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LucienMio ♥

我的芭蕾人生 第十章

我的芭蕾人生 第十章 – 蔷薇后花园

第十章 涅槃

到美国快两年的时候,也就是2017年上半年,我终于做了睾丸摘除手术。

我当然也有犹豫,纠结了很久,也试图寻求其他的解决方案。

但是如果能有其他办法,也不会有那么多跨性别者选择在无证的黑医院做手术,或者干脆自己购买工具切除睾丸了。

只要两颗属于男人的东西一天还在,那就只能服用抗雄激素来抑制身体的男性化,而现在医生已经再也不会给我开药了。

自己私自买药不仅违法,而且是拿命来开玩笑。

我不想再做回男人,但我也不想死。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一个叫瑶瑶的“女孩”。

她是现实里我认识的年龄最小的跨性别女孩。

我跟她的相识并非偶然,因为我们就诊的医生是同一个人。

但是我宁愿从未与她相识。

并不是因为她让我坚定了行睾丸切除术的决心。

而是因为她是作为一个跨性别女性的我的同类,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又是我的完全的反面。

虽然我们在短暂的相处后再也没有见面,也从未互通过消息,但是直到现在,每当想起她的时候,我就有一种生理反应一般的隐隐的心痛。

那一次我例行到医生那里就诊,我之前有一位患者,她走出诊室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我的注意。

她看上去是一位东方面孔的女孩,但皮肤比一般的黄种人女孩都要白上很多。

她身高比我矮一点,脸也有些稚嫩,一看年龄就不是很大。

但是她脸上的妆却比我精致很多,肉眼可见的能分辨出打了粉底,涂了遮瑕隔离,画了眉毛和眼线,贴了长而翘的假睫毛,还带了美瞳,抹了唇蜜,不像是个看医生的患者,倒像个要去参加舞会的小女生。

她的穿着清凉而时尚,长过肩膀的头发染了黄色,烫得蓬蓬的,用一个大大的丝带蝴蝶结束起,上身是大圆领露锁骨露腰的紧身小短衫,下身是清爽的百褶裙露着光腿,脚下踩着一双坡跟的凉拖,鞋面是灰色毛绒绒的兔毛,衬得她白白的脚背更加细嫩柔滑。

在美国看惯了各种高挑火辣的“大码辣妹”,看到这个一看就是亚裔的可爱系女孩,让我有种怀念的感觉。

同一个医生的患者……她是来整容的吗?

她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虽然脑海闪过种种疑惑,但当我走进诊室与医生见面时,便也忘了这个女孩的事。

可没想到的是,我看完医生走出诊室,那女孩居然还坐在候诊区的椅子上,似乎是特地在等我。

她见我走出诊室,立刻站起身向我走来。

“你好,我叫姚瑶,是戴维医生的患者。可以认识一下吗?”她用英语说道,声音柔媚婉转。

我立刻发现了一个细节。

她的口音是很明显的中式英语口音,而且她说自己叫“瑶瑶”,也是个中国人的名字。

看来她跟我一样也是中国同胞啊。

“你好,我也是戴维医生的患者,很高兴认识你。”我用中文回答道,同时向她伸出了手。

虽然因为我自己个人的原因,不太愿意与国人交往过多,但是忽然碰见同胞,我的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她快速地伸出手跟我握了一下,我感到她的手有点潮乎乎的。

“你……你好……”她用中文又重复了一遍。

她看起来有些紧张。

既然主动与我打招呼,现在又紧张什么呢?

“你找我有事吗?”我开口问道。

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想跟姐姐你认识一下……”

“姐姐……你是Trans吧……”她紧张地问道。

我皱起了眉头。

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如今已经完全是女装生活,虽然不像她这样打扮得这么可爱风,但不管体型、声音、妆容都跟女孩子没什么分别,不认识的人基本是看不出我的真实性别的。

难道是医生透露了我的信息?

这也不太可能。

在美国,患者信息是绝对的秘密,若是私自透露,医生可能会面临职业资格被吊销的危险。

她看出了我的犹疑和戒备,赶紧解释道:“姐姐……我……我关注过你的twitter……”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打断她道。

我在推特上从没露过脸,更没透露过我的跨性别身份,即使她通过什么途径关注了我的推特,也不太可能在现实中认出我来。

“是……是你之前发过的一张照片跟你今天穿的衣服一模一样……而且你的身材这么好……非常有特点……我……我才看出来的……”女孩瑶瑶看我语气不善,显得有些害怕,但仍鼓起勇气说道。

“我……我也是跨性别……姐姐你太好看了,我很羡慕你……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认识一下,随便说几句话……”

我愣了一下。

她……她也是跨性别么?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说中文的时候嗓音有些发虚,像是在用伪音说话。

这么小的孩子……看外表年龄还不到20吧,她的容貌也完全是女性化的,一点都看不出男孩子的影子。

“谢谢你,你也很漂亮。”

我心情复杂,最后只说出这样一句话。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她接了电话,然后向我告别道:“姐姐,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先走啦!”

她特别强调了“男朋友”这几个字。

然后她便回头踢踢踏踏地跑出了大厅。

玻璃门外是一个身材高大肥硕,年龄大概有二十多岁的黑发男孩,看起来也像个亚裔。

叫瑶瑶的女孩跑出门去,那个亚裔男孩一把将她娇小的身子揽进怀里,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起向远处走去。

瑶瑶似乎和很享受这种小鸟依人的感觉,身子一直是紧贴着挂在男孩身上的。

看来她的心理性别是女孩,喜欢的也是男人。

这样的跨性别女孩,比我要幸福太多了。

我有时也在幻想,假如我忽然有一天开始喜欢男人,那我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纠结,就可以抛弃一切,去做手术,去变成一个真正的女孩?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假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只不过我的烦恼比较独特一些罢了。


进入第二个学年,我的留学进度已经过半。

得益于卡芙兰夫人的照顾和我自己的努力,我的学分已经修完三分之二,成绩单上基本全部是A,论文也发了两篇。特别是我还兼任助教工作,这也会对我的履历增色不少。

“亲爱的,如果你愿意牺牲一个圣诞假期,那么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专业公司的实习岗位。相信我,这对将来你毕业后参加工作会有很大的帮助。”卡芙兰夫人对我说道。

其实我还有一些时间窗口,可以稍微晚一点,只要在毕业之前找到实习就可以了。

我的课程还不少,课余时间还要参加芭蕾俱乐部的训练,实在是没有时间再去实习。

但是我一想到这样就有理由再次不回国,继续隐瞒我现在的生活状态,我还是咬牙答应了。

我不敢想象,如果爸妈知道他们的儿子在国外已经完全女装生活,都快要变成一个女人,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能瞒一会是一会吧……

真正到了摊牌的那一天,大不了就是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罢了。

每当念及此处,我都会不寒而栗。

什么时候我也变成心这么硬的人了。

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走到如今,我已经不能回头,也不想回头了。

每个星期我跟妈妈视频的时候,我的心中总会怀着浓浓的负罪感。

由于我的刻意隐藏,从小小的手机屏幕当中,妈妈基本注意不到我的异常,但是当妈的直觉却是瞒不过去的。

“佳佳,你到美国一年多了,怎么也没拍个照片给我们看看,微信里怎么就放了点风景照?”

