤冻硬的马粪,用锅盖收集滴下来的水分饮用,腥臭难闻也俱顾不得了。

晚上江矩跟着徐禧巡城完毕,口干舌燥回到营帐之时,却看到小七拿出一袋清冽的泉水,不由得又惊又喜。

“小七,这水是哪里来的?”

小七道:“这是城西山崖上的一道不冻山泉,只有人家知道所在。”

“那能不能把水引下来?”

“我……我试试吧……”

这天夜里,小七带着数根竹管上下往返数次,终于将那寒潭之水引了下来,虽然落到地面只剩细细水流,但仍能稍解城中无水之急。

当然江矩也不敢说是小七引下山间寒泉,只向徐禧禀道,自己巡城之时,偶然发现这里有泉水流下罢了。

徐禧大喜过望,只道上天显灵,护佑宋军,更是把江矩当了自己的福将,命他时时随侍左右。

西夏截断城内水源数日,也不见城中宋军出来决战,咩讹埋倒有点沉不住气,来到城下骂战道:“兀那宋狗听好,你们如今水源已绝,若不想活活渴死,那便开城来降!”

城上有人回骂道:“你爷爷才会渴死!”说罢还扔下一个装满水的水壶,扑地打碎在城下。

咩讹埋大怒,喝令攻城,一时间城上城下矢石乱飞,两边都死了不少人才罢休。

就这样打打停停又是数日,不觉年关已至,但城外夏蛮围困,城中物资匮乏,谁也没有心情庆祝新年的到来。

这几天江矩日日跟着徐禧巡城,饿了就啃两口烧饼,渴了就喝几口凉水,几乎不能休息。

但每当他返回营帐,小七总会像贤惠的妻子一样,给他准备好吃食和床铺。

但是这一日回到营帐,帐内却不再温暖。

因为炭早已烧没了,能拆掉的木头家什也俱都烧没了。

粮草也快没了。

小七作为普通兵士,每日只有一个粗饼,而江矩是将官,每日还多一条坚硬如铁的,不嚼上一刻都咽不下去的肉干。

但是小七只吃了半个粗饼,把剩下的吃食全都给了江矩。

“人家是女孩子……吃的少……还能再吃少一点……”

江矩看着明显清减了不少的小七,心头一阵剧痛。

眼看永乐城沦陷在即,自己却只能跟小七在这里等死,真是……真是好不甘心啊……

虽然小七是武林中人,如若想要潜行逃离,应有不小的把握,但他知道,小七是绝不会弃他而去,一人独活的。


就两人对坐无言之时,营帐之外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江勉之在否?”

帐中二人瞬间警觉。

若是外面有人来,以小七如今的能力,早早就能听出响动,怎会让人悄无声息地靠近?

“阁下何人?”江矩试探地问道。

“哈哈哈……”那人低笑一声,竟直接掀开帐帘低头走入。

小七立刻全身紧绷,做出警戒姿态。

因为从外进来那人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诡异感觉,仿佛每个动作都做在她心神接续的空处,让她难受至极。

这人是个高手!

这人身高六尺,身材瘦削,蓄一部山羊胡子,双目虽小但精光闪烁,让人不敢直视。

“在下飞雪堂四品主办王轶之,特来拜会江大人!”

飞雪堂!

江矩和小七同时心神剧震。

飞雪堂这个由西夏控制的刺客组织,一直阴魂不散地派出杀手来刺杀江矩,之前派出的两名杀手都是死在小七手上。

没想到如今他们深陷重围,飞雪堂竟然还能派出刺客,潜入城中找到江矩!

小七当机立断,就要出手向此人进攻,但手还没有抬起,那王轶之只是一抬眼,目光就盯住小七招式发力接续之处,一招未出就逼得小七陡转守势。

这个王轶之……好强!

她杀的两名飞雪堂杀手,其一名朱仲礼,不知是几品,此人武艺不甚高明,连江矩凭着三招嵩山剑法都能与之周旋半天。

第二个名为万石峰,自称五品高手,暗杀隐匿之技出神入化,武艺也更强,但小七全力出手,仍是将其毙于掌下。

但是如今面对这位四品王轶之,小七只觉完全被此人气势压制,冷汗涔涔而下。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武人一旦决定出手,再无犹豫的道理,小七展开小巧身法,一招锦燕衔针,两指并如剑锋,点向王轶之的心腹要害!

那王轶之双目精光一闪,合掌如扉,精准挡住小七每一下刺击,小七只觉如同戳在铁板之上,劲力完全透不进去。

打不赢,完全打不赢……若是姐姐在此,或能胜此人一筹,由她出手,却万难打赢此人!

“这是……轻燕功?原来这位小友竟是女子,有趣有趣。”王轶之脸现讶色,更让小七警惕非常。

这是第一次有人通过她的招数便看出她的师承。

“呵呵,这位姑娘莫要心急,”王轶之好整以暇,并不反击,“在下来此不为杀人,而是要为江大人指出一条生路。”

江矩和小七这才醒悟,如今永乐被围,待到破城之时,江矩自然难逃一死,飞雪堂要他的性命,何必大费周章潜入城中?

“阁下有什么指教,尽管说罢!”江矩看到小七的神色,知道此人无法轻易拿下,索性摆明车马,要看对方来意。

王轶之笑道:“江大人果然明智。我飞雪堂听命大夏,也不是只会做杀人勾当。此番前来,是给江大人带来一条口信。”

“若江大人愿降,大夏不光会在破城之时保护江大人的安全,还愿意让江大人入朝为官,比在宋朝的官衔只高不低!”

“这算是劝降吗?”江矩冷笑一声,“西夏国也忒把江某人看得轻了。江某生为宋人,死为宋魂,绝不会做出背祖弃宗的丑事!”

