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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过无痕 第四章 – 蔷薇后花园
把歹人绑到官府,回去路上已到亥时。街上静悄悄的,只有躲在草里的蛐蛐在唧唧吱吱地叫着。
到底要不要去呢?这个人白天看我的神色怪怪的。可是当那恶人要轻薄我,他又出手相救,把那人扔飞那么高,就算内功再强,除非是神仙,飞那么高摔下来也必死无疑。这样看,他们又不像是做假戏引我上钩。而且他的内功绝非凡手,远在那几个货色之上。
山脚处凉风徐徐,拂过脖颈带起丝丝寒意。我琢磨了老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赴约。
上一次深更半夜来这里还是七岁那年,姨姨漫山遍野地喊我,隔老远都能听到,回去就被她揍得屁股开花。刚进小路,山风呼呼地吹过耳畔,窸窸窣窣的枝叶声此起彼伏。我收紧衣袖,理了理头发继续赶路。天上飘着几片薄云,月华如水,树影婆娑。转过几个小弯,我赶到下午的那段山坡。
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人呢?”
“这儿呢。”
我刚嘟囔完,紧接着头顶传来一阵话音。抬头望去,那道士坐在树梢的一根细枝上。夜风缕缕不绝,吹得枝杈叶子轻摇慢曳,他屁股底下的那根细枝纹丝不动。
“前辈……”
他站起身扭了扭下脖子,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树叶一样飘悠下来。
“小姑娘你真很守信用。这里太窄了,我们去找个大点的地方,如何?”
“好。”
四目相对,我点点头抿嘴一笑。他沉下胸膛叹出声长气。
“你瞧瞧你!下午说的忘记了?你也不提防一下我是坏人?”
“嘿嘿,我觉得您不像坏人,您要真是,我这两下子早被您收了,哪用这么大费周章?”
说完我眨了眨眼。他摇着头笑出几声,缓缓转过身子迈开腿。四周虫鸣起伏,我紧紧跟在他后面一步不离。不知不觉绕过两个弯,不远处的半山腰空出一片圆形开阔地,周围围了一圈碗口粗的桦树。
“就那里吧,老前辈。”
“好!”
没多久,我们走到空地靠近路口的一边。清澈的月光照亮挥洒而下,嵌在土里的碎石清晰可见。他环视几圈,右手摸到挂在肩胛旁的剑柄,嘶溜一声抽出来转身递给我。
“姑娘,可会御剑?”
我伸手接过,转了转眼珠。
“会一点,剑法我娘教的不多。”
“演示一下。”
话音刚落,他扬起右臂展开五指,掌心正对一颗杨树的树枝,眨眼弯成虎爪,那枝条啪一声齐根断裂,直直飞到他手中。
“哇!”
我捂起嘴巴上下扫了他一眼。他没看我,竖起两指沿着根部刷刷两下。眨眼间主干周围细枝尽数脱落,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木棍握在他手里。
“这是不是不太好,万一伤着您怎么办?”