“我一直都不爱拍照片,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老是视频,还用拍什么照片?”

我搪塞了过去,但是我妈还是觉得我有事瞒着她。

最后,我终于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妈,我现在在美国这边实习,公司还不错,承诺我如果毕业后想要入职,可以帮助申请工作签证。”

“我想努努力,申请个博士学位,看能不能留在美国,将来就在这里工作、生活。就是平时会累一点,要在这边多读几年书。”

“你……你想定居美国?”妈妈非常震惊,她是第一次听我说出这个计划。

我确实想定居美国。

国内的环境对如今的我来说,已经没办法适应了。

“好吧,你能有出息,能留美国也是好事,我们也高兴!儿子长大了,也不能一直在我们身边……”妈妈的眼中现出一点泪光。

这让我的心中更加内疚。

如果妈妈知道我不想回国的真正原因,会不会气出病来?

不过关于工作的事,我倒没有说谎。

我实习的公司是LA地区最大的生物制药集团安迅,主要负责一些数据归集和协同调度的基础工作,因为我专业知识比较扎实,与行政和工程方面的对接都不错,公司确实承诺会帮我办理H类的工作签,甚至承诺如果正式入职,还可以提供方便申请EB类的签证。

那就相当于拿美国绿卡了。

但前提是我必须取得PhD也就是博士学位。

我的成绩很好,又做了TA,申博非常简单,只是再多读两年书罢了。

我很快便在卡芙兰夫人的帮助下,申请了一个健康管理学的博士学位。

这边的薪资标准很高,工作压力也远远低于国内,更重要的是,我入职的公司内部比较能包容多元文化。

实习期我只需每周出席一到两天,每天的工作时长只有7个小时,但我身为中国人特有的勤勉和认真也很快赢得了部门主管的认可。

因为我的工作能力出众,我跟随部门主管出席过一些商业谈判的场合,也与不同部门的同事进行过一些合作与交流,这让我深刻体会到,在这里别人只关心我的工作能力,其他都是个人隐私。

我的跨性别者身份只有HR和主管知道,而公司的其他人,都只当我是一个年轻的女实习生罢了。

对我来说,进入公司实习是我更加深入接触社会的绝佳途径,也更坚定了我要在美国呆下去的决心。


除了学习和实习工作,那时候我最重要的事,就是跳舞了。

从这个学年开始,我们芭蕾舞俱乐部就在实施这个跨越两个学年的舞蹈宣传项目彩排。

也就是名为《四季》的芭蕾群舞演出。

其实最初这个群舞只是芭蕾俱乐部的一个小范围表演项目,只有两个群舞段落,名为《春》。

这一段舞蹈在医学院春季学年开年晚会上演出,虽然都是业余的舞者出演,但获得了师生们的广泛好评。

然后就有一位艺术学院的教授提出,要把这两段舞剧做成一个系列,在整个usc演出,这就是《四季》项目的由来。

我参与了《春》的群舞,自然而然地也成了整个系列芭蕾舞剧的参与者之一。

不得不说,有专业的芭蕾舞教授参与编舞,极大地拓宽了我们的视野,不管是在舞台布置和台位安排上,还是在舞步编排和动作设计上,来自艺术学院的导师都给了我们很多指导,让我们这些业余的舞者,焕发出以前不曾有的光彩。

“芭蕾不仅仅是古典的艺术,她同样也是有新生命的,是不断在成长的。”邦妮教授是专业的芭蕾舞者,也是舞蹈学院的教授,她擅长将现代舞的动作编排进芭蕾舞的舞步之中,不仅不显突兀,还能够让芭蕾的表现力更胜一筹。

我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新的理念和知识,几乎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消耗在芭蕾俱乐部的练舞室里,用自己的身体进行着实践。

我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代,不断探索着身体柔韧性的极限,不断练习着一套又一套全新的舞步,直到形成肌肉的记忆。

我牢固的基础和对芭蕾的理解很快就引起了邦妮教授的注意,当卡芙兰夫人对她说了我的跨性别身份,她更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天哪!我的孩子,我不知道你是……”她上下打量着我女孩子一般的身形,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即使与我教授的那些艺术专业的女孩子相比,你也是跳得很好的一个!”她非常惊喜地说道。

“邦妮,她是我的学生,你可不要想着诱拐她去读你的专业。”卡芙兰夫人开玩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想法?”邦妮教授看着我的眼睛,“你很勇敢,也很优秀,更难得的是有很好的艺术天赋。我看过你上台表演,你的台感也非常好。为什么不考虑读一个舞蹈专业的MFA呢?”

“教授,我……我的生物学学位还没毕业,然后又同时还在实习,实在是没有时间了……”我苦笑道。

“没关系,等以后,以后你可以回来系统学习舞蹈专业,我愿意给你发推荐信。”

邦妮教授的话我都记在心里,虽然我不知道她是真心的,还是只是跟我客气一下。

但那时我的心中是充满振奋的。

我更加努力地练习舞蹈,除了跟俱乐部的伙伴们一起每周两次练习群舞,夜深人静之时,完成工作和学习任务之后,我都会来到练舞室,挥汗如雨地再练上一个小时的基本功或者舞步。

但是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和练习,终于让我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天早上,我发现自己的内裤里面有一点黏糊糊的。

这么多年过去,我竟然又出现了遗精。

再过一段时间,我惊恐地发现,每当我练完舞之后,阴茎都会有点半软不硬地立起来,弄得我非常尴尬。

然后是晨勃也开始回归。

这都让我烦恼无比。

我去看医生,医生说是因为停药加上高强度的运动,让我的雄性激素重新开始反弹性分泌。

要改变这种状况,维持女性化的状态,唯有切除睾丸一途。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么?

我难受得要死,甚至一个人开车到Leo Carrillo海边,在海风里坐了很久。

在海浪拍打的石崖上,我想了很多事,回忆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的经历。

关于家庭,关于学业,关于芭蕾,关于我经历的一切和将要经历的未来。

已经尝过了做女孩子的滋味,我已经再不可能回头。

我将来只能作为一个女孩子活着,否则还不如就此从海崖上跳进大海,就此一了百了。

那我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就像一部小说,无论中间的情节如何,精彩也罢,遗憾也好,它总是要无可避免地走向那个早已确定的结局。

但当我再次来到医院的时候,我的心中又开始犹豫和退缩。

毕竟只要踏出这一步,那可是真的再也无法回头了。

这时我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正坐在医院的休息区。

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瑶瑶。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宽松的米色病号服,脸色稍有些苍白,似乎没有化妆。

距离上次见到她,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但她明显还记得我。

见到我走过来,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叫了声“姐姐”。

“你还好吗?”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她的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就是刚做了胸……有点……有点疼……”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胸部有些不自然的凸起,好像还缠着绷带。

这么小的孩子,就做了隆胸手术吗?

从手术难度上来说,隆胸术比睾丸摘除术还要难,睾丸摘除只需要局麻,隆胸却需要做全麻,属于大型手术了。

“你还在住院吗?怎么不回病房里休息?”

“我在病房呆了两天了,憋得难受,就出来散散心。医生也同意我下地走一走。”

她虽然连胳膊都抬不动,但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熟人,似乎想要多聊几句。

“姐姐,你身材这么好,是做了多大的呀?”