“江大人且别忙推拒,既然你是新科探花,我只问一句,你可知道为何宋国科举取士,一旦过了省试,便再‘不绌落’么?”

江矩笑道:“那自然是天子体恤天下学子,不忍看到学子十年寒窗苦读,省试金榜题名之后,又被绌落孙山,终会给个功名。”

“哈哈哈哈!你以为宋家皇帝有这么好心?你可知我夏国前宰相张元,就是一名汉人?他昔年在宋国科考,本已省试提名,却在殿试之时被宋家皇帝御笔绌落。宋皇不识人,我大夏便将张元延为上宾,拜为宰相,正是因为有张相在,大夏在十数年与宋国争雄,才能不落下风!西去三百里好水川上,十年前的大夏大捷,便是张相一手主导!”

“从那以后,宋国才有了这‘不绌落’的条规,是害怕再有落第士子投了西夏,威胁到宋国的统治而已!”

“据我所知,江大人你也是省试被绌,差点没有参加殿试的资格,试问若没有你宋家天子御笔亲填,你还有机会踏上官场吗?你作为新科探花,还要上这战场来挣命捞取功名,难道这就是宋国的用人之法?”

“若你来了大夏,一定不会受到这种不公待遇,以你的才华能力,必能平步青云!”

江矩目瞪口呆,他是真没想到,原来大宋取士不绌落的条规,竟有这般来历。

瞬间他产生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但他又忽然惊觉,这个王轶之又如何知道这些秘辛?

他头脑快速反应,知道自己不能一味拒绝,应该设法先将此人稳住,看是否能探听一些秘密。

“那如果我同意投夏,你又能如何保证我的安全?还有……还有她的安全?”江矩显出对小七的关切之意,大部分竟不是作伪。

“哈哈哈哈,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江大人才学高绝,还是个多情种子。虽然太后并未许诺可以庇护他人,但我王某做主,若是江大人愿降,等到大军攻城之时,便与这位姑娘一起,到我指定的所在躲藏起来,自然有人接应!”

江矩敏锐地觉察,王轶之提到了“太后”二字,原来此人竟是直接得了西夏太后授意!

江矩眉头一皱,道:“太后?如今西夏王庭,不是夏王禀常说了算吗?”

王轶之形容古怪,嘿嘿哈哈笑道:“不瞒江大人说,虽然夏王早已亲政,但是如今……夏王的政令都出不得兴庆宫了,夏国谁说了算,还不是显而易见吗?”

其实坊间早有风传,夏王李禀常被母亲梁太后囚禁,如今夏庭是母氏专权,也正因此,大宋才发起伐夏之战,希图趁着西夏朝廷动荡一举奏功。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梁太后竟有如此手腕,不光对内把持朝政,对外用兵也丝毫不见手软,屯兵二十万欲要拿下永乐城!

这个女人……才是西夏权力最大之人!

江矩摇头道:“牝鸡司晨,成何体统!”

王轶之好整以暇:“宋国太后高氏,不也把持朝政多年吗?”

江矩怒道:“胡说八道!宣仁太后在天子幼年辛勤辅政,待到天子成年亲政,便还权于朝,退居深宫,且一直节制亲党,不使干政,哪里是夏国梁氏这等狼子野心的女人所能相比?”

王轶之不怒反笑道:“好,好个狼子野心,如果太后听到江大人的这番评语,怕也会赞赏有加呢!”

江矩目瞪口呆,哪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看来这西夏人对于礼义廉耻的认识确与中原不同,不愧是蛮夷之属。

这时小七忽然开口道:“你也是汉人罢?怎么帮着西夏蛮子欺负汉人?”

小七不懂那些大道理,但她知道,朱仲礼、万石峰、王轶之这些人都是汉名,都说汉话,实不该为西夏人卖命。

王轶之一愣,既而冷哼一声:“咱们武林中人,不都是鸟为财死,人为食亡,谁付得出价码,咱们便给谁做事!在飞雪堂中,只要你够强,就有数不清的钱帛权力,为何我们还要去宋国当狗?”

其时大宋崇文抑武,武林中人也都不得自由,纵有通天本事,说不定都要给人看家护院来赚钱养家,王轶之的说法自不算错,但小七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七,别听这贼子大放厥词,做人不念家国恩,谁给吃食就跟谁走,与那猪狗又有何异?”江矩一句话点醒小七,也瞬间让王逸之的脸垮了下来。

他终于明白,江矩与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是再也说不动的。

“好,好,江勉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你一味寻死,那我也不介意送你先走一程!”

王轶之脸露凶相,衣衫无风自动,手中劲力微吐如芒,刺得小七鬓发烈烈。

但小七仍是鼓起勇气,挺身向前,摆出玉石俱焚的姿态,只等王王轶之来攻!

打不过也要打,挡不住,也要挡在江公子身前!如果江公子难逃一死,那自己定要死在前面!

“好小娘,有胆气!试试这招千叶莲花掌!”王轶之脸上现出狞笑,但偏生掌法曼妙无比,雪白的手掌如同千瓣莲花绽开,乱欲迷人眼目。

小七看不清掌影虚实,只能使一招“仙猬藏身”,身体蜷缩避开大半掌力,同时伺机反击。

可那莲花掌力击在身上,感觉俱是实招,掌气如刀将她外衫割裂,亏得小七练武不辍,靠着身体柔韧卸开大部分劲力,总算不至受到重伤,但想反击却再所不能。

“江公子,我挡不住他,快逃!”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江矩忽然想到,这可是在我军大营,即使小七敌不过这飞雪堂刺客,外面还有许多兵士,总不至于让这人在此撒野!

一念及此,江矩猛地拉开布帘,大声喊道:“来人呐!有刺客!”

一声呐喊响彻夜空,周围兵士全数惊觉,向着这边聚拢,那王轶之脸色陡变,一掌逼开小七,腾身就要逃跑!