他抬头和我目光相接,退后两步抬起右臂正对我的脸,筷子粗的枝稍还差半尺挨到我鼻子上。相视片刻,他举起左手朝我弯了两下。
“那您小心点。”
我退后半步站稳下盘,深吸口气握紧剑柄。丹田处升起一道内力。片刻功夫,经脉里流淌起丝丝暖意。
一只猫头鹰呼扇着翅膀飞过头顶。
握住剑柄的右手像伸进油锅,后背从骨到皮溢出一阵阵潮热。僵持了片刻,我噗一声飞起右腿斜踢那木棍,下身的裙子顿时猎猎作响,挥出几道波纹向后摆动。脚尖挨到棍子的刹那像陷进一团棉花,他胳膊顺着我的力道往左摆,身子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我不敢踢太高,到这个位置稳住大腿,挥起右臂斜斜地划向他面门。
他微微一笑,右胳膊顺着刚才的力道举过头顶,直直向下搭到剑身上。轻飘飘的声响似有似无。我虎口顿时一沉,剑尖向下劈去,嘶啦一声划过土地,留下一道三尺长的痕迹。
这老头内劲真厉害。
我收回右腿,脚尖轻轻点住地面。片刻后剑身上扬,我内力运往脚掌,弯下膝盖用力一跳。只听砰一声巨响,身子瞬间飞高两尺。树林、土地从视野里飞驰而过,眨眼间面朝天空,明镜般的月亮映入眼帘。我屏住呼吸,抽回内力从手太阴肺经奔涌而过,死死压在手腕处。紧接着身子往下翻,我对准道人的肩膀斜劈下去。悠悠剑鸣在耳畔回响不停。他身子后仰,微抬起右脚,脚跟朝地面一磕,身体顿时飞出一丈远。我来不及收手,剑尖砰一声砍进土里,瞬间绽出几条树枝样的三尺裂纹。
我落到地上站稳身子,剑柄握在手里不住地颤抖,嗡鸣声良久不绝。
“不错不错,很会随机应变。”
他朝我点了点头。
“谢谢。”
我两指轻轻按住额角擦掉汗珠,倒转剑柄递给他。
“不过,你这是用剑,而不是御剑。”
“御剑?”
我望着他闹了挠后脑勺。
“不错,御剑讲究人剑合一,而不是把剑当工具用。”
他点点头移开目光。
“不懂。”
他看了我一眼,右手接过剑柄。
“用一道内力附在剑上,剩下的凝成剑形,藏在拇指少商穴里。”
话音刚落,他胳膊朝侧面一挥,长剑立刻脱手斜飞出去。目光所及皓月千里,银白的剑身寒光闪闪,在半空划出一个半弧。仅过了一瞬,他左手同样一挥,一道似有似无的气剑从他拇指飞出。天上星光明灭,缕缕凉风拂过垂在鬓角的发丝。
一把真剑、一把气剑在空中绕了大半个弧,斜斜地飞向对面的一棵杨树。转眼双剑在树干处交汇。只听啪一声,这棵几丈高的大树被齐齐切断,吱吱呀呀地向后倒下去,藏在树枝里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四散飞远。身前剑鸣呼啸,双剑沿着先前飞过的弧线绕到我们头顶盘旋不止。他望向天空两手一挥,又是两把气剑嘶吼着飞出指尖。
“哇!师傅好棒!”
他咳了咳嗓子扭头看我,胳膊举过肩膀弯回五指。呼啸的剑鸣渐渐消失,长剑停下飞舞,缓缓向下剑柄停到他手心。
“不要叫我师傅,我从不收徒。”
“不要嘛,师傅你最好了,请受徒儿一拜!”
我撅起嘴摇着他的手,正想跪下行拜师之礼。他面无表情,右手紧紧拉住我的胳膊肘。
“姑娘,这是一门最基础的御剑技巧,常人学会便可受益无穷,你知足吧!”
“哼!坏师傅!”
他叹了声气,把我拽起来,倒转剑柄递给我。
“你试试吧。”
“嗯。”
我照着他的样子抛出剑,结果只飞了几米就插进地里。果然脑子以为容易,真学起来还是困难重重。不过没关系,学功夫最有意思了。经过两个时辰的练习,我大概摸清了运气法门。不知不觉,后背湿了一大片,阵阵清风时起时落。我擦了擦汗,横起长剑,掌心扶住剑身半弯下腰递给师傅。
天色微亮,几颗晨星在天空闪烁明灭。
他摸了摸我的头。
“小姑娘,如何运气记住了?”
“嗯!”
“现在记住了,将来还可能忘记,从今天起,朝夕练习。”
“是,师父!”