我有些愕然,旋即笑道:“我没做隆胸手术……就是吃药吃得早……长出来一点……”

我那天穿了一件v领的毛衫,露了一点浅浅的乳沟。

“不会吧!姐姐你可真是天赋党,看起来有B了吧……”她惊呼道。

“哪有……我穿了聚拢的胸衣,看起来大一些……”我的脸红了,“也就是A吧……”

“我也吃药好几年了,胸就是不长……只好做了假体丰胸……没想到会这么疼……”她有点泄气的样子,但随即又振奋起来,“不过等我恢复了,我也能穿姐姐这样的衣服了!”

我看着她明显凸起的胸部,笑道:“你以后那里……可比我要大呢,该我羡慕你才是。”

我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跟她聊起了只有跨性别者之间才会有的话题。

因为那时的我,我根本已经就是个跨性别女孩了。

“那么,姐姐今天是来做什么呢?”

我踌躇再三,终于开口说出我想要找医生预约手术的事实。

我实在是憋的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个“同类”,就忍不住将心事向她倾诉了出来。

她的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她非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惊讶地说道:“姐姐你能做切蛋手术啊?我太羡慕你了!我也想做那个手术,可是我还不够岁数,必须得监护人同意才行……”

美国的成年年龄是21岁,未成年人想要做性别修正类的手术,必须要监护人同意才行。

而姚瑶才刚19岁,只能做一些美容类的手术,进行激素替代疗法,想要做变性手术必须监护人同意或者成年之后。

我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人羡慕,更没想到姚瑶对她的男性身体的讨厌,甚至远远在我之上。

她甚至都想买个去势环,主动把自己的睾丸弄废掉,她还计划着做面部整容手术,只为了自己的脸型、眼睛和鼻子变得更像女孩子一些。

“你……你就不后悔吗?”我看着脸色苍白,胸前隆起的姚瑶,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只后悔没有早点吃药,那现在我就更像女孩子一点了。”她无力地笑着,神情半是无奈半是开心,“我初中没有心思学习,整天想着偷偷穿女装,想着跟男孩子谈恋爱,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不是个正常人,我以为自己是个同性恋。”

“但是直到我爸妈送我到美国来读高中,接触这方面的知识多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个性别认同障碍,我应该是个女孩子!”

“讨厌自己的男性生殖器不是心理疾病,喜欢女孩子的衣着打扮也不是心理变态,我们天生就该是这样的,天生就该做回一个女孩子!”

“只不过我们的道路,比正常的女孩子要难……难上一点罢了……”

我默然不语,她的话让我很受震动。

这条路岂止是难一点……简直是荆棘丛生,难以通行……

“但是,咱们不是都走到这里了吗?只要继续往前走,我们就一定能成为真正的女孩子!”她的眼睛里面泛着泪光,但手臂却颤抖着抬不起来,没法擦去眼角的泪痕。

我轻轻帮她擦了眼泪,自己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要做手术,我要做女孩子!

我要作为一个女孩子完成学业,作为一个女孩子上台舞蹈,作为一个女孩子走入社会,作为一个女孩子认真渡过属于我自己的这一生!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辜负了你们的期待,让你们伤心了。

但是你们期待的那个光宗耀祖的男孩子,那个给你们传宗接代的男孩子,他……他不是我呀!

我已经扮演他这么多年,我已经不想再扮演下去了!

我把虚弱的姚瑶送回病房,然后毅然决然地走进诊室,与医生预约了最近的手术时间。

说是约了最近的时间,我的手术排期也一直排到了2017年的五月。

这段时间里,我不得不忍受男性荷尔蒙分泌带来的困扰。

我又开始出油,长痘,鼻子上开始出现黑头,这让我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来护肤和保养。

我的多年未长的阴毛和腋毛也开始蹿出,逼得我又开始使用脱毛膏剂,

最难堪的一次是我在登台演出《冬》的时候,由于表演太过专注,身体太过兴奋,演出结束时我发现我竟然勃起了。

虽然没人注意到,但我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哭了好久,一边哭一边自慰,直到射出肮脏的精液。


冬去春来,一年过去,时间终于来到四月,我本来应该毕业的时间。

传统毕业季开始了,大部分毕业的学生这个月之后就会离开学校,各奔东西。

弥生学姐也毕业了,她返回了日本,到一个咨询公司就职。

虽然她在美国表现得非常外向,但她仍然愿意回归日本的传统社会。

走的时候她换上了传统服饰,将彩色挑染的头发染回黑色,温婉的形象让我大吃一惊。

原来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个月,学院还会举办毕业舞会。

不同于正式的毕业晚会,这是个非官方的社交性质的舞会,类似于一个大party,我们这些因为继续学业或者其他各种原因不在本月毕业的学生,也会获得邀请出席。

我最近受到内分泌问题的困扰,本来不打算出席,但是卡芙兰夫人对我说:“徐佳,去参加舞会吧。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之一,我不希望你缺席每一个重要场合。”

她总是这样相信我、支持我,时刻都给我自信,让我勇敢地面对一切的困难。

她甚至还送给我一件香槟色的V领晚礼服裙,让我穿着它出席舞会。

“可……可是我没有舞伴……”我看着镜子里穿着晚礼服裙的自己,感受着束紧的腰肢,看着完全露在外面的肩膀和半截白皙高耸的胸脯,我的脸刷地红了。

“你真美!”卡芙兰夫人先是赞叹一声,然后说道,“如果你想,我相信在场所有的男孩子都愿意成为你的舞伴。”

“如果你不愿意与男孩子跳舞,我相信也会有女孩子想要跟你共舞。”

卡芙兰夫人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但是在毕业晚会上与同性跳舞,就是公开你是同性恋了。”

原来是这样!

我心中浮想联翩,似乎看到自己与另一个女孩在舞池里携手共舞,翩然如仙。

忽然我的心中如同被针刺了一下。

我幻想中那个女孩的脸,竟然是我已许久没有想起过的苏苏!

我面色苍白,默然不语。

以前的苏苏喜欢的是以前的徐佳,而现在不知身在何方的苏苏……跟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但是为什么我想起苏苏的时候,还会这样的痛彻心扉?