不能让这人走了!

小七咬住银牙,不顾身上伤痛,猱身而上与王轶之缠斗。她的轻燕功乃是小巧功夫,近身缠斗乃是长处,王轶之一时之间竟不得脱。

“小娘皮,你找死!”王轶之双目血红,暗运十成功力,变千叶掌为诛心拳,一击正中小七心腹,小七惨叫一声,跌落尘埃。

“小七!”江矩再顾不上其他,连忙将小七扶起,只见她满口鲜血,胸腹急促起伏,应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大胆贼子,敢来此处行凶!”忽然之间,前面营帐一个阴柔的声音传来,一杆红缨长枪破空而至,那王轶之神情一凛,知道又来了高手,但方才他使尽全力,这一枪又来得刁钻,不觉腿上噗嗤中了一枪。

来者乃是监军李舜举,他方才带兵巡夜完毕,正好遇到江矩喊道有刺客,所以长枪一挺,立即赶来加入战团。

王轶之腿上中枪,惨叫一声,无心恋战,只一瘸一拐地向远处逃去。

“快去追!”李舜举指挥兵丁去追踪刺客,他却返回身来查看江矩和小七的伤势。

“这位……咦?”李舜举看到小七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哪里是个小兵,分明是个女子。

他当机立断,遣散身旁兵丁,与江矩一起把小七抬入营帐,又细细查看她的伤势,发觉不致危及生命,才向江矩问道:“江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记得军中是不让带女子同行的!”

江矩见他分明是不愿声张的意思,便把心一横,道:“这是我的未婚妻子,她……她是江湖中人,听闻我上了战场,不放心我的安危,便妆作小兵护持我的安全……我等不是有意违反军纪,还望李大人帮我隐瞒一二。”

李舜举叹道:“你二人感情深厚,咱家好生敬佩,但是这永乐城不日便破,到时候大家一起死,便帮你隐瞒也没什么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江矩心中放下一块石头,赶忙查看小七伤势。

那王轶之含怒一拳不可谓不重,但小七扮作男子,穿着衣甲,保护了胸腹要害,又加上她身体强韧,卸掉了部分拳力,所以五脏六腑总算得以保全,但受得内伤仍是不轻,鲜血吐满衣襟,胸前一片乌青。

看见江矩不顾礼教之防,解开胸衣查看自己胸前伤势,小七忽然脸上飞满红霞。

“谁……谁是你的未婚妻子……人家……人家才没答应呢……”她嘴里嘟喃着,紧绷的心弦一松,忽然陷入昏迷。


当小七再次醒来之时,只觉胸腹之间有些闷闷的钝疼,虽不舒服,倒也不大痛苦,只是浑身使不上力气。

江矩守候在旁,见到小七醒转,不由得大喜过望。

“江公子……我睡了多久?”

“你只睡了一夜,多亏舜举大人送来些宫中药局配的龙虎九转丹,你服下药物,抑制了伤势,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还好自己没有一直昏迷不醒,小七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自己躺上几天几夜,江公子必然要服侍自己水火之事……那么……那么自己的秘密就要穿帮了……

但她转念一想,永乐城朝不保夕,大家横竖要死,就算秘密泄露,又能怎样呢?

小七忽又问道:“那王轶之呢?外面战事如何了?”

江矩微微一笑:“王轶之被李舜举大人带兵格杀,吊出城头,那蛮将叶悖麻便举大军攻城,徐大人带兵防守,虽然付出不少代价,但还是打退了敌军,接下来几日,应该不会再有如此规模的攻城战了。”

其实江矩是在安慰小七。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经此一战,城中守军十停死了三停,粮草水源已近告罄,就算敌人不来攻打,城中守军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但是这些事情他也不愿跟小七说,只是嘱咐她安心养伤,莫管其他。

然后江矩便匆匆离去。

如今所有军官都要轮班巡城,不然就会有悍不畏死的蛮军踩着同袍的尸体爬上城来,引起一阵骚乱。

江矩第一次挥剑杀人,便是在城头之上。

他以嵩山剑法一剑刺翻一个夏蛮,但手几乎抖到不能将卡在骨头缝里的武器拔出,差点伤在敌手的垂死反击。

但是他一想到小七还躺在身后的营帐中养伤,自己在此守城杀敌,就是保护小七的安全,心中陡然又升起无限的勇气。

小七为了保护自己,数度与飞雪堂刺客以命相搏,现在轮到自己来守护她了!

每天深夜,江矩都裹着一身寒风血气返回营帐,体力精神皆透支到极限,跟小七说不上几句话便会沉沉睡去。

如今营帐内已无炭火可烧,只能避避风头,冷暖都与帐外一般无异,小七看着睡梦中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江矩,心中犹豫再三,终于合衣爬进了江矩的被窝。

江矩正在沉睡,忽觉一个温软的身子钻进自己的怀里,不由得下意识地紧紧抱住。

小七只觉一颗心儿都要跳出腔子外面,但又不敢挣扎,恐把江矩弄醒,只得将小脑袋埋入江矩胸前,任他抱住自己的纤腰,将腿压在自己身上。

听着江矩规律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感受着江矩的体温,小七只觉宛在天堂。

江公子他……他正抱着我呢……

好……好羞人……

如果他醒来时候看见我在他的被窝里……会不会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孩子?