我双手合十微弯下腰。
“御剑之法在于随心所欲,不拘于死招,待你日后功力大成,气剑的运法可千变万化,到时候随你自由驱使。”
“是,师……”
他竖起手掌正对我的脸。
“别叫我师傅!姑娘,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他作了一个揖,转过身轻轻一跳飞到三丈高,宛如一朵蒲公英飘飘悠悠地落上树梢,紧接着飞过几棵杨树消失不见。
我望着林子叹了声气。算了,能学一点是一点吧。按来时的路下山,回到客栈时太阳刚爬上山头。
晨光熹微,云蒸霞蔚。轻轻推开大门,大堂里悄无声息。要放在往日,姨娘早开始忙活了,估计是昨天打斗累着了。我放下倒立在餐桌上的长凳,拿起扫帚扫地。
不多时,外面传来几声旺财婶和来福婶的招呼。怎么回事?姨娘怎么还没起来。我踮起脚走到她房门前,轻轻推了推门框,门吱呀一声移后几寸。
“姨娘?你还好吗?”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片刻后传出一声咳嗽。
“雪雁啊,帮姨娘倒点水。”
她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我听得心脏一阵发慌。
“姨娘你怎么了?”
我推开门跨进屋子里,提起桌上茶壶倒了杯水。她两手按住床面,缓缓挺直胳膊坐起上身。我展开右手她的腰背,左手将水杯递到她嘴边。
“身上有点不得劲。”
她抿了一口水望向我。
“您先躺下,我去找郎中。”
我扶着她慢慢躺下,回到房间换了条裤子,走出大门时迎面撞上莹莹。
“怎么了雪雁姐?听说你昨天抓了个贼?韩大娘呢?”
“她生病了。”
“啊?那快去找郎中,多找几个,李大娘平日那么硬朗,怎么忽然病了?”
“来不及解释了,我先去了。”
说完我迈出一步,手腕忽然被她拉住。
“姐你别急,你去十里铺,我去通知紫鹃二壮他们,咱分头找,多找几个。”
“嗯。”
穿过集市和两条山沟,不觉间太阳爬过山头。我一步不停,中午前终于赶到十里铺医馆。这里的李大夫是方圆十里最有名的,我和他说明情况,他立马收拾好药箱和我往回赶。
快到客栈时,迎面遇上几个背着药箱的郎中走出大堂。我拉住其中一个的胳膊。
“大夫,我姨娘她……”
“唉!”
他推开我的手摇摇头。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
我朝他的背影喊出声来,李大夫按住我的肩膀拍了拍。
“不要怕,还有老夫呢。”
房间里没有人声,姨娘躺在床上面如金纸,莹莹他们在旁边站着。床边有条凳子,李大夫走过去坐在上面,两指按住姨娘的手脉。
四周静悄悄的,片刻后他一双白眉拧成几段。
“怎么样?大夫?”
他朝我竖起左掌,低着头翻开挂在腰旁的药箱,两指夹住一银针,分别在姨姨的天枢穴、关元穴扎了几下。半炷香功夫后姨姨喷出一声咳嗽。他长舒了口气,一滴汗珠从鬓角滑落。
“雪雁啊,李婶这病是早年受过的暗伤,最近劳累过度复发了。”
“那……有办法吗?”
“唉,只能尽可能延缓。”
屋里又安静下来,我眼前一片模糊。他起身看了我一眼,移开目光。
“下午来我这儿抓点药吧,老夫只能帮到这里了。”
没多久,他的脚步声飘出客栈。我腿一软坐到地上哭出声来。
“别哭雁子,还有办法。”
二壮走到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
“啥办法?”
我咬住嘴唇抬起头看他。
“前些时候我爹受了风寒,也是找了几个郎中都说没用。听人们说那座仙山有仙女,我情急之下就去了,结果真遇到一个很漂亮的仙女,她给了我一颗灵药,我爹吃了立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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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怎么走?哥,你可以带路吗?”
“好!但是你不许哭了!”
说完他擦了擦我的眼泪,搀住我的胳膊将我扶起来
作者大大“说完他擦了擦我的眼泪,搀住我的胳膊将我扶起来”中3个”我″读起来有点别扭,应该可以改一下
好的好的