我木然地化着妆,只觉得镜子里的女孩是如此的陌生。

我搭乘卡芙兰夫人的车来到舞会礼堂,走进会厅之时仍然心情低落。

“亲爱的,今天晚上你真美!”两个与我熟识的同学迎上前来,分别与我拥抱。

她们也穿着盛装,美国人真的是社交动物,不放过任何机会展示自己。

可我并没有心情与她们交流,只是找了个角落自顾坐下,默默地喝着软饮。

芙兰卡夫人也去和教授们一起闲聊去了,她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

现场的气氛渐渐高涨起来,毕业的学生纷纷起身自我介绍,或意气风发或妩媚动人,怀揣着将要走入社会、踏入职场的骄傲与自信。

掌声和欢笑时不时地响起,音乐响起,时不时有人站起,走入舞池当中开始跳舞。

热闹都是别人的,我什么都没有。

“嗨。”

一个身着灰色马甲西装的高个子男生坐在我的身边,向我打了个招呼。

这时候我不愿跟别人交流,尤其是男生。

当我看清坐下的人是谁,我的心中变得更加烦闷。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曾经的室友Tim。

去年正式脱离Fresh man Year之后,我立刻独自出去租房,再也不用与一个男人合租一个屋檐之下。

我在靠近学校的安全区租下一套Studio,开始了单人独居的生活。

但是平心而论,同住的时候Tim能够忍受我穿女装、作女孩打扮,而没有跟我产生冲突,还能够一定程度上尊重我的隐私,已经算是做得很好了。

所以我只是站起身来,轻声提示他离开。

“是我,Tim,你应该不会想在舞会上跟你曾经的跨性别室友待在一起,去找别的姑娘吧。”

但他并没有起身,却坐得更靠近了一些。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脸稍微有些红,可能是因为舞会提供的饮料有些是含酒精的,“你一进来我就看见你了,你今天……穿的很特别,很好看。”

“哦,我还以为你讨厌看到一个原本是男人的人穿着女人的衣服。”

“本来我是该讨厌的……你知道的……以前我并没有接触过少数族裔和少数群体……请原谅我用这样的说法。”

他看起来有点紧张,但还是自顾说下去,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么多话。

“当我知道自己在usc的新生学年要跟一个无趣的亚裔男孩,请原谅我的刻板印象,在一起合住的时候,我确实有些不太高兴。”

“直到我看见你穿上了女孩的服装。”

“然后我才意识到,你并不是一个无趣的男孩,你根本就是一个富有魅力的女人。”

如果在中国,有人说出这种话基本可以等同于性骚扰,但这是在美国。

我能听出这是Tim发自真心的赞美。

虽然我并不喜欢男人,但不代表我不喜欢赞美。

而男人的赞美,对我来说都是作为一个真正女人获得的社会认可和性别认同。

Tim的话让我的心情变得好了一点。

“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说这么多。其实我对你又何尝没有刻板印象?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个敌视少数族裔和少数群体的传统马里兰州人。”

“现在看来,我的看法也不太对。”

“没关系,我们扯平了。”他笑了,主动向我伸出了手。

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那么,徐,你愿意……跟我跳一支舞吗?”

他握住我的手,双眼之中露出一丝期待。

我则是轻轻将手抽出,抱歉地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不想让别人误以为我们是情侣。”

“那太遗憾了。”Tim欠身站起,很绅士地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在他之后,又有男生过来跟我搭讪,邀请我跳舞,也都被我委婉地拒绝了。

我喜欢的始终还是女孩。

然后我的同学,也是我在芭蕾俱乐部的伙伴玛蒂尔也来邀请我跳舞。

她已经毕业了,跳完这场舞,她就会离开学校。

同时,她还是个拉拉,还曾经向我示爱,只不过我没答应她罢了,但是我们的关系还是很好。

在舞会上公开邀请同性跳舞,她可真大胆!

在她的邀请和鼓励下,我终于站起身来,与她手牵手滑入舞池。

我听见有人发出小小的惊呼。

但是管他呢!

我在玛蒂尔的引导下旋转起来。

我没有学过太多现代舞,但是舞步的步法是共通的,玛蒂尔跳的又恰好是我学过一点的恰恰,所以我很轻松地跟上了她的舞步。

更重要的是,我们两人都是芭蕾俱乐部的成员,舞蹈基础是其他人都完全没法比的,我们优美的舞蹈,都是女孩的身份很快便成了全场的焦点。

开始玛蒂尔是邀舞者,所以她跳的是男步,我跳女步,但是因为我的个子高,她稍微矮一点,所以我们跳了一会,很自然切换成我跳男步,她跳女步,两人的裙摆如同流云漫散,卷起露出我们白皙的小腿和缀着亮片的高跟鞋。

“我们跳快一点!”玛蒂尔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容颜变得愈发娇艳。

我们脚下的舞步不约而同地变成了芭蕾的双人舞。

令我惊讶的是,舞池的音乐也随之一变,切换成我们练习时常用的吉赛尔舞曲。

我看见卡夫兰女士站在舞池的音响师旁边,正在看着我们的舞蹈。

两个女孩在毕业舞会上跳吉赛尔双人舞,我们真的是疯了!

但是玛蒂尔却兴奋地撩起裙摆,将丝绸的裙边系在腰带之中,露出一双白皙的大腿,毫无顾忌地跳出美丽的舞步,在场的男生估计也都要疯了,有人开始打起了口哨,有些人则兴奋得鼓掌欢呼。

这毕竟是毕业舞会,大家离别在即,学生们就算闹得再疯一些,也没人在乎。

或者说,谁不希望拥有一场难忘的毕业舞会呢?

当我们一曲舞罢,双双坐回沙发上的时候,玛蒂尔的双眼如有水波,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

“徐,之前我就问过你,今天我还想再问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愿意与我成为情侣吗?”

我看着她的脸,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又出现了苏苏的面容。

玛蒂尔脸上的兴奋逐渐褪去。

她看着我的脸,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不知道我脸上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我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最后她终于开口,打破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了……你……已经有了爱的人了……对不对……”

玛蒂尔起身离开,只剩我一人坐在那里,泪水涂花了脸上的彩妆。


然后,我终于等到了预约的手术时间。

手术的费用不便宜,但是如今我有做TA的收入,还有实习工资,付这点钱还是没有什么困难的。

卡芙兰夫人全程陪着我,直至做完整台手术。

虽然是戴威医生提出的建议,但是手术之前,他还是与我再三确认。

“虽然你满足手术条件,也是你提出的手术预约,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个手术是不可逆的,你现在仍有机会后悔。”

“我不后悔。”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我仍然坚定地说道。

我下身脱得光光的,换上手术服,自己走进手术室。

有护士撩起我的衣服下摆,帮我做术前备皮,酒精涂在我被刮光的的阴囊上,凉嗖嗖的,让我感到很害羞,恢复了一些功能的阴茎半软不硬地翘了起来,引起护士一声娇笑。

我仰卧在手术床中,双腿向两方分开,固定在分腿台上,然后就感觉阴茎根部一阵刺痛。

是麻醉的针头扎了进去。

我很快失去了对下体的所有知觉。

“有什么感觉吗?”医生问道。

“没有。”我回答道。

“现在呢?”

“好像……好像有点拉扯的感觉。”

其实医生正在大力拉扯我的阴囊,但是在麻醉药的作用下我基本感受不到。

然后就听见刀剪碰撞的声音,医生与护士的简短的对话,手术开始了。

手术过程进行的很快,我又一直仰卧,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都一概不知,只听见医生与护士交流的只言片语,才能略微想象我的睾丸遭遇了什么。

“纵切。”

“剪刀。”

“止血钳,按住。”

“剥离。切断,好。”

“取出,右侧。”

“穿刺缝合,12号针。”

“左手边,按压,持续按压。”

我一点也不感觉到疼,只有很少的时候才感到一点点拉扯感,这感觉很奇妙,明明我身体的一部分正在切除,却仿佛什么都与我无关。

“缝合完毕,好了。”

不到半小时,这个“小手术”就已经做完了。

“恭喜你,手术很成功。”

医生端着一个铁盘来到我的身边,我侧过头去,看到了铁盘里的两个肉团。

小小的,扁扁的,外面包着滑膜,还扯着一些纠结的结缔组织,应该是切下来的精索。

这……这就是困扰我多年的睾丸吗?