唉,如果城破,我跟江公子死都要死在一处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想到此处,她也悄悄伸手,环住了江矩的腰,与他贴得更紧密了些。

小七只觉全身燥热,再不惧寒冷,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了。

清晨时分,两人几乎同时醒来。江矩发现自己竟与小七紧紧拥抱在一起,不由得惨叫一声,几乎要从被窝里蹦了出来。

“小小……小七姑娘……在下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晚上睡迷糊了……睡错了床铺……我什么都没做……没得污了小七姑娘的清白……”江矩整个人都傻了,连话都说不清楚,再没了平时言辞细谨的儒者风范。

小七脸烧得如同着火,臻首低垂,声音细如蚊蚋:“不……不是公子的错……人家是……是觉得夜间太冷……害怕公子冻……冻坏了……才……”

江矩“啊”了一声,才知小七不顾女儿家清白名声,主动献身为自己暖床,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

“小七……你……你放心,我江矩绝不会负你!咱们死要一起死,活也要一起活!若能生离此地,我……我一定将你娶进家门,再不让你受任何苦楚!”

“嗯……嗯……”小七支支吾吾,不敢正面回答,她心中却是撕裂般的剧痛。

如果江公子你知道我不是个真女儿,却是个假女人,会不会觉得我恶心至极,败坏人伦?

如果真有幸免于难那一天,你还要如何践行这份诺言?

还真不如……干脆两人一并死在这里算了……

这个念头吓了小七一跳。

自己可以死,江公子却绝不能死在这里,自己想让江公子跟自己一起死……难道是……是自己已经开始有了想将江公子占为己有的私心?

小七啊小七,你绝不可以这样想!你跟江公子……没有未来的……

小七心中患得患失,江矩又如何不是备受煎熬?他明明知道这样与小七亲密接触不合礼数,是令人不齿的登徒子之行,但抱着小七温软的触感和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女儿气息,让他身心都为之沉沦,再生不出拒绝的念头。

第二日深夜,江矩巡城归来,一样的疲惫寒冷,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在期待什么啊!

正在这么想着,小七已经默不作声地爬了过来,钻进他的被窝之中,与昨天一般拥住了他的胸膛。

江矩心神一迷,再也想不起什么圣人教诲,礼教大防,与小七紧紧相拥在一起。

但他毕竟还有道德底线,只是拥住小七娇小的身子互相取暖,并没有上下其手,亵而及乱。

而对小七来说,她不是真正女儿之身,能与江矩如此亲密接触,已是深孚所望,哪里还有什么非分希求?

虽然二人都颇克制,但睡梦之中哪里还能管得了许多,一觉醒来发现相互交颈叠股都属寻常,还有一次小七感到江矩胯间一物硬硬顶在了自己腿上,忍不住偷偷摸了一把,结果吓得她直咬手指。

江公子看起来文质彬彬……胯下那物事怎么生得那么大,还又粗又硬!

她初识男女之事的时候,曾经夜夜去东京的花街柳巷暗中窥看,也见过许多男人嫖客的阳物,随着姐姐惩奸除恶之时,也亲手剁下几名淫贼的阳根,但如江矩这般伟岸的,却是从所未见。

这么大的家伙……若是操进女孩的花穴里,不知是疼还是爽?

那天江矩在城头巡视整整一日,小七便也缩在被窝,嗅着江矩残存的男子气味,胡思乱想了整整一日,小脑袋里萦绕不去的都是江矩胯下伟岸阳根,直想得她体内燥火升腾,肛中瘙痒难禁,忍不住拿过随身佩刀,将刀柄捅入菊穴之内,抵住那谷道中的敏感所在揉弄了一回,直弄得浑身汗出,方才稍解心中饥渴。

我……我这是怎么了?

小七心中又惊又悔,正不知为何竟会因摸到江矩的阳根而春情萌动,只道是自己内心龌龊,天性淫荡所致。其实天下男子和女子相亲,本就是阴阳互补,相互吸引,她虽不是天生的女子,但如今已无阳根,又一直服用滋阴补气的雌化药物,身子早已变得如女孩儿一般娇嫩敏感,内心也是完完全全的女孩子了,受到男性气息和身体的吸引,又有什么奇怪?

特别是小七身具女形,体内也积蓄女子阴气,但她却并无女子的性器,情欲积聚无法发泄,一旦引动便不可收拾,只能通过抠捅谷道,揉捏奶房来获得快感,勉强算是稍稍排解。

自此以后,她虽夜里还是会爬过去为江矩暖床,但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再不敢伸手胡乱掏摸。


永乐城就在这外无援军,内无粮草的恶劣条件之下,奇迹般滴又坚持了月余。

这一日蛮军攻势稍缓,中将聚于中军议事,江矩也忝列其中。

先是转运使李稷报告后勤补给情况,粮仓如今早已见底,就算在剩余的军粮中掺上马料,也只勾大军吃上三日,三日之后便是真正的山穷水尽。

众将皆是默不作声。

然后只听高永能出言道:“实在不行,只能把民夫中的老幼病残杀了,以实军粮了!”

吃……吃人?!

众将皆被吓了一跳,就听永能继续说道:“反正那些民夫饿死也是死,当了军粮,还能让部属多坚持几天!八年前我们驻守灵武,被羌人围困,也是逼到吃死掉的同袍,才坚持到守军到来!”

江矩心中冰冷,忽然涌上一股热血,厉声道:“绝不可如此!八年前高将军你是知道有援军将至,才出此下策,但我们的援军安在?就算杀人吃肉,多支持几天,不也是死吗?”

按照常例,江矩只是一个小小宣节校,在这种场合是轮不到他说话的,但此刻他义正辞严说出这番话来,谁也没有出声驳斥。

高永能看着江矩,忽然露出笑容,道:“小子,你说的有道理。若不吃人,还有一计,那就是发动全城的民夫兵卒,四面全力突围,弃城而走!说不定还能多活下来一些人!”

江矩也忽然醒悟。

原来高永能提出吃人这种骇人听闻的建议,真正目的是为了说出后面这个提议。

如果他直接提议弃城,徐禧早就下令将他砍了。如今两个难题都摆在面前,徐大人必也会左右为难罢。

果不其然,徐禧满眼血丝,恶狠狠地瞪着高永能,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恨声道:“都散了吧!明天继续守城!”

