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无痕 第十四章

雁过无痕 第十四章 – 蔷薇后花园

晨光熹微，点点露珠挂在庭院路边的花花草草上，在阳光下辉映着点点金辉。我哈欠连天，和刘悦竹往水池那里走。

“你起得够早啊，我刚睁眼就看到外面有个人影。”

“雪雁师父见笑了，徒儿不过是想着一天之计在于晨。”

“好好好，你说得是。”

穿过几个拱门，远远听到甩鞭子的声音。

“不会是你表妹吧？”

“呃……表妹俗爱习武，对此徒儿觉得很有可能。”

果不其然，苏青正站在水池旁，一条长鞭舞得呼呼作响。她身前站着一排丫鬟，她们手捧水果举在头顶，从东到西由大变小，分别是西瓜、哈密瓜、苹果、李子、葡萄。昨天断掉的柳树已经被移走了，一伙下人正蹲在那里栽新苗。

鞭尾触地发出一声脆响。丫鬟们退后几步，腿抖个不停。

“躲什么躲！都给我回来！”

话音刚落，丫鬟们面面相觑，瑟瑟缩缩地站回原处。

“你表妹够狠啊，拿人练鞭，就算是下人也不能这样啊。”

“确实，师父所言甚是。”

我扭头看他，他一手背着兰花指，望着苏青眉头紧皱。

“这样吧，我有办法，你跟我来。”

说完，我迈开腿走上前，朝她招了招手。她侧起脑袋和我目光相接。

“早！你们师徒俩也来练功？”

“对呀，苏姑娘，您就别拿丫鬟开练了，看这一个个瘦的，要不咱俩试试？”

清风徐徐，吹得鬓角的发丝飘摇起舞。我捏住一缕搭在耳后，朝她抿嘴一笑。

“好啊！怎么试？”

说话间，她拿鞭子的手缓缓放下。

我仰起头面向天空假装思考，两指摸住下巴转了几圈眼珠。

“这样吧，看谁先打中对方的一部分，赢了的拿输了的练鞭，怎么样？”

“行！”

眼看诡计得逞，我捂住嘴笑出声。

“我再让让你，这次连拳都不用，只用脚。”

她撅起嘴角发出一声轻哼。

“又说大话！”

“我可没说大话。”

话音刚落，我抬起腿一脚踩中她的影子。

“我赢了。”

她眉头微蹙，睁大眼上下打量我。

“你怎么赢了？”

“我踩中你的影子了，难道你的影子不是你的一部分？”

我背起手，迈出一步贴到她脸前。她身子后仰，移开目光指着影子喊出声。

“你……你使诈！这怎么能算一部分？”

“怎么不算？没有你哪来的影子？你说是不是徒儿？”

说完，我移开目光望向刘悦竹。

“不错，师父所言极是！”

他嘴角上扬，对着我们不住地点头。

她看看我，又看看他。

“好啊~你们师徒两个！”

“愿赌服输？”

“哼！”

她递给我鞭子，侧起脑袋看天。丫鬟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我伸手接过，面朝她们咳嗽了一声，掌心向下摆了摆。她们点点头，看着苏青颤巍巍地放下水果，起身立在那里。

看样子她平时没少欺负这些丫鬟。

我叹了声气，朝拱门的方向使了使眼色。过了片刻，中间靠右的小姑娘挪了两步，剩下的赶忙迈开腿跑开。

我蹲到水果旁点豆豆，余光瞥到苏青正在瞟我。我抿紧嘴唇憋住笑，捡起葡萄看向她。相视而望，她眼睛睁得圆圆的，胸膛缓缓升起。又看了看刘悦竹，他朝我睁大眼，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捏住葡萄对着苏青头顶，她眉心拧出几道竖纹，向后退开半步。我扔进嘴里吃了，抱起地上的西瓜塞到她手里。

她看看西瓜，又看看我，目光想触嘴角微扬。

“好了，我要开始了啊！”

“来啊，怕你不成。”

她侧埋下头，眼睛闭得紧紧的，眼角拧出几道皱纹。

“我真来了啊！”

我走到远处，握紧鞭子朝地面用力一甩，余光里鞭身像蛇一样弯曲起伏。眨眼功夫，鞭尾在空中炸出一声脆响。其实我根本没玩过鞭子，这声把我也吓了个冷颤。她啊了一声，退后几步。    

我生怕抽中自己，趁她还没发现，我握住鞭子的中截，踮起脚偷偷走到她前面。地上有颗苹果，我右脚轻轻踩住，挥起胳膊举过肩膀，手心一使力朝她手肘甩去剩下的半截。鞭尾在空中发出阵阵嘶鸣，噗一声打在她身上，像一根棍子敲进棉花。她大叫着睁开眼，西瓜砰一声掉到地上裂成几瓣。我哎呀一声躺下，假装自己滑倒。

“你不打西瓜打我干嘛！这么大西瓜你都打不中！”