真丑,像两只大号蝌蚪。

我的心中如释重负,有些开心,又觉隐隐有些难受。

自此以后,从生理意义上来说,我便已经完全不算个男人了。

“你可以自己决定如何处理它们。”戴威医生说道,“有些人愿意把从他们身上切除的组织泡在福尔马林里面,作为收藏纪念。”

我摇摇头。

好不容易摆脱这两个东西的困扰,我才不要再看见它们。

“那么,我们会把这些作为医疗废物焚烧掉。”他端着铁盘走出去。

我能看见卡芙兰夫人正站在手术室外,与医生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我只能继续躺在床上等待,等着麻醉效果的消失。

局麻效果消失得很快,但是我只觉时间过得非常煎熬。

才来美国两年,我就偷偷切了睾丸,以后我又会为了成为一个女孩子,做出什么事来?

我已经不敢想跟爸妈摊牌时会发生什么了。

好在很快我便无暇胡思乱想,因为阴茎根部开始传来隐隐的疼痛。

然后隐痛变成敲痛,敲痛变成剧痛。

我歪过头,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开心的泪,还是后悔的泪,还是单纯因为疼的。

护士给我注射了一针止疼针,扶着我坐了起来。

然后她拿来一个镜子,对准我的下体让我看。

我是第一次从这样的角度看到自己的下体。

同时,这也应该是我的下体最凄惨可怜的时候吧。

我本来就有点包茎,如今那个小东西瑟缩着,就像一条难看的小肉虫子,反而是包着纱布的阴囊肿得老大,仿佛里面的东西还没有被拿出来一样。

我感到心中五味杂陈,轻轻盖上被子,眼不见心不烦。

这个手术真的只是个小手术,因为是局麻,连尿管都没插,麻醉效果刚过,我就可以忍痛下地行动,自己去卫生间排了小便。

除了疼,我暂时还没感觉与之前有任何不同。

医生要求我住院一天,观察没有问题后第二天就能出院。卡芙兰夫人看我状态不错,便说明天再来接我,然后便离开了。

我就这样在医院独自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有护士来给我换药,拆开纱布后,我发现自己的阴囊肿得像球一样,切开的位置绷着缝合的黑线。

但是疼痛感已经淡去了很多,变成了可以忍受的程度。

护士用棉签给我做了创口消毒,碘伏接触切口的时候还是有点疼的,我的脚趾不由自主地抠住了床单。

“以出院后你每天自己清创就行,只需要涂些碘伏。阴囊里面应该是有一点淤血,吸收之后就不会这么肿了。”医生说着,给我开具了出院许可。

这……这就完了?

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如此,我已经再也不用受男性激素的影响了。

“哦,对了,我还给你开了一份药方,你可以按照处方来买药服用。”

我看着那药方上熟悉或陌生的药名,忽然间又想流泪。

给一个生理性别男性患者开激素类药物风险很大,但给一个没有睾丸的残缺的原男性开激素类药物则属于正常的治疗。

切了睾丸,医生终于可以正常给我开雌性激素的治疗药物了。

虽然我终究也不是真正的女人,但是我已经具备了做女人的权利。

令我意外的是,今天姚瑶居然出现在医院。

她带着一束花,是专程来探视我的。

可能是上次来预约手术的时候,我告诉了她预约的时间,反正我记不太清了。

她今天穿着一件很显胸的弹力上衫,下身则是素色的legings,脚上是裸色的小粗跟鞋,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于以往的可爱风,而变成了非常性感的风格。

而我注意到她的脸也发生了变化。

她应该是动了嘴唇。

以前她的唇是那种上薄下厚的月牙唇,但是几个月不见,她的唇形变成了那种嘟嘟的M型唇,让原本还有些稚气的脸变得成熟性感。

“恭喜你呀,姐姐!”她把花放在床边,开心地对我说。

“谢谢你。你看上去真漂亮。”我由衷地赞美道。

“嘿嘿,”她妩媚一笑,轻轻舔了舔嘴唇,“我不是姐姐这样的天赋党,自然要后天多努力了。”

她陪了我一会,闲聊了几句,然后跟我互相留下联系方式,才跟我告别。

我注意到,在外面等她的男人,已经不是那个二十多岁的亚裔男孩,而变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白人。

那个白人笑着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揽着她远去了。

然后卡芙兰夫人来了,她问清我的康复情况,确认我能够照顾好自己,才将我送回了租住的公寓。

果然如医生所说,我下体的伤口愈合得很好,过了两三天时间,我下面就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阴囊的血肿也很快消去,现在它就像一片难看的肉皮垂挂在我的小阴茎下面,轻轻碰触之时,能感觉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这让我若有所失,同时又暗暗窃喜。

一个星期我就拆线了,伤口愈合的很好,并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痕迹,在别人的眼中更是看不出我有什么变化,我依然是一个文静温婉的亚洲女孩模样。

也就是说,摘除睾丸对我的日常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真正影响的只是我自己的内心和认知。

我已经不是个男孩子了。

如今我的行为习惯会更加不自觉地向女孩靠拢,衣服和妆容的选择也会更加女性化和大胆一些,这都是心理上无形的作用。

我又开始服用雌激素,涂抹外用凝胶,现在用药的效果比以前好了几倍,因为我身体里再也不会产生雄性激素,也不用再进行抗雄治疗。

没过多久,我的皮肤就变得更加白皙细腻,胸部虽然没有明显变大,但是里面的硬块神奇地不见了,而变得异常柔软。

我现在走路的时候能明显地感受到胸前乳房的震颤。

我不再有晨勃,但是当我同时刺激乳房和龟头,小小的阴茎还是会短暂硬一下子,再继续刺激,还会缓缓漏出少量透明的,不含精子的前列腺液。

我虽然也不喜欢自己的阴茎,但是我还要靠它获得性快感。而且没了雄性激素的影响,我的阴茎变得小小的,软软的,显得既可怜又无害,也不会随便硬起,让我默许了它的存在。

只要你不妨碍我做个女孩子,那就先留着你。

我很惊讶自己会有这么调皮的想法。

我的思维不知不觉的也变得更加女性化,变得有些……轻佻和顽皮……就像压抑在我心中的那个少女,终于重见了天日。

我又重新开始跳舞。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我感觉胯下少了两个蛋蛋之后,跳舞都轻盈了不少,动作也更加柔媚自然。

最重要的是,现在即使我运动再剧烈,我的软软的小阴茎也只会被内裤束缚在胯下,服服帖帖如同不存在一般。

原来,能够心无旁骛地做一个女孩,竟然是这么幸福的事吗?


当然做女孩子也不全是幸福。

有一次我练舞回家,时间已是深夜,我停车的时候发现有个人影在我身后尾随,吓得我狂奔好几百米,直到看见巡逻的黄衣警卫才安下心来。

这也让我意识到,如今我已是一个单身独居的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同时我还面临着另一件烦心事。

那就是我已经两年没有回国了,我妈妈整天念叨问我什么时候回国,我被缠得没办法,只能答应这个圣诞节回国休假。

现在的我,还能瞒得住自己已经不是男孩子的秘密吗?