众将各各散去,江矩也转身离开,徐禧却忽然将他叫住。

“勉之,你等一下。”

江矩转回身来,发现独自一人的徐禧显得是那么苍老而疲惫。

“勉之,没有跟着沈老离开永乐城,你后悔吗?”徐禧沉默良久,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大人……您……您怎么我知道……”江矩吃了一惊。

“呵呵,沈老去时,专门向我要你。我都已经允可,同意你跟他一起走,可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选择留下来……你现在……可后悔了?”

“大人……勉之……勉之……”

“答不出来?那就是有些后悔,对吗?”徐禧凄然一笑。

江矩确实有些后悔,但他后悔的不是自己即将捐躯许国,而是连累得小七也深陷围中,要陪着自己死于乱军。

“哈哈,不管是不是后悔,你能留在这里,留在这最前线,就已经很不错了。”徐禧长叹一声,“其实……我也知道永乐城守不住了。咱们如今城中守军已不到六万,城外却有二十万大军围城,咱们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如何能胜?”

他说的没错,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就算换了别个将领,又如何能胜?

“但是,天子派我来守永乐城,我就不能退却半步!这些蛮军被挡在永乐城外一天,他们就不能进攻灵、武、绥德,咱们大宋的国土,就晚一天被西夏的铁蹄蹂躏!”

“徐大人……”江矩心神震撼,不由得拜倒在地,喉头却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徐禧文官气太重,在兵事上也犯了不少错误,但是他誓与城俱在的这份气节,却再无愧一名宋臣肝胆,无愧天子交予他的符节!

“所以,我是绝不会……绝不会弃城而逃的……”徐禧终于将心中淤积的话以说出,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许多,“但是等到城破那一日……勉之你……你能逃就逃吧,别将年纪轻轻的性命葬送在这里……”

江矩心情沉重地走出帅帐,忽然发觉还有一人正在帐外等他。

是李舜举。

“江大人,小七姑娘的伤怎么样了?”

那天,李舜举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刺客王轶之格杀当场,所以他对能与王轶之正面对敌,纠缠良久的小七印象深刻,不仅送来治伤的丹药,还多次垂问她的身体状况。

“幸亏有李大人赐下的丹药,小七如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若小七姑娘身子恢复,等到城破之日,便能护持江大人突围出去,也许还有一丝生机。”

“李大人……你怎么知道……”江矩没想到,李舜举竟也是如徐禧这般说话。

“哈哈……徐大人肯定也是让你逃罢?他很欣赏你,自是不愿让你死在乱军之中的。”李舜举从腰间摸出一个酒囊,小小抿了一口,忽然递到江矩手中。

是酒。

难为到了如此山穷水尽的时候,他还留得有酒。

江矩也抿了一口,又将酒囊递回。

“李大人武艺高强,若事有不谐,想突围出去应该也不是难事。”

“突围?如果城破,咱家就不走了,就跟在徐大人身边,多杀几个蛮子也好。”李舜举说着要去赴死的话,却轻描淡写如同要去赴宴一般。

江矩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如今永乐城危在旦夕,人人心怀鬼胎,只想着自己如何逃命,但李舜举作为一个宦官,竟也有如此气节,要与城偕亡!

“李大人武艺高明,气节却比武艺更高十倍!异日青史之上,必会留下大人的姓名!”

“哼……青史留名……咱家要是上了史书,肯定在那宦官列传里,也就那么回事……”李舜举将剩余酒液一饮而尽。

“咱家本就是个太监,辱没祖宗的玩意罢了……小时候咱家里贫,就被送在宫中,若不是碰见师傅教授一身武艺,又得天子信赖放到这边关作战……你们这些朝上的大人们,看咱家一眼可能都嫌腌臜……”

“哎呀……说这些作甚?”李舜举忽觉失言,摇头道:“江大人快回去休息吧,接下来几天……嘿嘿可要见机行事啦!”


江矩回到营帐,见到小七迎了过来,一想到永乐城已时日无多,两人凶多吉少即将殒命,不由得悲从心头起。

但他想到徐禧和李舜举说的话,忽然心中念闪,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形成。

“小七,你的伤好些了么?”江矩急切问道。

“好……好多了……除了肋骨还有些疼……别处都不碍事了……”小七不知为何江矩如此着急,但仍然据实回答。

“如果你施展轻功,从那横山峭壁处溜出城外,有几分成算?”

“人家……人家学艺不精……没法子背着公子你跨越峭壁……若是姐姐在……或者可以办到……”

小七听到江矩打听出城的事,还以为他终于想通了,想要偷偷溜走,但她早就想过所有可能,自己的轻燕功只练到第四层,若带着一个人,短距离腾跃可能还行,想要翻山越岭偷出城外确实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不是带着我,是你自己!若你自己一个人走,应该能办到罢?”江矩双目之中闪着兴奋的光。

“我自己?人家……我……我不走!我要跟江公子你在一起!”小七一听就急了。

“你先别急,我不是让你一个人逃走!如今永乐城危如累卵,若是呆在这里,那就是一丝生机也无,咱们不如直接跳了城墙殉情去!”江矩道,“我想让你带着求援信,去搬救兵!”

“救……救兵?”小七狐疑道,“城中不是也派出不少细作突围出去么?哪里有救兵?”

“这城中哪有人能突围出去?说不定那些细作都被夏蛮抓啦!”江矩道,“只有你轻功又高,身手又强,或能将城中的真实情况传递出去,唤来援军解这永乐城之围!”

原来是这样!

如果自己真的能偷出城去,求来援军,那么……那么江公子就不用死啦!

“可是……可是……”小七只觉哪里还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外面有二十万大军封锁道路,就算偷偷出城,想要闯出去也是千难万险,小七你怕不怕?”

小七被江矩一激,登时再不犹豫:“不……不怕!就算我死了,也要把城中的真实情况带出去,把援军求回来!”