她看了眼四周，走到我身前弯下腰看我。

“我滑倒了呀，你看！”

我动动脚，指了指脚下碎成渣的苹果。

“哎呀~我好疼！”

她睁大眼指着我。我捂住脚腕叫出声，抬头瞅了她一眼，然后接着哀嚎。

“你骗我，你这个小贱人！”

她揪起我的衣领摇了两下。

“嘿嘿！”

我笑了一声挣开，起身跑到远处。

“你给我站住！”

“好啦！我根本就没用力！你才装了一天大家闺秀就原形毕露了。”

她在后面追，我在前面跑，回头朝她吐了吐舌头。刘悦竹望着我们笑出声来。嬉闹了一阵我们也累了，坐在大石头上休息。

刘悦竹走到石头下朝我抱拳。

“师父，徒儿什么时候练鞭？”

四目相对，他望着我一眨不眨。

“你？早着呢，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了？”

“那……我们现在该学什么？”

我朝他努努嘴，示意他过来坐下。

“是，师父。”

他爬上石头，缓缓坐到我旁边。

“你心思放平，感受呼吸时的力量，试着把它集中到天枢穴、关元穴和水分穴。”

“呃……这些穴位在哪里？”

他挠了挠后脑勺，面朝我眨眼睛。我掀开他的衣服，按住他肚脐周围的这几个穴位。他脸色发红，手腕抵住我的手轻轻推开。

“那个，师父，男女授受不亲……”

“住嘴！”

我瞪了他一眼。他移开目光，放下手乖乖坐好。

“为师昨天怎么和你说的？”

“呃……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自己舒服，不要拘泥于繁文礼节。”

他低下头红着脸回答。

“这还差不多，来自己按住，把力量集中到这三个点，来回转圈。”

“就这样吗？”

我拍了拍手坐回去。

“你要保证力量不散。”

“哦——”

他深吸口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苏青看了他一眼，凑到我耳边嘀咕。

“你说呆瓜行不行啊？”

“我觉得可以，你表哥踏实肯干、不骄不躁。”

片刻功夫，他微微一笑。

“雪雁师父，小腹里面痒痒的。”

“你看，我就说吧。”

我拿手肘顶了顶她。

她笑了一声，跳下石头，我也跟着下去。紧接着石头上传来刘悦竹的话音。

“雪雁师父，咱什么时候练鞭？”

安静了片刻，我和苏青相视一眼。

“这就是你说的不骄不躁？”

我清了清嗓子望向刘悦竹。

“徒儿啊，要沉住气，我知道你很喜欢你表妹，但是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下人的叫声。

“不好啦！雪雁姑娘，苗苗姑娘的房间墙被炸开了，一伙黑袍歹人冲进来正和她打斗。”

一个浑身是泥的仆人踉踉跄跄地跑到我身边，腿一弯摔倒。

    “黑袍？”

“什么歹人敢来我苏家堡撒野？”

我向前迈开腿，飞身跳上拱门，再用力一跃，飞到一间矮房的屋顶上。苏青紧紧跟在后面。穿过几个庭院，不远处就是苗苗的房间。我踮起脚跳下去，落地的瞬间发出声闷响。

她房门大开，西墙被炸出一个大洞，大大小小的碎石散了一地，几截断裂的屏风压在石头下面。地上躺着几个黑袍男的尸体，有的被冻僵，有的被烧黑。墙外不远处，苗苗被双手反绑，一个黑袍男将她扛在肩上。

“姐姐，这些人……”

她眼睛红红的，看到我掉出两串泪花。

“我在呢，别怕！”

我运起内力，交叉胳膊挥出两个半弧，对准扛她的那人稳稳停下。霎时间气剑飞出指尖震出阵阵轰鸣，眨眼功夫其中一把穿过他的左肩，胳膊瞬间被斩断，碗口粗的血柱噗嗤噗嗤地往外喷。另一把穿过他的胸骨，撕开一个大洞，一阵噼里啪啦后在他背上炸出一朵血花，飞溅的血液碎骨瞬间喷到他身后的黑袍人身上。那人眼睛睁得圆滚滚的，一声没叫直直地倒下。苗苗面朝下摔到地上。有几个黑袍男看着我两腿发抖，扭头就要跑。

“敢来老娘家抢人，都给我死！”

苏青飞身跳起，在空中转了一个回旋，鞭子跟着呼呼生风，啪一声击中一人的后脑勺。那人头上出现一道血口，踉跄几步，瘫倒在地没了动静。其他逃跑的人有的裤子湿了，有的撒丫子狂奔。

身前一人盯着我腿抖个不停，我向前迈出两步，他忽然张大嘴，吐出一只肥虫直直地飞来。我看得恶心，甩出气剑斩断。

虫子断裂的瞬间发出团团青雾向四周蔓延。我耳朵一阵嗡鸣，脑袋天旋地转。身子像被抽掉骨头，瘫在地上没法挣扎，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苗苗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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