现在的我,即使穿上男装,也已经不像是个男孩子了。

也许,今年圣诞节我就要跟家人出柜了。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不管后果如何,我都得自己承受。

然后,我经历了一件触目惊心的事,直到现在也不能忘记。

那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姚瑶打来的。

其实我与姚瑶的交集不多,只是在医院见过几次,虽然互留了联系方式,但也从来没有联系过。

她打来电话的时候带着哭腔。

“姐姐……我……我遇到一点麻烦事……我……我没地方可去了,我能去你那里呆一晚吗?”

她怎么了?

我心中一紧,但听到她的抽泣,也来不及问她原委,只来得及给她报了我居住的地址。

只过了半个小时,我就听见门铃响,我打开门后,看见姚瑶拖着个大箱子,正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

她脸上没有化妆,身上穿着一件睡裙,外面罩着一件长衣,脚上只穿一双拖鞋,看来是匆忙跑出来的。

“快进来。”我把她迎进屋里,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贪婪地喝完,坐在那里瑟瑟发抖。

我给她拿了一件厚衣服披上,手触到她的肩头的时候她明显颤抖了一下。

“到底怎么了?”我尽量口气柔和地问到。

她一下子哭了起来。

她哭了好一会,才哽咽着说道:“姐姐……我……我妈来美国找我了,她……她要我回国去……我不想回去……就跑出来了……”

这……这可麻烦了……

虽然我很同情姚瑶,但这说到底是她的家务事,我收留她,把她藏起来算是怎么回事?

我只能好言安慰她:“没事的,那毕竟是你妈,你跟她好好交流,一定能说服她的。”

“说服她同意我做个女孩?”姚瑶抬起头,双眼中写满了绝望,“只要我回国去,她能直接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我的心咯噔一跳。

如果我妈妈来找我,让我回国,我会怎么办?

我会放弃自我,跟着她回去,还是抗争到底,抵死不从?

“我……我怎么能回去呢?我回不去了……”她脸上爬满泪痕。

“好吧……你先别哭,今晚上你先在我这里睡,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住地安慰着她。

她终于平静下来。

这一晚,她蜷缩成一团,睡在我的沙发床上。我却辗转反侧,一夜都未睡着。

第二天,我还要去上课,只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等我晚上练完舞,一身疲惫的回家之时,才想起来还不知她一天在家吃饭了没有。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我打开门时,看见她正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手里还玩着手机,两条光腿翘在桌子上,旁边放着几个外卖的饭盒。

她刚才不知道在做什么,看见我回来,立刻爬起来,甜甜地叫姐姐,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姚瑶,你在这里呆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妈妈找不到你,也一定会担心,你要不要……”

“姐姐,我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她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完全不知忧愁是何物,“等我找好住处,过两天我就走。”

“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

“不用说了,我懂的。”她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你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啦!”

“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你才是真正有尊严、有价值的人,我只是……只是没用的渣滓……垃圾罢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我有点生气,但下一刻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慢慢扯下了身上的睡衣。

她的睡裙下面,是一副我想像不到的淫靡的光景。

她的做过手术的胸部浑圆洁白,一丝不挂,但紫黑色的乳头上分别穿刺着一个亮闪闪的金环,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

她的下身穿着一个皮质的贞操带,小小的阴茎用闪亮的锁拘束在一个扁平的盖子下面,后庭上却插着一根硕大的硅胶阴茎,只能看到圆圆的末端!

她……她的里面居然穿着这种东西!

我忍不住尖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捂住了眼睛。

以前我不是没看过这种情趣妆扮的伪娘,但那都是在视频当中,现实里看到这样的打扮,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是万里挑一的高材生,靠着自己的实力出国留学,又能自力更生,还会跳芭蕾,长得又这么好看……我好羡慕你……好嫉妒……”

“我讨厌自己的男人身体,但是我除了这副身体,其他就一无所有了。”

“那……那你就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姐姐,这不是作践……我高中被退学了,家里给我断了供应,我只能靠出卖这副身体,才能赚到钱在美国生活,才能让我做整形手术……也只有这样玩弄自己的身体,我才能……感到自己像个女人……”

她虽然笑着,但脸上划下两行清泪。

我这才注意到,在桌子上,还支起另一个手机。

原来刚才她在给自己拍视频。

我终于知道,那些在推特上“营业”的伪娘和跨儿,究竟是怎样生活的了。

我眼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感觉一阵如生理反应一般的心痛。

第二天,姚瑶就离开了。是一个男人来接他,这个男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亚洲人,一见面就把手伸进姚瑶的裙子。

她走得很匆忙,连那个箱子都没带走,就这样一直扔在我这里。我也曾打开那个箱子,看见里面装得满满的全是情趣玩具和情趣服装。

自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姚瑶,也没有跟她再有联系,也不知道她仍然留在美国,还是已经跟着妈妈回了中国。


七月到来,又是一个期末季。

这一阶段我的学习和工作任务更加繁重,而且马上面临舞蹈“夏”的演出,我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三半,能够同时兼顾实习、学业和舞蹈。

就在这种时候,我收到了一条信息。

“老同学,下周我要跟导师去美国出差,周五到San Diego,有两天的自由时间,我去找你玩呀!”

是两年多没有任何联系的赵真泽。

这个赵真泽,真是能添乱,偏偏这个时间来!

“忙,顾不上。”我发了一条信息。

但是我立即又撤回了。

赵真泽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他对我的照顾和帮助太多了,好不容易他来一次美国,我怎么也得见见他才是。

“告诉我到达时间和地点,我去接你。”

下个周五,我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来到圣迭戈机场。

因为我从没来过这边,所以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

然后我就在机场的航站楼前,看到了早已到达,正在东张西望的赵真泽。

他穿着西装,还打着领带,像是刚参加完学术会议的样子。

我悄悄走到他的身后,突然伸手轻轻拍了他的肩膀,说道:“赵真泽,我来了。路不熟让你久等了啊。”

赵真泽转过身来,突然双眼大睁,手足无措,脚步踉跄地向后退去,傻点摔倒在地。

我掩口轻笑,仪态万方。

我就知道会这样。

“你……你你你……你是徐佳?”他上下打量着我,还残留着一点疤痕的脸上腾地一片赤红。

“呸,不是我是谁?不就两年多没见,我变化有那么大吗?”我故意娇嗔道。

“看脸是有点像……但是气质就……”

什么叫有点像!赵真泽这个家伙,在惹我生气方面的能力真是一如既往。

我气得想要踹他,又想起来我现在的妆扮,最终还是决定保持矜持。

我今天穿了显身材的包臀连衣裙,手臂和小腿都裸露着,下车的时候还特意换了细带的高跟。

“好看么?”我妩媚一笑。

他的脸更红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果然对付直男就要这样才行。

“还发什么愣,走啦!”我转身向停车场走去,他拖着行李箱则急忙跟上。

“徐佳……你……你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穿女装……”

“可是……可是……现在你简直就是个真正的女孩子了,你是不是已经……”

“做了。”我直截了当打断他的话。

真奇怪,在他的面前,我什么都敢说出口,什么都不想隐瞒。

他面色苍白,显然是心身受到了震撼,但是他还是小声说道:“恭……恭喜你啊……”