“好,那你夜里便走!我立刻修书两封,你要是能出去了,就先去绥德找沈括沈大人!若他不愿出兵,那就再去……再去延州找种谔!”

就这样,小七糊里糊涂地答应了出城求援,江矩为她准备了一包干粮,并亲自把她送到了城东的横山脚下。

小七将江矩亲笔写就的书信贴身收藏,看着黑暗中江矩闪亮的双眸,忽然情难自禁,扑到江矩怀里。

江矩没有将她推开,而是回以更热烈的拥抱,低头深深吻上了小七因缺水而干裂的双唇。

“唔……”小七没想到一向老成持重,讲究礼节的江矩竟会做出如此出格的行动,不由得呻吟出声,伸出丁香小舌回应着江矩的索取,恨不能将身化在他的身上。

“呵呵呵……你们两个,真是有闲情逸致……”黑暗中忽然有人发声。

“谁!”小七与江矩猛地分开。

“莫慌,咱家看见有人来了这边,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二人。”

原来竟是李舜举。

他听说江矩让小七出城去请救兵,脸上现出一丝诧异神色,但见江矩向他微微摇头,便也没说出心中疑惑。

但是最后他还是拿出一个小小纸卷,让小七好好保存。

“小七姑娘,若是……若是沈括和种谔都不愿出兵,你就带着这东西,去兰州城找那指挥使李宪……盼他看在……看在故交的份上能够出兵救援罢。”

小七不知李宪是何人,但还是把李舜举说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上。

被李舜举这么一搅和,江矩和小七再没心思卿卿我我。

“走吧,一路小心!”江矩不忍再看小七清亮的眼神。

“公子,你一定保重!一定等着我……等着我求来救兵!”小七带着哭腔说完,便将身一纵,已消失在茫茫夜色夜色之中。


她展开轻功,顺着突兀的山崖一路上攀。她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康复,身形有些滞涩,但还算有惊无险地攀上了那个寒潭所在的平台。

她从几近干涸的潭中掬水饮了几口,然后脚步不停,继续上攀,终于翻过山顶,来到一道土崖之上。

衡山的另一侧就是战场,如今驻扎了许多西夏蛮军,深夜之中也能看见星星点点火光,绵延足有数里。

几乎所有的战略要冲都被西夏派兵把守,所有的道路都有火光闪现,应是有蛮军巡逻。

但是就算西夏部队再多,也无法将整片战场全部封锁,再加上永乐围城已经持续大半年时间,守卫肯定也有一些懈怠。

小七轻功高明,又转拣僻静处行走,是以一夜之间竟绕过十几处巡哨,一次也没有被人发现。

可西夏行营占地太广,小七一夜之间根本无法突破,凌晨时分只能在一处荒坡躲藏,恰遇上在此扎营的两名蛮军。

两个蛮军见瘦瘦小小一人,穿着宋军服色向他们走来,只道是偷逃出城的军士,便狞笑着走上前来准备抓个舌头,没想到小七骤然加速,身形如同蝶影翩飞,双掌快速无伦印在两蛮心口,就听两人同时闷哼一声,软软倒地而死。

他们到死也再想不到,面前这人竟一个武林高手。

小七的心也怦怦直跳,因为她这才想起,自己自从跟着江矩上了战场,一直都在服侍江矩的起居,并没有机会跟敌人短兵相接,这倒算是她第一次在战场上杀死敌人。

明明说是要来保护江公子……其实……又何尝不是江公子在保护我呢?

她再也不敢在白天露面,只在一个隐蔽的土坑里藏过整个白天,夜间才又偷偷出发,向着战阵之外加快行进。

回头望去,永乐城如同一头行将就木的狮子,趴伏在远远的天边。

江公子,你坚持住……一定要等我回来!

第三天凌晨,小七终于逃出了西夏的封锁圈,永乐城也几乎要看不见了。

她按着江矩指出的方向,一路向东南行进,渴了就吃几口雪水,饿了就嚼一段肉干。

生死存亡之际,她也再顾不上轻燕功一门不得茹荤的戒律。

其实严格来说,她早已将戒律破得干干净净。

与江矩同床共枕是淫,帮他送信求救兵是插手庙堂事,如今吃块肉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只要能救了江矩,就算姐姐怪罪下来,废了自己武功,将自己逐出师门,自己也毫无怨言!

小七一路走去,只见十室九空,不知是宋军坚壁清野还是夏军游击扫荡所致,反正打起战来倒霉的都是老百姓。

但她顾不上感慨,只是展开轻功,不惜体力,径往绥德城去。

绥德距离永乐城约有百里,小七疾行一昼夜便到,只是看到城墙之时,她已经内气不济,差点摔倒。

她只身一人趋近城门,早有巡逻兵士上前盘查,盖因她穿着宋军衣甲,面貌却怎么看怎么像个女孩,这等稀奇事,谁也未曾见过。

“妾身……妾身是从永乐城来,有事求见沈括沈大人……”小七性格内向,从不抛头露面,更不惯与人交道,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说明来意。

守军俱都不信,但小七将江矩亲笔书信呈上,送到沈括案头,不多时便有亲兵来请小七入内相见。

沈括终于知道小七就是跟在江矩身边那个低眉顺眼的小兵,不由得啧啧称奇道:“这位姑娘真是女中丈夫,隐姓埋名随军赴边也就罢了,还冒了生命危险送出求援讯息,实在是难能可贵!”

小七听不懂什么难能不难能,她只是着急地问道:“沈大人,您能出兵救援否?”

一提到救援,沈括立刻眉头紧锁,不住摇头。

良久他才叹道:“如果永乐能救,我会见死不救吗?老夫曾经带兵三至无定河边寻找时机,至少能够打通粮道,让永乐城得以喘息。但每次一出兵,就有西夏蛮军进逼绥德,迫使我不得不回防啊!”