“什么?”我有点没听清楚。

他又鼓起勇气,稍微大声再说了一遍:“恭喜你啊,恭喜你如愿以偿变成女孩子。”

我微微一笑。

这家伙,不枉我专门过来接他。

回到车上,我换成平底鞋,把高跟鞋放在一边,他瞟了一眼我脱下来的高跟鞋,又赶紧把眼睛转开。

我看他畏畏缩缩地坐在后排,心里直想笑。

“坐前面呀,懂不懂礼貌。”我嗔道。

他又赶紧跑到副驾坐下,笑死。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去的事,过去的人。

“你还记不记得孙嘉嘉?其实当年她喜欢过你,只不过是没表白过罢了。”

“我知道当时给我做手术的钱是你家掏的,我去你家拜访过你的父母,他们对我很不错。”

听着他的讲述,我只觉那些许久没有记起的记忆正在慢慢泛起,我与过去的时光之间,再次产生了若有若无的温暖的联系。

“赵真泽,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谢谢你来看我。我……我很开心。”

“说什么见外的话,我们是哥们儿……”

“你还当我是哥们?”

“当然啦!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徐佳,都是我最好的哥们……哎哟你干嘛!”

我伸手在他的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这个直男!一口一个哥们哥们的……

我宁愿他把我当一个女人。

虽然我不喜欢男人,但是我不介意让他当我的男闺蜜。

呸呸!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我的脸红得发烧,他则是看得呆了。

我们终于到达了我的公寓。

“先放下行李,我带你去吃饭,然后明天你想去哪里玩?好莱坞环球影城还是圣莫妮卡海滩?”

既然他专程来找我,那我就要尽到地陪的责任,再忙也要腾出两天时间陪他逛逛洛杉矶。

“环球影城是不是门票特别贵呀……”

赵真泽还是那个扣扣搜搜的赵真泽。

“你就别管了,那我来安排就好!”

我们去了我常去的一家墨西哥餐厅吃饭,他对这里特色的熏肉taco赞不绝口。

毕竟大学一起生活了4年,对他的口味我还是拿捏得很准的。

晚上他要订宾馆来住宿,被我制止了。

“这时候倒大方了?你出差没包含这个费用吧?自己掏钱多冤。干脆在我这里凑合一下。”

我装作满不在乎地提出建议,但是心中也有一点忐忑不安。

他看着我只有一居室的公寓,有点迟疑道:“睡沙发我倒是没问题……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难道你会对我图谋不轨?”我假装嗔怒,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

“那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的哥们!”

“那你是说我没有吸引力咯?”

“怎么没有吸引力!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了!”赵真泽被我弄得越来越紧张,已经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哈哈哈……直男真好玩。

“就是……看到自己的哥们变成这样一个大美女,总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他轻叹道,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又不是刚知道,”我脸红道,“当时在大学你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可没见你避嫌……”

那时我被同宿舍的变态男生逼着穿女装,是赵真泽闯进来,帮我解了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时候你到底是什么想的呀?”我微笑看着他还残留了一些疤痕的脸,穿着丝袜的脚勾着高跟鞋轻轻摇晃。

“嗨,那时候我能想什么?就想着你受欺负了,要给你出气罢了。谁知道你……”他憨笑着,仍像那时一样,眼光躲闪着不敢看我的身子。

但是我看到他的胯下好像鼓起了一个包。

他应该是起反应了。

我也曾经是男人,我能够理解与我这样一个千娇百媚(?)还特别了解他的美女共处一室是什么感觉。

所以我原谅了他,就装作没看见。

只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呸,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为了化解尴尬,我拿出买了之后就没玩过几次的switch跟他一起玩马里奥赛车。

男人不愧是游戏动物,他虽然没玩过switch,但是上手一会儿就玩的比我好了,我怎么费劲全力也跑不过他,气得我踹了他一脚,他才后知后觉地放水让了我两局。

晚上我睡床,他一米八的大个子蜷缩在沙发上,谁让他是男的呢。

一夜过去,他跟我泾渭分明,秋毫无犯。

赵真泽这种男人就是这样,面子是第一的,只要你把他当哥们,他绝不可能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第二天,我带他去好莱坞环球影城玩。

虽然我自己也来过一次,但这次为了陪赵真泽我还买了速通,让他可以多玩几个项目。

我们一起乘坐过山车,一起去玩激流勇进,工作人员都当我们是情侣,还特别嘱咐赵真泽,让他照顾好他的女朋友。

看着赵真泽的窘态,我不由得偷偷发笑。

下午我们去星光大道转了一圈,我还臭美地在旁边走了一圈,让赵真泽帮我拍了照片。

在赵真泽面前,我感觉无比轻松,什么都不用隐藏,可以自由地展露自己女性的一面。

然后我们在下午五点前匆匆赶回公寓,因为我晚上还有一场舞剧“夏”需要出演。

“你原来这么忙呢!”赵真泽感叹道。

“你以为呢?难道我出国留学整天就是玩吗?我的学业和其他事情可是很繁重的,为了接待你我可是调整了很多计划安排!”我没好气地说道。

晚上我们的演出在Wallis演艺中心举行,学院租下了一座4000座的演播厅供我们演出,许多其他学院的师生都会到场观演。

因为我是演职人员,所以有一点小小的特权可以弄到内场票。

“你还没看过我跳舞吧?你来的正是时候,今晚去看我们演出!”我不给赵真泽犹豫的机会,带着他来到了演艺中心。

给他安排好内场座位之后,我匆匆赶往后台。

其实演出之前我不应该把自己安排得这么满,但我也算个老芭蕾舞者了,平时的练习又足够刻苦,晚上的演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卡芙兰夫人在后台等着我。

无需过多语言,我立刻进入更衣室开始换演出服。

我脱掉外衣,除下胸罩和内裤,把自己剥得光光的。

真正的女孩子穿芭蕾大袜的时候里面一般是不穿内裤的,虽然我现在没了睾丸,小阴茎也不会勃起,但动作过大的时候它还是会到处乱动,所以我在里面额外穿一件无痕的冰丝弹力内裤,把它安安稳稳地束缚住。

然后,我才穿上大袜,套上tutu裙,再细心地绑好足尖鞋,笼起头发,带上发饰,快速地在脸上画了个底妆。

一个绝美的芭蕾舞姬便出现在镜子前面。

我垫着脚尖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确认没有什么纰漏,才走出更衣室。

外面另有化妆师给我进一步画上更加浓重的彩妆。

其他的舞者也都准备就绪。

卡芙兰夫人向我比了个大拇指。

演出开始了。

大幕拉开。

我深深呼吸几次,随着我的舞伴们跳跃出场,先是聚集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然后就像一朵盛开的花蕾逐渐向整个舞台漫散。

“夏”的主题就是盛开。

我用脚尖支撑着身体,舞出精准而柔媚的舞姿。我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热烈而欢快的气氛当中,时而伴舞在后,时而跃舞向前,每一个舞蹈的段落结束,都会赢得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赵真泽应该在看着我吧。

想到这里,我便舞得更加努力。

演出终于结束,我们满头大汗,在一浪又一浪的掌声中谢幕退场,女孩子们兴奋地互相交流着演出的感受,卡芙兰夫人和邦妮教授却在鼓励之余,仍然指出我们演出过程中的一些不足。

我却早早退场,只披了一件外衣,便走出了后台。

赵真泽在退场口那里等我。

他看我的眼神带着震惊和钦佩。

“虽然我不太懂芭蕾……但是……但是你跳得太好了,真是美极了!”