“而且,绥德守军是动不得的,我手里能带出去的,只有一万余兵,面对二十万蛮军,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绥德城兵强马壮,补给充足……您就看着永乐城中二十万人活活饿死、渴死,被蛮子打死吗?江公子……江公子一直将您视为值得尊敬的长辈,他……他现在就在永乐城中等死!”小七眼圈都红了。

“姑娘,战争便是如此了。永乐城是一座孤城,但绥德却是中原门户,我总不能弃了绥德,去救永乐吧?老夫若是为了救勉之贤侄贸然出兵,失了边境关防重镇,那可是要成了整个大宋的罪人了!”

小七几乎忍不住要哭起来,但她还是硬生生地忍住,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沈括摇头叹息,却不知该怎么宽慰这伤心欲绝的女孩儿,只得任她自去了。


小七一刻也没有休息,便离开绥德,往延州城而去。

江公子肯定预料到了沈括大人不会出兵,才会说让她再去找种谔!

虽然她心急如焚,但长途奔袭已几乎耗尽体力,又在途中迷了两回道路,路上还下了一场大雨,所以这次她花了四个昼夜,方才赶到延州城下。

延州地理位置在更加后方,没有绥德直面蛮人铁蹄之虞,种谔经营多年,兵力也远比绥德雄厚,或许可以出兵营救。

但当小七终于到达延州附近时,却发现两彪军马正在对垒厮杀!

这……这里怎么会有夏军?西夏的部队不是都被牵制在永乐城吗?

小七大吃一惊,再不敢靠近战场,只待得天黑之时,两军休战,才偷偷潜向宋军营地。

宋军在延州城三十里外筑成堡栅,名为黄铎堡,小七靠近堡垒,早被守军发现。

“女……女人?是麻魁!?”众守军如临大敌,将小七围了起来。

“麻……魁?什么是麻魁?妾……妾身是宋人,从永乐城来,求见种帅……”小七怯怯回答。

小七呈上信笺,不一时种谔便带着一身血火气息大踏步而来。

“稀奇稀奇,原来江矩那小子身边还有你这么一位奇女子!”种谔对这位曾对自己出手的小兵还有印象,但再想不到她竟是一位女子。

“永乐城危在旦夕,种帅能否出兵相救?”小七急忙说明来意。

“救徐禧那个王八蛋?”种谔冷笑一声,“上次救完永乐,徐禧在官家面前参我一本,给我降阶一级,这次我再去救,是不是又要参我救援不及时,给我削官夺职呀!”

小七急得掉泪道:“种帅就不顾念永乐城二十万条人命么?”

种谔骂道:“我顾念永乐城,谁顾念我种谔的儿郎死活?我冒着风险出兵,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处?”

“这……这……”小七哪里见过种谔这种凶神恶煞,竟然跟她先要好处,不由得一时语塞。

“江矩那小子身在行伍之中,天天还有你这美人儿相伴而眠,老子就该东奔西走天天打战,连个女人屁也闻不着,都憋得要操男人屁眼了,你这小娘皮若是真心想救永乐,救你男人,不如让老子睡上一睡,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说不定我还能考虑出兵!”种谔忽然上下打量小七全身,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你无耻!”小七没想到种谔竟然说这么不要脸的话……自己跟江公子……虽然睡在一起过……但还是清清白白……

“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愿的!”种谔嘿嘿一笑,回身道,“走了,咱还得巡夜去!”

“别……别走!”小七心中发急,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若她是个真正的女子,只要能救永乐城,能保江矩不死,就算献出身子又有何妨?

但是她只是个西贝货,就算想献身也无身可献,若是到了床上,种谔发现自己不是女子,别说发兵救永乐,不叫人把自己砍了都算他心慈手软。

“怎么了小姑娘,你是打算跟我睡了么?”种谔哈哈大笑。

正在小七期期艾艾不知如何应对之时,忽然只听外面如雷炸响,喊声阵阵,有兵士来报曰:“主帅,那麻魁军……夤夜前来劫营!”

“这些蛮族娘儿们真是不知死活,儿郎们,随我打出去!”种谔再也顾不上小七,带着亲兵就杀了出去。

麻魁军?娘儿们?小七完全不懂种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赶忙也跟在后面跑出营帐。

此时营帐之内早已乱成一团,火头四处烧起,不少兵勇正在呐喊厮杀。

但她仔细看时,却发现一桩怪事。

那些来劫营的蛮军,虽然喊着谁都听不懂的西夏蛮话,但能听出声音尖细,不类男子,再仔细看时,发现这些蛮人身材瘦小灵活,分明就是女人!

原来这麻魁蛮军……竟是女人组成的军队吗?!

就在这时,小七发现战阵之中,种谔与亲兵被蛮军冲散,种谔一人被六名麻魁围在垓心,他虽然勇猛,但腹背受敌,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她心中没有多想,不由自主地跳将上去,在刀光剑影中往来穿梭,运起内力重手出击,登时连毙两敌,大大减轻种谔的压力。

种谔虽然狂悖无耻,但战场上确是一员猛将,小七绝不会眼睁睁看他在自己面前殒命。

种谔感激地看了小七一眼,奋起神勇砍翻身边之敌,组织部属全力反攻,终于将这波夜袭打退,收拾完残局之时,已近黎明时分。

种谔再次站在小七面前之时,已是浑身浴血,还挂了两处外伤。但因承了小七援手,对她不觉客气了许多。

“方才姑娘也看见了,西夏军队兵临延州城下,种某也是自顾不暇,难以出兵营救永乐城。”

“西夏……西夏军队怎么会一直打到这里?”小七心中充满疑惑。

“呵呵,我还是小看了西夏的那个女人……外面那支军队,名为麻魁军,是比铁鹞子更麻烦的军队……”

铁鹞子乃是西夏的王牌重骑,这麻魁军有何能耐,竟比铁鹞子还要麻烦?

“这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西夏国太后梁洛瑶!”种谔恨声道,“这麻魁军全部由女子组成,建制约有两万,只听梁洛瑶一人节制。在西夏大军围攻永乐之时,她竟带着这两万女军翻过六盘山,泅渡黄河,直接深入宋土准备直接攻打延州!幸好我提前修筑工事,派兵在此防守,不然还真就被她得了手去!”

全部由女子组成的军队?西夏太后亲自领兵?

这一切都超出了小七的认知,让她呆立当场。

她只知道,种谔也是无法出兵去救援永乐城了。

没事……没事……我……我还可以去兰州求李宪大人……

小七凄然想着,忽听远处天边传来低沉号角之声。

“报!西夏太后亲自出马叫阵!”

听了兵士汇报,种谔丢下小七,匆匆赶往阵前去了。

小七只觉身体极度疲惫,但仍以意志支撑,慢慢挪出帐外。

我……我要去……去兰州……

她抬起头,看见初升的朝阳之下,敌军阵势慢慢分开,先是两架鼓车推出,车上俏立两名身材火辣,穿着极为暴露的蛮女,在用力擂响战鼓。

两队红缨红马的飒爽女将次第从阵中纵马驰出,簇拥着一座华丽车舆。

舆上端坐一名戎装女子,虽看不清面貌,但能看到她的凤冠霞帔,在初日之下闪着精光。

是西夏梁太后!

只见那女子微一抬手,霎时鼓号齐停,马蹄齐住,阵前一片鸦雀无声。

一个威严的女声在阵前响起,讲得却是汉话。

“永乐城已破,城中吏民兵士计二十万皆死,主帅徐禧、监军李舜举、转运李稷、副将高永能等等诸人皆授首,尔等还不献城来降,更待何时?”

永乐城……破了?!

梁太后这一番话,简直胜过万军冲锋,顿时让宋军骚动起来。

然后就见麻魁阵中次第挑出几根旗杆,上面悬着的,累累垂全是人头!

“我操你妈!儿郎们,跟我冲锋!”种谔双目血红,狂吼着向前猛冲而去!

两股大军,再次碰撞绞杀在一起!

但小七木然看着面前地狱一般的战场,心中却是一片空茫。

覆巢之下无完卵,柳暗花明又一村~永乐城破,江矩是否能够逃得性命?小七又将何去何从?欲知后事如何,请期待不知何时会来的下一章叭~

终于肝完了~热乎的~

鸽了圣诞三连更,元旦三连更之后,终于春节三连更没有鸽,可以写完收工好好过年了~

希望本章的剧情没有辜负各位老爷们的期待~咱不太会写打仗的大场面,所以大规模战争尽量这一章都写完啦~有宝贵意见请一定提哦!

偷偷混入肉和糖~不知老爷们尝出来没有,还满不满意~(不满意咱就再画个饼:下一章有肉~嘿嘿)

其实很想跟站长提议,能不能在文章里加一个显示字数~一直在手机上马字,根本不知道自己马了多少啊……结果就是越写越长了……累死宝宝了……

总之,春节前就更到这了,四连更五连更七连更什么的……不存在不存在的,乃们点再多的赞留再多的言,也没有更多啦

(*`へ´*)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龙年行大运哦!

(⁎⁍̴̛ᴗ⁍̴̛⁎)

<< 轻燕功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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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实验室最新研究表明:
投喂鸽饲料能有效降低鸽子成精的概率

     

18 thoughts on “轻燕功 第十一章”

  1. 对于字数提示我更建议加个投票系统,不然对于我这样的鸽子党来说太残酷了。

    1. 投票系统是投啥呢╮(╯▽╰)╭
      没get到
      是说投票是否要继续往下写嘛~
      为当鸽子找个合理借口?
      很难不支持~

  2. 我是一般在其他的文章存储器里把字码好(比如.txt,备忘录,word啥的),然后再粘贴进“写文章”的。这样在码字阶段就可以直观观察到字数。
    话说我也有点想要一个投票系统诶(wwwww),最近写了个设定,感觉能写一点长篇,但是十一月有一个中篇的点子又是刚写好大纲没有动笔的状态……感觉还挺需要一次投票的(或者这两种文章我写出来都没有人会看?)

  3. 作者真牛逼,同时写这么多风格不同的小说,文笔却一样的好,文风更是厉害

  4. Mio大大神乎其技!尤其这一节读之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和其他作品的风格全异,大大写来却又驾轻就熟,太厉害啦~

    1. 年过完了,开始狠狠版聊!
      感谢这位老爷的高度评价,虽说这一章咱自己也挺满意的,但是总觉得不知不觉在拉高阅读门槛(>﹏<)
      以后还是要更加专注于对瑟瑟剧情的练习和研究,不能一直在舒适圈里打滚(bushi
      感谢支持~有啥意见和想法要及时提哦!咱会好好采纳的!

  5. 不是,说好的大肉,哪儿呢???大骗子!哼!。。不要说大肉,小肉也没有啊。。。。全文哪有肉啊??????

    1. 啊这……不是已经脱衣服了吗(目移)还亲亲抱抱了(吹口哨)这难道不算肉吗(顾左右言他)……非要灭茶苦茶干个爽才算肉吗(小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下回一定~一定有肉!!

      1. 哈哈,可能是理解的定义不一样吧。。。上一章说大肉我一看肯定本垒啊,以为直接阴阳合和了,看来还没那么快。。。没事没事,mio酱按着自己的设计来就好。。。我并不是那种只盼着肉的低级趣味,只不过是因为上章说有大肉所以有点落空的感觉嘿嘿。。

  6. 文笔真的是top,什么题材都完美驾驭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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