他由衷地赞叹道。

我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直到我开车载他返回公寓,他仍然沉浸在刚才看到的舞蹈之中。

我洗了个澡,穿着睡裙走出浴室,他神情复杂地感叹道:“徐佳,我现在甚至怀疑,你根本从来就是女孩子了……”

我噗嗤一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然后白了他一眼道:“胡说什么呢,傻子!”

“我太佩服你了……以前我以为自己是最厉害的,什么事也难不住我……但是……但是你做的这些事,我一样都做不到……你一个人出国留学,还变成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跳舞跳的也这么好……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才能做到的……”赵真泽一边感叹,一边却不敢直视我仅穿着睡裙的凹凸有致的身体。

他是真的把我当了女孩子来看待。

“那是因为……我只有做个女孩子才算活着,跳舞就是我的生命……”我坦然地对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这一晚,劳累过度的我睡得很香。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赵真泽已经走了。

手机里有他留下的讯息。

“看到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我是上午的飞机,就不用你送我了。以后在国内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啊!”

这个混蛋,还学会不告而别了。

我释然一笑,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有些失落。


下半年,我完成了硕士的课程,继续开始学习博士阶段的专业课。

从此我也等于结束了我的国内母校与usc的合作培养项目,待我回国后直接可以向教育部申请同等国内硕士研究生学历。

但是我根本不想回国,也就无所谓了。

我比较忧心的是几个月后的圣诞节假期,我已经向妈妈保证要回国内,到时候还不知怎样收场。

最乐观估计也得鸡飞狗跳,亲子关系破裂吧,我自嘲地想到。

反正我先“斩”后奏,最难的那一步已经走出去了,就算我爸妈不同意,他们也没法把我变回男孩了。

但是,一件我再也料想不到的事情,再次让我推迟回国,又让我将自己的情况瞒住家里许久。

2017年,唐纳·川普当选美国总统,中美之间爆发贸易摩擦,直接或间接影响了千千万万人。

我也是被影响的一个。

新任美国总统签订的禁令中,有一条是针对留学生签证时间。

我本来的学生签是两年期,只要我申请了新的学位获准,就可以自动延长到4年期,可是现在却必须经过复杂的程序才能办理延期。

如果我不继续留在美国,回国后可能面临续期失败无法赴美继续学业的危险。

有一些留学生已经受到这条禁令影响,在国内滞留了。

我妈听说了这个消息,反倒劝我继续留在美国,暂时先不要冒险回国了。

这让我非常感叹。

原来个人的命运,竟会这样容易地被一些不可抗拒的力量所左右。

不管如何,能够继续瞒下去是好事,至少我不用立即面对想象中的悲惨结果。

但是这种状态又能持续多久呢?

新章。

一篇小说,总是要无可避免地走向那个早已确定的结局。

但是这篇小说还很长,结局还很远。

希望后面的故事,大家也能喜欢。

你的支持就是咱的动力(⁎⁍̴̛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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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thoughts on “我的芭蕾人生 第十章”

  1. 不知道佳佳最后会不会变成真正的女孩,而且受荷尔蒙的影响,佳佳应该会喜欢男人的。

  2. 作者神仙依旧!这东西,肯定有真实经历或者熟悉人的真实故事吧,才能写成这样。。。上面朋友说的,确实,我也觉得是,激素嘛,大自然是终极的,后面最终肯定会对男生有感觉吧,这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蝶化。。。最后还是那句老话,太羡慕了,可惜这辈子不是女生。。即使现在做手术,一是没勇气,二是也没意义了,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岁了,唉,只能是看看小说这样子,聊以慰藉。。这辈子就尽量享受作为男生能拥有的快乐吧。。

  3. 这种写实类的笔峰很吸引人,很期待作者该如何安排主角跟家人的关系,或许突破传统伦理束缚,才比较适合主角的未来。

  4. 写的太真实了,可按文中的时间线,在过六年就到现在的时间了,不知道剧情会怎么安排。

  5. 我快受不了了什么时候跟苏苏见面啊啊啊我想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究极大圆满喜剧啊啊啊

  6. 厉害!我有小说中的倾向,只不过不像主角那样强烈,可能只有等到我成年,有经济实力后,才会开始尝试。

  7. 贴一个和群友口嗨的缝合怪爽文后续,权当博君一笑:
    主角现在不是滞留 想进公司实习拿绿卡吗
    入职之后被反LGBT红脖子同事霸凌 有一天情势危急之际 美女总裁从天而降 大喝一声住手 来者不是别人 正是那阔别数年的秦苏苏 两人相认 当日便颠鸾倒凤
    又说那数年后疫情平息 主角回国准备和家里出柜 秦女士因工作繁忙未能同行 未曾想到主角父母反应过激 完全不能接受 甚至扣下主角手机将其关进房间 数日家暴未果后准备送精神病院强行修正
    再说秦女士几日联系不上爱人 心中焦急 遂抛下重要会议连夜转机回国 说回主角 正当万念俱灰之时 秦·霸道总裁·女士驾着豪车轰鸣而至 将厚厚一叠纸钞摔在二老脸上
    给你们五百万,让她走!(什
    遂二人幸终

  8. 最后还会与苏苏重逢的对面,她们应该还是会在一起的吧……毕竟开头写了苏苏是主角的一切主角的爱人啊,一定一定要在一起啊qaq,那是苏苏的初心,永远的白月光啊

  9. 这真的是小说吗?本来只是想读一章的,以为是烂大街的题材,结果读完一章根本停不下来,一口气读了10章。直接给我读破防、读沉默了。情节过于真实、扎心,内心百感交集,或者说心如刀绞。一般的小说都是各种埋伏笔,人物离别又重逢。但人生总是少不了匆匆过客,无论是最开始的苏苏、还是后来的斐斐,又或者是瑶瑶,甚至是中国常见的家庭矛盾,父母的漠不关心,都真实得让我脊背发凉(无贬义)。心里描绘更是吓人得合情合理,整整10篇没有任何明显的BUG。
    我希望这真的只是虚构的小说,但真的很难相信是编的。很想读到结局,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份勇气,很害怕这么真实的故事,迎来一个过于真实的结局。

  10. 作者大大可以在下一期作品里大概说明更新时间吗,,,每天都在等像中毒了一样

  11. 没有更新怎么也给读者一个通知吧,好几个月了是要付费还是怎么样都行,最起码有始有终吧大佬

  12. 对唔起~久等了~
    这里解释(狡辩)一下~
    工作的原因每天都很累所以只想睡觉~
    而且萌新坑多,要慢慢更~就不会很快~
    但肯定不会断更多的~还请多一些耐心,尽情催更吧(⁎⁍̴̛ᴗ⁍̴̛⁎)
    至于收费肯定是不会的,咱写的一般更得也不快,不配收费~(才不会承认不收费是因为怕催更(*`へ´*)
    以上~~

  13. 太写实了,压抑的我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感觉刀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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